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結束後,眾人散場。
容鈺珩還窩在座位里擦眼淚,他真的太難受了,好半天都緩不過來。
螢屏上刺槍.刺入溫擇琤身體的那一幕在他眼前揮之不去,還有溫擇琤握緊了刺槍的那隻手,指節繃緊用力到皮膚皸裂,透出視死如歸的大義和勇氣。
溫擇琤在他身邊沒起身,只垂頭把人看著,眼底的心疼與愛意就快藏不住。
他知道容鈺珩哭成這樣也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
他演的角色以那樣一種悲壯、大義、決然的姿態,在最風華正茂的年紀慷慨赴死,最終於歷史的洪流里翻出了一朵血色的水花。
溫擇琤很久以前邀請容鈺珩來看首映的時候就想過,後者可能會哭得抽抽噎噎的,而自己剛好可以把人摟著安慰。
但到了這一天,他卻什麼動作都做不出來。
可能那時候喜歡得還不夠深,就想著怎麼跟人親親密密。現在真正把人放進心裡了,只想著怎麼才能讓容鈺珩不這麼難受,怕自己一個動作都會驚擾到他。
場內還有人拿相機往他們這邊拍,甚至有家媒體直接開著閃光燈,「刷拉」一道白光——容鈺珩抹著眼淚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溫擇琤脾氣一向很好,現在卻有股火氣直往上冒。
他的容容哭了啊,這有什麼好拍的!拍完是又打算拿去編排些什麼?
溫擇琤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線,轉過頭去怒視著拍照的媒體,正要訓斥,胳膊就被人拉了一下。
容鈺珩紅著眼眶,吸溜了一下鼻涕,祭出自己的順口溜**,
「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
溫擇琤心頭的怒火瞬間被這土嗨的順口溜給滋滅。他搓搓容鈺珩的狗頭,「我會處理。」
容鈺珩點了點頭,也沒問他打算怎麼處理,只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情,誇他說,「你演的角色好帥。」
然而還沒堅強過三秒,他又回想起最後那「好帥」的一幕,眼淚頓時啪嗒啪嗒掉下來。
溫擇琤又心疼又好笑,低聲安慰他,「不哭了崽崽,我們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容鈺珩繼續啪嗒啪嗒。
溫擇琤就拉著他的胳膊,把人輕輕帶起來。這個動作很親近,但又不會太過親密,即使被拍到也不能說明什麼。
回到酒店後,溫擇琤給他家注水倉鼠擦了把小臉,滴了點牛奶敷在他眼睛上消腫。容鈺珩仰著頭享受溫擇琤的澆灌,嘴裡喃喃自語,
「我果然不能看民國背景的電影。」
溫擇琤略感遺憾……今天只放了個片段,影片還沒正式上映,他原本想等上映了和容鈺珩看個完整版的。
「不過這部是你演的,我還是可以看。」容鈺珩接著說。
溫擇琤給人滴牛奶的動作一頓,忍了兩秒實在沒忍住,埋頭就是一頓親親啃啃……
末了,溫擇琤rua著被親到無法敷吸的小倉鼠說,「不用勉強,我們可以看別的。」
容鈺珩被rua得迷迷糊糊,脫口而出,「你演的那些小電影嗎?」
溫擇琤,「……」
容鈺珩,「……」我丟!我又死了。
溫擇琤把人按進懷裡,極盡疼愛之姿,「我不介意下次看我們倆一起演的。」
容鈺珩驚恐掙扎,「謝邀,檔期滿!」
溫擇琤充耳不聞,裝聾作啞,已然開始在腦內構想上萬字小劇本……
兩人在房間裡雞同鴨講了一陣子,容鈺珩調整好了狀態,便準備返程。
star—t男團的公演就在後天,他今天回去休息一晚,明天還要進行彩排和訓練。
容鈺珩走的時候,溫擇琤去送他。兩人在酒店大廳門口等曲右禾開車過來,容鈺珩看著酒店外的街景,車輛飛馳,人群熙攘。
雖然每天都有或開心或糟心的事發生在城市的角角落落,但至少他們的世界裡充滿了愛與和平。
容鈺珩從長長的袖口裡伸了根小手指出來,借著衣擺的遮擋勾了勾溫擇琤的手心。
溫擇琤神色一動,伸手一把握住。他側頭看向容鈺珩,沒有說話。
容鈺珩說,「雖然戰爭年代的愛情都轟轟烈烈、刻骨銘心……但我更喜歡和飼主細水長流地過一輩子。」
容鈺珩說完還有點不好意思。一輩子多長啊,他怎麼就講這麼肉麻的話了…可他確實是這麼想的,於是也這麼說了。
溫擇琤似乎震了一下,看著容鈺珩有些靦腆的側臉半天沒回過神。
他的腦海里嗡嗡直響,血液在血管里流動,匯入心臟,胸口處發出砰、砰、一聲接一聲的巨大迴響。
溫擇琤覺得,「一輩子」這個詞對他來說比以往任何一句情話都能打動人。
「崽崽……」溫擇琤喉頭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回應的話,卻被澎湃的情緒堵在了胸口。
隔了會兒,他忽然從自己手腕上解下一條繩結,拉起容鈺珩的手放到他手心裡。
「這條手繩,每次參加重要活動的時候我都戴著,現在送給你。」
容鈺珩掌心攤開,只見上面放著一條深藍色的雙線結繩,中間有一枚豌豆大小的黃玉,色澤溫潤,有點泛紫紅。
容鈺珩家裡條件好,對玉石還算有些了解,知道這種玉是黃玉里價值最高的一種。更何況撇開玉石本身的價值,這條手鍊對溫擇琤的意義也是不同的。
他摸了摸鼻尖,「還是你戴著吧…我又不會參加什麼重要活動,拿著浪費了。」
溫擇琤拿起來就直接給人戴在手腕上,他一邊低頭繫著繩扣一邊說,
「都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了,你還跟我客氣什麼?」
容鈺珩回到公演地之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來和隊裡成員們一起訓練。
他缺了一天的訓練時間,因此起了個大早,單獨在舞蹈室練習了一個多小時後,其餘人才陸陸續續過來。
單齊和湯寂是在容鈺珩之後最先到的,三人一起練了會兒,黃嘉寧他們才進來。
「容寶,你看微博了嗎?」黃嘉寧一進門就招呼著容鈺珩。
他作為衝浪達人,大清早就開始刷微博,「你上了兩條熱搜,不過在榜單下面點的位置。」
容鈺珩跳舞的動作沒停,「我昨天去參加《越洋花》首映了,肯定會有的。」
一旁的邊宸立即投來嫉妒的小眼神:媽的,為什麼這個小傻逼上個熱搜這麼容易!
黃嘉寧翻著熱搜說,「有一條確實是說你應溫老師邀請參加首映禮的,下面全是cp粉的狂歡……哇,還有張你衝著台上的溫老師笑了一下的動圖,草,有點甜。」
容鈺珩再次發出誘惑的聲音,「所以讓你磕擇城一遇,入股不虧,永不be。」
「不了不了我磕不動…」黃嘉寧敬謝不敏,繼續道,「另外一條熱搜就牛逼了。拍的是你當時在座位上哭,溫老師在旁邊毫無反應。前面還放了個採訪片段,就是問溫老師會不會放棄愛情的……」
鄒毅被這操作驚到了,「這要幹嘛,暗示容鵝被拋棄??」
「差不多。」黃嘉寧,「不過這條博被罵慘了,因為採訪的完整片段很快流出來了,溫老師回答完之後就是容寶那對他笑的那個畫面。還有一個動圖是電影放到溫老師演的那個角色犧牲時,下面的容寶側臉映著光,眼中淚意閃爍——臥槽,這是什麼絕美愛情!」
鄒毅,「……」
容鈺珩都不想說話了。
黃嘉寧明明就磕得很開心!
無足輕重的八卦很快被翻篇,star—t成員又投入到訓練當中。
雖然歌曲和舞蹈已經演出過很多遍了,但他們每一場都會在之前的基礎上進行改編或完善,力求把最好的舞台呈現給粉絲。
第二天,正式公演。
容鈺珩上台前將溫擇琤給他的手鍊戴在右手手腕上。他皮膚白,手鍊顏色深,中間點綴著一顆玉石,襯在他漂亮的腕骨上簡直讓人挪不開眼。
鄒毅瞧見,還挺稀奇地拉起他手腕翻看,「哪兒來的,之前沒見你戴過,還蠻好看的嘛!給我也整一個!」
「……」容鈺珩無語中帶了一絲絲小炫耀,「溫老師送的定情信物,怎麼,你也要整一個?」
鄒毅立馬被燙到了似的把手縮回來,「不了不了不了……百年好合。」
這次公演的舞台呈半圓形,star—t把隊形調整為對半開,相當於單齊和容鈺珩雙c位。
演出前幾分鐘,觀眾席一片沸騰,燈牌星星點燈布滿整個場館。
直到全場光線變暗,粉絲們才逐漸安靜下來,千千萬萬的螢光棒在黑暗中靜止不動,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著開場。
刷——一道刺眼的鎂光燈突然從頭頂落下,舞台的中央卻空無一人。
什麼情況?粉絲們一時間蒙了,演出事故嗎?
正當這時,一件黑亮的外套突然從黑暗中甩出來,「嘩啦」落入光束之中。
緊接著一道人影隨之躍入燈光底下,赫然是化了濃妝的單齊。
音樂聲恰好在一瞬間炸響——
「wearestationedthisside!」
單齊雙掌在面前一排,上半身隨著節奏猛地一傾,便露出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容鈺珩。
容鈺珩額發撩開了一半,露出半邊光潔的額頭和清雋的眉眼,眼角一顆紅痣,襯著他白皙的皮膚,抬眸之間映著燈光更顯得妖冶。
他嗓音高亢清亮,「theabyssgazesbeneathus!」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兩人背離著對方猛一甩頭,露出大片雪白的下顎,隨即腳步一滑兩頭分立。
至此頭頂舞檯燈徹底亮起,激烈燃炸的電子音樂轟然鋪遍整個場館,全員在舞台之上亮相!
單齊高舉起胳膊指向頭頂,他的嗓音糜麗低啞,「alleyesus…」
把所有的目光,都聚在我們身上。
他話音一落,容鈺珩突然衝著台下鏡頭睨了一眼,肆意乖張。
全場粉絲瞬間血脈僨張、頭皮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們太帥了吧!!!啊啊啊啊容容要鯊我啦!!!」
「單齊!單齊!單齊!!!全能王子單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腹肌腹肌是腹肌啊!!!!」
六人面朝著台下左右三三排開,伴著激盪的節奏轉腰、抬臀、提胯。寬大的外套隨著他們旋轉回身的動作高高甩起,露出底下勁瘦的腰肢,隔著大半個場館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荷爾蒙!
「sincethenihavekeptthecrown——」
……
整場表演就在炸裂高燃的氣氛和粉絲們嘶啞的尖叫中進行到尾聲。
六名成員重新聚攏在舞台中央,單齊單膝跪在最前方抬眸目視鏡頭,容鈺珩在他身後握著話筒將最後一個高音拖長。
其餘隊友圍在容鈺珩身後,隨著音樂聲驟落將姿勢定格、容鈺珩唱完最後一個音,把麥一扯。
刺啦——全場寂靜屏息。
容鈺珩還有些喘息,他抬眼朝著台下望了兩秒,忽然抬起拿麥的右手,低頭親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嘴唇貼著皮肉,「漬」的一聲,透過話筒傳遍整個安靜的場館。
隨即柔軟的唇瓣與手背分離,容鈺珩朝著前方的觀眾席的方向把手一揚——皓白的手腕從袖子裡露出一截,深藍的手繩上、晶黃的玉石在鎂光燈下熠熠生光。
粉絲們集體愣怔了半秒。
緊接著,尖叫聲像是不經大腦、僅憑本能地衝破嗓音,快要把頂棚掀翻: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直到六名成員下到後台,依舊能感受到場內澎湃的氣氛。單齊無奈地看了容鈺珩一眼,「你是想把場館炸了吧?」
容鈺珩這會兒已經平復了下來,聞言就低頭捧起小臉靦腆一笑。
手繩在他腕間露出一截,邊宸瞥見就愣了一下,「你手上戴的是個啥?」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鄒毅看了一眼,腦中瞬間似閃電般飛快划過一道亮線!
「臥槽!你該不會是為了秀這根手繩才……」
「什麼什麼!」黃嘉寧不改八卦本性,立馬湊上來,「這根手繩怎麼了?」
鄒毅說,「他那根手繩是溫老師送他的定情信物啊!」
其餘幾人頓時驚呆,「………臥槽!???」
成天為崽子們操碎了心的單齊一把拉過容鈺珩,把住他的雙肩投遞出一個僥倖的眼神,
「這是秘密信物吧,別人不知道的吧?」
容鈺珩羞答答,「是溫老師參加重要場合一直戴在身上的啦~」
「…………………」
全員瞳孔地震:你羞答答你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