容鈺珩尚不知道溫擇琤已然偷偷入局,此刻的他還在房間裡進行探索。
第二個房間的地面鋪滿了白羽,上面有幾個大扇貝,前後錯落地擺放著,大小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
容鈺珩剛剛路過時沒細看,這會兒見了頓時興奮,「這是不是可以躺進去?」
文螢正在和紀硯初一起研究牆上的字符,聞言頭也不回,「要不你試試?」
蘇瑜殷拉住容鈺珩,「先別急著試,萬一有什麼機關呢?」
方芝栩是第一次參加《尋寶大會》的錄製,還不懂得節目組的套路。她聞言就說,「這麼漂亮的東西,應該不至於吧?」
容鈺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越美麗的東西才越危險。」
眾人,「……」
趁著大家陷入沉默,容鈺珩脫離了蘇瑜殷的控制,頭一矮就鑽進其中一個扇貝里窩著。他骨架不大,身材也瘦,窩在裡面居然非常合適。
容鈺珩正準備聲情並茂地開始自己的表演,忽然感覺腦袋被撞了一下。
容鈺珩,「?」他沒有動啊。
緊接著,容鈺珩就看見扇貝外面的同伴們集體露出了「emmm」的表情。
蘇瑜殷側頭和紀硯初小小聲,「那個貝殼好像在合攏……」
紀硯初同樣小聲,「會不會最後就把人關在裡面了?」
「?」容鈺珩眼神狐疑,「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總覺得你們臉上寫滿了『看戲』?」
蘇瑜殷搖搖頭,「沒有沒有,你再坐一會兒,看看能不能觸發什麼機關。」
「不對,蘇哥,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容鈺珩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簡單。
他準備先出去再說。
然而還沒等他爬出去,就聽那頭研究字符的文螢說了句,「喔,這幾個扇貝應該是機關,如果受到錯誤的壓感就會合起來。」
容鈺珩,「???」
文螢的話說完,容鈺珩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扇貝已經合攏了一半!
他「臥槽」了一聲,右手撐在上面就要往外鑽。
容鈺珩剛伸了個頭出去,蘇瑜殷就急忙喊了句,「別出來了,會被夾住!」
隨後一個腳蹼從即將合攏的縫隙里「咻——」地伸了進來,硬生生把容鈺珩戳了回去!
「咔噠」一聲,縫隙完全合攏。
容鈺珩捂著小肚皮側臥在貝殼裡,「……」
果然是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
他有充分的證據懷疑方芝栩是在伺機報復自己。
扇貝外,四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如果有餅狀圖,應該可以清晰地描述出他們的情緒,比如兩分憐憫三分同情五分看戲什麼的……
文螢還蠻喜歡容鈺珩的。加上她沒被禍害過,此刻就立馬投入到積極的救援當中去,「我來研究一下這個機關,看看怎麼把小容放出來。」
她說完,眾人就看見那個巨大的貝殼激動地震盪了兩下!
「……」
蘇瑜殷眼角一抽,「我們還是分工吧,文螢和紀老師留在這裡研究貝殼的線索,我和芝栩去下一個房間打通後面的路。」
蘇瑜殷話音剛落,地上的大扇貝突然朝他瘋狂湧來,還夾雜著「哐哐」敲擊的聲音,仿佛在譴責他的「拋棄」!
眾人心中頓時一駭:好一個扇貝精!
容鈺珩窩在貝殼裡,滿臉都寫著生無可戀。
他把自己調整成一個舒適的姿勢,腦袋一扭,忽然看見貝殼邊上安了個小型攝像頭。
容鈺珩默了兩秒,想起上次看綜藝時蘇瑜殷的鏡頭表現,腦海中剎那靈光閃現——
他不能就這麼幹巴巴地躺著,鏡頭會被剪!
容鈺珩略一思量,轉頭就對著鏡頭投入了表演。
「我出生的時候,就在這麼一個大扇貝里。我的爸爸就是個大扇貝,而我是小扇貝。」
貝殼外面正在研究字符的文螢和紀硯初,「……」
這孩子究竟知不知道「扇貝」的縮寫是什麼。
容鈺珩接著完成自己的單口相聲,「我們扇貝一家都生活在大海里,靠著吃泥巴過活。想要吃到新鮮的泥巴,就必須一大早爬起來,沐浴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浮出海面,才能被溫柔的浪花衝到沙灘上。我們全家都是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文螢感覺自己的思路完全被打斷了!
容鈺珩的敘述實在太具有畫面感,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大大小小的扇貝隨著潮起潮落在海岸上起起伏伏,「咔噠咔噠」張合著貝殼…
紀硯初嘆了口氣,自動開啟了信號屏蔽。
容鈺珩還在貝殼裡喋喋不休,「終於有一天,身為貝殼家族鎮族之光的我,受夠了這種吃泥巴的生活。」
「我羨慕外面可以站立行走的兩腳生物——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可以迎著陽光,坐在沙灘椅上喝著乳酸e生菌果飲,熱了就回房裡吹著luei牌空調,在隨身購app上下單外賣享受送貨上門.服務!」
紀硯初,「……」屏蔽失敗,三大讚助商都被容鈺珩cue了個遍,他也不得不跟著捧哏。
紀硯初加入表演,「因為這是現代都市人才能過上的生活,而你只是一隻扇貝。」
容鈺珩,「不錯,我只是個扇貝,我不配!」
他憤懣不平地說,「所以我決定擺脫這樣的生活,朝著現代都市人的行列邁進。」
「……」文螢陷入了自我懷疑。
明明她是在認真玩遊戲,但總覺得自己要是再不捧哏,說不定到最後的鏡頭還不如一隻講相聲的扇貝多!
文螢清清嗓子,趕忙問,「喔?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容鈺珩接話道,「後來,我改變了自己的作息,白天睡覺,夜裡浮上岸礁吸食月光精華,運轉我的砂囊吞息吐納……」
兩人虎軀一震:好專業的構造詞彙,仿佛真的是只扇貝!
容鈺珩的聲音陡然變得高亢,還帶了點詠嘆調,
「終於,我修煉成了人形!成人的那一日,天高氣爽,惠風和暢,我掙開了壓在我身上幾十年的貝殼,站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兩人:……
他們差點分不清這究竟是相聲還是朗誦。
剛好,牆上的字符已經被破解了。紀硯初轉頭扭動了一旁的船舵,按照順時針方向轉了三周半,又逆時針轉了一周。
「咔噠噠」一串機關轉動的聲音傳來,地面上的貝殼突然亮起不同顏色的光芒來。
關著容鈺珩的那隻貝殼也慢慢張開,迸發出銀白色的光。容鈺珩仿佛一隻蛻變成人的扇貝精,優雅地從中甦醒……
他在文螢和紀硯初想要把他重新塞回貝殼裡的目光中,緩緩站起身來,踏上了白羽鋪落的地面,為自己的故事綴上一個結尾。
容鈺珩動情地望向兩人,「我化形了,特地來向二位恩公報恩。」
「……」
文螢乍一聽「恩公」這個稱呼,差點把口水噴出來!
紀硯初神色麻木,「喔,那你準備怎麼報恩呢,這位小扇貝?」
容鈺珩豎起小手指輕輕一搖,「喔…不,這位恩公,我已經不是小扇貝了。」
紀硯初眼角一抽,「那你是?」
「我已經化人了。」容鈺珩微微一笑,揚起下巴,清俊的臉頰映著頭頂的明光,顯得純淨無暇。
「現在我是,大扇人。」
紀硯初,「……」
好一個大善人!
蘇瑜殷和方芝栩剛破解開第三個房間的線索,就看容鈺珩三人從第二個房間走了進來。
「誒,你們來啦?」
蘇瑜殷問完,才發現三人神色各異。
尤其容鈺珩,在貝殼裡關了一會兒也不見倦色,反而容光煥發,仿佛吸飽了精氣的小妖精,腳步輕盈,神采奕奕。
倒是文螢和紀硯初,一副身體精神都遭受了雙重摧殘的模樣,拖著沉重的步伐,挺拔的背脊已然被生活的重擔所壓彎。
蘇瑜殷的腦袋上緩緩升起一個問號:?
紀硯初還好,來到下一關後就迅速調整了狀態,重新挺直了脊樑,「根據線索的提示,我們把貝殼按照顏色順序合攏了,隨後房間角落裡的感應箱自動打開,裡面放了一張紙。」
他說著把紙張展開給眾人看。
上面寥寥幾筆波浪,一艘油輪冒著濃煙,下面是油桶和魚骨,正緩緩沉入海底。
方芝栩提出猜想,「難道寶藏是船上掉落的這幾個桶嗎?那畫的這幾個魚骨又是什麼?」
蘇瑜殷說,「紀老師先收著吧,等有了更多線索再一起破譯。」
第四個房間已經被打開,五人到了門口,才發現前方是一個光滑的斜面。
想要到達下一個地方,必須從這裡爬上去才行。
文螢驚嘆,「一個著力點都沒有,這也太陡了吧?」
紀硯初率先脫下鞋,「我試試。」他說著倒退幾步,一個助跑沖了過去,想要憑藉腳底的摩擦力攀上去。
然而斜坡太長,紀硯初只衝到了一半就腳下一滑,重新溜回下方的平面。
他搖搖頭,「不行,太陡了。」
蘇瑜殷蠢蠢欲動,「要不我來試試?」有了上一次的錄製經驗,他這次特地換上了運動鞋,鞋底還有防滑,姑且可以一試。
容鈺珩憂心忡忡,「蘇哥,你不是平地摔嗎?」
蘇瑜殷靈活接梗,「沒事,這裡是斜坡。」
文螢經過了一遭錘鍊,這會兒已經能嫻熟唱和了,「所以負負得正是麼?」
容鈺珩就捧場地發出一陣「科科科科……」
其樂融融的氣氛終結於蘇瑜殷的攀登失敗。
蘇瑜殷就像個車軲轆,防滑運動鞋都阻止不了他的滾落。
容鈺珩看見蘇瑜殷滾下來,頓時嚇了一跳,生怕他衝到後牆上,趕忙伸手攔了一下!
瞬間,容鈺珩就被一股大力拉扯過去,順著蘇瑜殷衝下的方向一併跌去——
「蘇老師,小容!」
「砰」一聲悶響——幸虧節目組的安全防護做得很好,地面不算太硬。容鈺珩和蘇瑜殷猝不及防跌在了一塊兒,也只是被摔得有點發懵而已。
容鈺珩的腦袋還卡在蘇瑜殷的胳肢窩底下,毛茸茸的一竄一竄,試圖掙開後者的束縛。
蘇瑜殷回過神來,連忙爬起來鬆開容鈺珩,「容寶,壓到你沒?」
剩下的三名隊友紛紛圍過來,擔憂地察看兩人的情況,「你們有沒有受傷?」
容鈺珩搖搖頭,「我沒事,蘇哥呢?」
蘇瑜殷說,「我也沒事,好在你攔了我一下,沒有衝出太遠。」
方芝栩感嘆了一句,「剛剛真的嚇到我了,特別是容鈺珩和蘇老師纏在一塊兒衝出去的時候,還以為你們會受傷呢。」
剛剛那一下來得太突然,容鈺珩除了受驚以外完全沒注意到兩人的狀態,乍一聽「纏在一塊兒」,心中不知為何就浮出一絲微妙的心虛感。
他問,「怎麼纏的?」
方芝栩就繪聲繪色地兩手交纏著向他演示,「你的手纏在蘇老師腰上,腦袋卡在他胳肢窩裡,蘇老師的手從你脖子後面繞過去,你們的腿還跟麻花一樣擰在了一起……」
蘇瑜殷&容鈺珩,「………」
容鈺珩連感嘆「押韻」的心思都熄滅了。
他默了兩秒,小心問道,「這段,會剪嗎?」
蘇瑜殷以為容鈺珩是在意形象問題,深知楊聞套路的他淡定道,「不會,還會加後期。」
一股危機感瞬間從容鈺珩的尾椎躥起!長期的萌寵扮演讓他擁有了小動物般的直覺——
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容鈺珩就挺直了身板,對著鏡頭開口來了段低配版rap:
「發展成這樣誰都沒有想過~
善良的我出手相助並沒有錯、
跌落那瞬我還惦記保護毛色~
就怕有朝一日被飼主冷落,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