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光瞬間靜如一隻鵪鶉兒。
媽、媽比蛋……!剛才接電話的是容琮彥!!?
「餵?」容鈺珩這會兒正在廚房倒騰甜點,兩隻手都不得空。手機放在他旁邊,開著擴音器,裡面卻沒有聲音傳來,「誒?誰啊——哥,你給我摁免提了嗎,怎麼沒有聲音?」
容琮彥在一旁垂頭盯著暗下來的手機屏,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摁開了。」
「廚房裡信號不好嗎?」容鈺珩說著彎腰湊近手機,「餵~~聽得到嗎?」
隔了大概五六秒,聽筒里傳來一聲顫顫巍巍、小心翼翼的,「嘰~」
「………」
容鈺珩:媽蛋,好像是白糰子。
兩人的腦電波在這一刻接通了,他們用意念向對方傳遞著信號——掉馬了,腫麼破!!
容鈺珩抬起眼皮子看了容琮彥一眼,「……哥,你守在這兒做什麼?」
容琮彥,「看你做甜品。」
容鈺珩委婉,「可是我要和朋友打電話了。」
「喔,哪個朋友?」
「你不認識的朋友。」
「是嗎,聲音聽著挺耳熟,我還以為是我們共同的朋友。」
容鈺珩攪奶油的手微微一抖。
他敢肯定他哥絕對是聽出來了,但這種隱隱約約充滿暗示又不戳破的行徑,就很令人畏懼!
在兩人的拉鋸之間,聽筒里傳來洵光夾著嗓子細細弱弱的一絲氣音,「要不我先掛了……」
容鈺珩,「嗯…拜拜……」
電話「嘟嘟」掛斷,屏幕一下亮起,碩大的「洵光」兩個字躍然其上。
容琮彥一言不發地伸手把屏幕給他關上,轉身出了廚房。
容鈺珩這下連甜品都沒心思做了。他趕緊攪完了奶油放到一邊,拿起手機在微信上一頓狂call——
【容鈺珩】:我靠靠靠!!剛剛怎麼回事,你給我打電話是想說什麼?我哥應該是聽出你的聲音了!
【洵光】: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糰子爆哭]
【洵光】:媽比蛋!你幹嘛讓你哥接電話啊!爺掉馬了,還一掉掉倆!現在爺一件兒也沒有啦敲里馬馬!
容鈺珩知道她在容琮彥面前是掉馬了,但不明白另一個掉馬是指什麼。
【容鈺珩】:你還掉什麼馬了?
【洵光】:[連結:擇城一遇同人頂流「非誣」大號被扒!]
臥槽!容鈺珩一看這標題,冷汗就下來了。這比在他哥面前掉馬還嚇人好嗎?
【洵光】:你哥那邊我回頭再去道歉,你先看看這個。
【容鈺珩】:來了!
容鈺珩點進連結,就看到一篇熱度上萬的長博文,把扒馬全過程寫得清清楚楚:
《擇城一遇同人頂流「非誣」大號——洵光》
提起「非誣」這個筆名相信很多擇城一遇同人圈的夥伴都不陌生,甚至「非誣」還因某次劇組資源爭奪被迫下水火出了圈。
我們都知道,非誣起家於「擇城一遇」,是同人三巨頭之一。但令cp粉感到費解的是,同人三巨頭竟然沒有一個人關注了擇城一遇超話,也沒有一個人加入cp群。
在語c小號被扒出是正主以後,博主終於理解了這個原因,同時也對另外兩位巨頭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尤其是非誣。
機緣巧合,博主在查詢「非誣」時,意外地發現了一句古文:「昌黎雲橫之句,洵非誣也。」
我們來重新斷句:洵,非誣也。這個「洵」不就是洵光的洵?
基於這一疑點,本博主抽絲剝繭發現了更多的巧合。
1.非誣只寫「擇城一遇」,像是為了這個cp而生,主頁甚至從最早註冊起就寫了我磕到真的了!
2.擇城一遇合作的《素衣》編劇正是洵光,非誣的號也是《素衣》開拍前不久才出現的。
3.洵光和擇城一遇關係非常好,甚至下場幫忙掐架,洵光的所有行徑轉移到非誣身上也毫不違和。
4.前段時間扒出洵光簽到了留白娛樂公司旗下,圈內有知情人士稱,留白娛樂公司的同人工作室正是由洵光和瑤台兩人負責。
那麼問題來了,洵光一個編劇為什麼會負責同人?——雖然她以前是寫同人出身,但早就轉原創了。
5.擇城一遇同人的第三位巨頭,也就是剛剛提到的瑤台,在洵光的同人時期就是她的綁畫。後來瑤台轉戰擇城一遇,是否更加坐實了「非誣」和「洵光」就是同一個人?
由於產生了以上疑點,本博主特意查了兩個號的ip,隨後震驚發現——兩號果然是在同一個地區!
沒錯,非誣就是洵光。至於為什麼要換新的馬甲草同人熱度,還需要進一步查實。
這篇博文幾乎是將洵光的馬甲錘死了!評論區下面全都炸翻了天。
一時間,話題廣場上路人、粉絲全部湧進來吃瓜了。
不管是「非誣」、「洵光」、「擇城一遇」還是《素衣》,其本身都帶有極高的熱度,更別說幾者被湊在了一起。
「洵光老師就是非誣大大??我粉了同一個作者?」
「難怪覺得文風有一絲絲的熟悉!」
「所以為什麼要開兩個馬甲,看不懂這操作。果然是被買的寫手號嗎?」
「雖然但是……查ip就太過分了吧。」
客廳里,容鈺珩捧著手機心力交瘁:為什麼他都淡圈了還要天天上熱搜,這樣下去他還怎麼安胎!
……不對。神他媽安胎!
他差點就被家裡三個戲精男人給洗腦了!!
容鈺珩正在沙發上捶胸頓足,為自己思想的不純潔性懊惱自省……
容琮彥從他背後幽幽飄過去,涼嗖嗖地說了一句,「溫擇琤沒在家你就這麼狂躁嗎?」
容鈺珩張牙舞爪的動作一卡。
他合理猜測容琮彥如此冷嘲熱諷是在生悶氣。
「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亞子。」容鈺珩試圖替悲慘掉馬的白糰子解釋。
現在洵光應該還在前線戰鬥,後方就讓他來守護!
「哼,不聽。」
容琮彥又慢慢地飄走了,身上似乎還籠罩著一層容天慎式蠻不講理的影子。
容鈺珩,「……」罷了,他先去看看戰鬥在前線的白糰子。
微博話題廣場上,已經陷入了幾方混戰。就連「擇城一遇」都被拉下了水,網友紛紛詢問兩位正主是否知情或有授意。
容鈺珩正在思考怎麼回應,就見洵光下場了。
這個速度,一點也不像連掉兩馬陷入悲痛無法自拔的人。
不愧是堅強的戰鬥糰子。
洵光v:回應扒馬一事,非誣就是我的馬甲。至於原因,在此幾點解釋:
1.認識擇城一遇的時候他們就很真了,很難不磕,人之常情。
2.用大號寫同人等於間接替他們出櫃公開,所以換了馬甲,很難理解嗎?
3.同人圈裡一圈一馬甲是常規操作,陰謀論大可不必。
4.提出猜測可以理解,查ip就是人肉。小心爺給你媽來兩拳,笨比。
洵光的公關簡單粗暴卻非常有效,前因後果解釋得清清楚楚令人信服,那些陰謀論很快被鎮壓了下去。
正如洵光所說,開馬甲並不是什麼大事,她寫同人時也沒爆出什麼黑料。但扒馬的行為確實令人膈應,更別說還查ip。
網友的矛頭瞬間轉向了扒馬的博主,集中在洵光身上的火力被削減了大半。
容鈺珩正翻著評論跟進輿論走向,就聽大門玄關處傳來一陣動響。
他轉頭,恰好看見溫擇琤從走廊那頭進來。
容鈺珩趕緊揮舞著小手,「看熱搜!」
「看到了。」溫擇琤走過來搓了搓他的腦袋,「我們最好別下場,不然只會給洵光添亂。」
容鈺珩也不傻,知道溫擇琤說的是對的。
這件事中,洵光已經有意地在把他們兩人摘出去了,這也是對他們三人來說最好的解決方法。
「唉……還是有點愧疚。」容鈺珩抱著柔弱的自己蜷在沙發里,眼含淚意,「終是洵光用她那孱弱的肩膀抗下了所有。可…我們不是同伴嗎!」
溫擇琤給人抓毛的動作一頓,「……你最近又開始看番了是不是?」
容鈺珩靦腆垂頭,「被你發現了。」
「調調里內味兒太沖。」
「……」
有了洵光的祖安式公關,馬甲一事只過了兩天就被翻篇。
容鈺珩和溫擇琤的公關團隊甚至藉此又發了幾篇通稿,將話題帶向「擇城一遇有多真」,算是把關注度在安全的區域內雙雙平攤。
洵光也趁機宣傳了一波留白娛樂旗下的同人工作室,為他們的江山廣納賢才。
一切都在看似平和的走勢下穩步向好,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里唯有一人格格不入。
餐桌上,容天慎坐在首席之位不苟言笑地夾著菜,溫擇琤照例投餵自家沒手沒腳的倉鼠崽崽。
容琮彥扒著飯看了黏黏糊糊的兩人一眼,昔日吐槽的話語卻絲毫未現。
容鈺珩注意到,就拿手肘碰了碰一旁的溫擇琤:我哥不正常。
溫擇琤給他剝了只油燜蝦放碗裡,「嘗嘗這個。」病情都有反覆,問題不大。
聽出潛台詞的容鈺珩吧唧著油燜蝦,頓覺他溫飼主自正式落戶後膽子愈發肥大。
「咳咳…」首席上的容天慎突然清了清嗓子,「你媽還沒回來?得抓緊時間把婚事商量一下。」
「她說這幾天是逆風,所以最早後天才能落地。」
其餘三人,「……」
槽多無口!
容鈺珩,「你急什麼?」
容天慎瞬間像是被踩了尾巴,臉都漲紅了。他瞪大眼睛,惱羞成怒,「我只不過隨便問問而已!」
容鈺珩,「喔,信你。」
容天慎,「……」好氣!
果然要趕快把這小崽子送出去!
飯後,容天慎放下碗筷冷哼一聲高傲離開。
容鈺珩還沒來得及目送,就見他珍珠哥哥以同樣的姿態放下了碗筷,又以同樣的調調冷哼了一聲高傲離開,「……」
待兩人走後,溫擇琤轉頭問,「大舅子這是怎麼了?」
這幾天忙著處理洵光小號的熱搜,容鈺珩還沒同溫擇琤分享洵光掉馬一事。
這會兒,他就聲情並茂地娓娓道來……
末了,溫擇琤思索半晌,隨即客觀點評。
「一開始產生誤會的是你哥,洵光也只是順著演下去了而已。」
「況且先是被叫大兄弟,又被叫小朋友,洵光居然沒有祖安,也算是宅心仁厚。」
容鈺珩對溫擇琤的措辭感到嘆為觀止。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人稱洵光為「宅心仁厚」!
「不管故事是怎麼開始的,我哥還是被演了。」容鈺珩想到那天容琮彥對洵光的維護,大概能理解他生氣的點,「洵光當時說去哄哄我哥,看樣子並不像哄了。」
溫擇琤探頭,「要不你直接問問?」
「也是。」
容鈺珩拖著溫擇琤,兩人狗狗祟祟溜進後院,撥通了祖安用戶。
隔了半分鐘,對面接起來了,「喂,容鵝。」
「洵光…你跟我哥解釋了沒?」
「解釋了啊,我這幾天都在跟他解釋。」
容鈺珩擰眉,那他哥怎麼一臉沒被哄好的樣子?不至於吧,他哥脾氣很好的啊。
「你怎麼跟他解釋的?」
洵光那頭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估摸著是在打字。她的手機開了免提,聲音滋滋啦啦地混著電流傳過來,
「我沒有你哥的聯繫電話,所以我用了最誠懇的致歉方式。」
容鈺珩猛地拍了一下額頭,對哦!他忘了洵光沒有容琮彥的微信和手機。
「什麼叫…最誠懇的致歉方式?」
「親筆寫信。」
「……??」容鈺珩掩著手機湊向溫擇琤,「家裡最近有收到信?」
溫擇琤非常肯定地搖了搖腦袋。
容鈺珩問洵光,「你寄到哪裡的?」
「我查遍了你哥的所有通訊方式,結果只找到了你們公司的通訊渠道。」洵光說到這裡一頓。
容鈺珩心中忽然浮出淡淡的不祥感。
「就是有個顧客投訴信箱。」洵光的聲音從聽筒中絲絲縷縷地傳來,縈繞在整個春暖花開的後院裡,
「我在信封上寫了你哥的名字,一天一封道歉信,全塞了進去。」
「…………」
容鈺珩突然覺得,以洵光的騷法,他不是特別敢邀請這人來參加自己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