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擇琤那一聲極輕,陳落行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他側頭望向前者,卻見溫擇琤神色如常,只有他眼底的情緒,溫和而柔軟。
容鈺珩似乎也沒有真的想讓溫擇琤回答,他又轉頭問其他幾人,「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喬譚在選秀時期就看過容鈺珩開花,他聯想到容鈺珩跳的「戀愛循環」,不由猜測,「桃花?」
容鈺珩搖搖頭,隨即在溫擇琤愛意融融的眼神中揭曉答案,「腦袋開花。」
溫擇琤,「……」
其他人,「………」
剛勘破天機的陳落行尤為震撼!他偷偷瞄了眼身側的溫擇琤,卻見後者眼底的暖陽已然凝結成冰霜。
罷了,終究還是錯付了。
從陽光房裡回去,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喬譚開始組織大家做晚飯,容鈺珩湊在冰箱跟前搜尋了一遍食材,忽然一拳砸上掌心,「你們要不要吃甜品!」
溫擇琤撈開他的小爪爪,阻止他突如其來而又毫無根據的中二行徑,「你要做甜品?」
容鈺珩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為自己脫離置物架的屬性而感到高興,「我可以做慕斯蛋糕,不過得冷凍一晚上,明天才能吃。」
居梓意看上去特別動心,她扒著冰箱往裡看,「需要哪些食材啊,複雜嗎?」
容鈺珩,「不複雜,你喜歡甜品?」
居梓意,「喜歡啊!而且我喜歡看甜品逐漸成型的過程。」
容鈺珩若有所思,「那想必你喜歡蛋糕連鎖店……」
居梓意沒聽清,「什麼?」
容鈺珩搖搖頭,「沒什麼。」
這一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此翻篇,做慕斯不需要用到灶台上的東西,容鈺珩怕妨礙到正經做飯的幾人,就拿了食材跑到客廳里去做。
居梓意經受不住甜品的誘惑,瞬間拋棄了廚房裡的三個人,眼巴巴湊到容鈺珩跟前,「讓我康康,讓我康康!」
容鈺珩大方地給她挪了個位置出來,「我們可以一起做慕斯!」
居梓意正想說好,不知為何就條件反射地轉頭看了眼廚房後的溫擇琤。
見溫擇琤正在忙著準備晚飯,沒往他們這裡瞟,居梓意這才鬆了口氣,和容鈺珩說,「那你教我。」
容鈺珩,「你喜歡什麼口味?巧克力還是水果?」
居梓意,「水果吧,冰箱裡有芒果。」
容鈺珩眼睛一亮,「好啊,剛好溫老師也喜歡芒果口味的~美滋滋!」
居梓意,「……」她後悔了,為什麼要主動找狗糧吃。
話說這節目之後真的能播嗎?
抱持著這種懷疑的態度,居梓意按照容鈺珩的指示給芒果去了皮,接著打成糊狀,放置一旁備用。
容鈺珩一邊帶著居梓意做蛋糕胚,一邊假裝不經意地同她閒聊,「等你學會了,平時沒事都可以做。」
居梓意興致勃勃地搗著奧利奧,巧克力渣還蹦出來兩個,「我也想啊,但是我手笨做不好,還有就是做出來之後一個人也吃不完。」
容鈺珩不動聲色地循循善誘,「你可以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兩個人一起做快樂是會翻倍的。」
他話音剛落,廚房那頭突然傳來一道聲響,「沒錯。」
「……」容鈺珩轉頭望過去,正對上溫擇琤灼灼發亮的眼神。
溫氏算數法一秒浮現在他腦海,容鈺珩的耳垂瞬間燎起一片熱意!他瞪了溫擇琤一眼,示意後者不要造作,隨即又轉回來繼續和居梓意聊天。
居梓意狐疑地掃視了兩人一眼,總覺得有什麼飽含深意的東西從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晃而過……
她暫且放下這種微妙的感覺,同容鈺珩說道,「我都不知道該找誰,我身邊的朋友都只吃不做哈哈哈哈~」她說完又一停,歪頭打量容鈺珩,「誒…你就不錯啊?」
容鈺珩頓時驚得每根汗毛都在倒立:不錯個鬼!你可是我既定的「兒媳婦」,我怕我兒砸會弒父!
他趕緊說,「我有個朋友,他也特別愛做蛋糕,還能吃,你吃不完的都可以扔給他。等下來之後我介紹給你認識啊~」
居梓意不知道容鈺珩說的就是池樘,還以為是哪個女孩子,立馬開開心心地答應下來,「那太好了!」
容鈺珩轉危為安,也開開心心地說,「那太好了!」
兩人說完相視一笑,活潑和睦的空氣在兩人之間細細流淌……
晚飯吃完,容鈺珩攤在沙發上給自己揉小肚皮,溫擇琤看得手癢,正想挪過去參一手,就被喬譚拉住了。
喬譚的目光好似海上的引航燈塔,犀利而又警醒。
溫擇琤被照得神智恢復了一絲清明,這才遺憾地收回躁動的手。
陳落行看著自家偶像一副瞅到吃不到的表情,於心不忍,「要不咱們去院子裡走走?」
容鈺珩收回揉肚皮的手,慢慢蹭起來,「可以~」
院子外面是塊草坪,搭了個大鞦韆,不遠處還有一方水塘。容鈺珩家的「風力發電大鞦韆」是上過好幾次熱搜的,在場的人基本都知道。
陳落行就說,「你家也有大鞦韆是吧,是哪種啊,跟這裡的比感覺怎麼樣?」
容鈺珩看著草坪上那道生態綠色又清新的鞦韆,頓感羞愧,「我家的鞦韆比較庸俗。」
「怎麼個庸俗法?」
「有點像英式皇家園林里的那種。」
全體常駐:羞愧…!
就在兩邊各自陷入羞愧當中時,溫擇琤忽然拉著容鈺珩的胳膊把人拽到鞦韆上,「你坐著,我來推你。」
容鈺珩的玩心起來了,順順從從地往鞦韆上一坐,拉著兩邊的繩問,「這個結實嗎,我會不會給你們坐垮了?」
陳落行回頭看了眼跟拍的節目組,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他便朝著容鈺珩大手一揮,「你們隨便盪!」
敏感的喬譚表情瞬間失控——不要說有歧義的話!
溫擇琤從背後推著容鈺珩,他雙臂結實,微微用力的時候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肌肉的隆起。容鈺珩「嘩啦——」一下盪出去,腦殼上的毛被風吹得搖搖晃晃,一旁的居梓意看了會兒,實在沒忍住掏出手機。
「我給你們錄一段好不好?啊啊啊…超可愛的!」
她雖然是想錄容鈺珩,但話卻是對著溫擇琤問的。
溫擇琤面色柔和,「好。」他說完又補充,「把我也錄進去。」
居梓意,「好好好~」
居梓意錄完一段,拿著手機傳給旁邊兩人看,「哇~這畫面,太美好了!」
視頻中,容鈺珩抓著鞦韆繩高高盪起,頭頂的毛髮隨著風輕輕搖擺;他身後的溫擇琤一下又一下地把他接住又推出去,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力道過猛把人磕痛了似的。
這會兒正是下午五六點鐘,遠方的斜陽在草坪上撒下金色的餘暉,也籠在兩人身上,靜謐又溫柔。
……喬譚眼角一抽,可不是美好嗎?只差沒放婚禮進行曲了。
容鈺珩盪了幾分鐘就下來了,他「噠噠噠」地衝到居梓意面前觀賞他和溫擇琤兩人的絕美畫面,「哇好看好看!一會兒傳給我啊!」
居梓意相當自覺,「我還可以給你們剪出來,配上bgm,你覺得哪種bgm配這個好?」
容鈺珩看著這牛有情郎有意的一幕,心底的愛意自然流淌,他柔聲道,「縴夫的愛。」
居梓意,「?」
……
在經歷了「腦袋開花」和「縴夫的愛」之後,居梓意終於明白:
有些事情不需要太過認真地徵詢容鈺珩的意見。
一天的錄製很快就在歡樂的氛圍中走向尾聲,明天還有別的任務,大家準備早早地歇下。
輪流洗過澡後,喬譚帶著溫擇琤和容鈺珩到了臥室,臥室是鋪開的大通鋪,因為節目的容量就是5-8人,所以現在四個大男人睡上去也相當寬鬆。
陳落行主動地幫忙鋪著被褥,他一邊抖被子一邊問,「溫老師和容容晚上睡哪個位置?」
容鈺珩說,「我都可以啊。」
溫擇琤看了他一眼,指著最裡面靠牆的位置說,「你睡那兒,我睡你旁邊。」
陳落行貼心地提出建議,「你們睡裡面會不會不方便起夜,要不睡外側?」
溫擇琤,「沒事。他睡覺不老實,我把他隔在裡面,免得影響到你們休息。」
陳落行抖被子的動作驀然一滯。
隨即整個臥室都陷入片刻的沉寂。
陳落行&喬譚:…………
背後跟拍的導演組:…………
五秒鐘後,他們集體被炸到頭皮發麻——臥槽!!!這信息量過大了吧?這不能播的吧!?
容鈺珩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這群骯髒的成年人又想多了,他包容又無奈地解釋道,「我和溫老師只是在一起睡過。」
眾人:………夠了、夠了,快住口!
背後的攝影師趕緊把攝影頭蓋住,導演轉頭叮囑節目組後期,「這段掐掉、掐掉……」
他們這季才開頭,他可不想節目早夭。
溫擇琤雖然也很享受他和容鈺珩之間那種曖昧的氛圍,但他們畢竟還很純潔——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容鈺珩作為承受方,還是需要保留一些男性自尊的。
溫擇琤便同他們解釋,「是在我家住過,分床睡的。」
喬譚以前拜訪過溫仲昀,因此也參觀過溫擇琤的家裡。這會兒節目組停錄了,他膽子就大起來,「分床?溫老師,你家也就兩張床吧,你們怎麼分的?」
溫擇琤,「一個床上,一個地上。」
喬譚驚嘆,「你這么正人君子!?」
兩人間的談話基本已經將「擇城一遇」的錘坐實,位於吃瓜前線的迷弟陳落行聞言便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喬譚不等溫擇琤回答,又幸災樂禍地說,「怎麼樣,睡地板的滋味如何?」
一旁的容鈺珩忽然淡淡出聲,「謝邀。地毯很軟,地暖很暖,沒凍著我。」
溫擇琤,「………」
其餘人,「???」
「我靠!」人到中年的喬譚難得地爆了句粗,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溫擇琤,「你讓容容睡地板!?」
溫擇琤連忙替自己澄清,「不是,一開始是他在床上,我在地上……到下半夜我們才對調的。」
喬譚頓時更加震驚,「你是要出荒野求生續集?睡個地板還要輪班??」
溫擇琤哽了一下。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二次辯解,就聽一旁許久未說話的陳落行發出了一絲艱澀的聲音,
「溫老師……你,怎麼能這個樣子?」
陳落行的目光宛如一個餅狀圖,精準地詮釋著三分譴責三分失望和四分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溫擇琤對上他「前迷弟」的目光,竟一時陷入失語……
在這氣氛凝滯的時刻,事件的主人公容鈺珩終於站了出來,為他溫飼主聲援,
「你們別怪他,他也只是太累了而已。」
「……!」溫擇琤聞言,瞳孔一縮:破案了,他的小男友白天開的原來是朵蓮花!
這場無聊的鬧劇最終以溫擇琤快要淚目作為結束。
喬譚轉過頭鋪自己的被子,心底暗想:這麼多年了,終於藉機踩了溫擇琤一腳,爽!
陳落行發揮畢生絕學飈完演技,心底舒暢:他也算和偶像搭過戲的人了,爽!
容鈺珩翹著屁股背對溫擇琤爬上床,心底竊喜:讓你上個節目這麼端,被懟了吧,爽!
三個人暗地裡各自爽完,只留下沉默的溫擇琤佇立原地。容鈺珩鑽進被被之後還不忘朝著前者揮舞小手,「關燈幹什麼,愣著啊!」
旁邊良心泯滅的陳落行和喬譚一齊發出「噗呲呲呲」的笑聲。
溫擇琤就抬頭看了容鈺珩一眼,目光幽深……隔了兩秒,他抬手「啪嗒」一聲關上了燈,朝著床鋪外側的兩位嘉賓道了句夾雜著磨牙聲的「晚安」,便蹭回自己的床位去。
臥室內陷入一片漆黑。
每個人的床位間都隔了一人寬的距離。
容鈺珩正縮在被被裡「科科科」地竊笑,忽然感覺身側擠過來一個人。
他的表情瞬間凝固。
溫熱的氣息打在他耳邊,一隻胳膊隔著被褥摟在他腰上,狠狠勒了一把,他幾乎整個人都被禁錮在一個密不透風的懷抱里。
隔了兩米遠還能聽見喬譚翻身的動靜和陳落行輕聲咳嗽的聲音。
容鈺珩僵直了身子不敢發出一絲動響,生怕被另外兩人察覺到他們這裡的異常。
等了大概五六秒,身側的人都沒有動作,容鈺珩正想抬起胳膊小心翼翼地把前者推開,耳垂上突然就感到一陣滾熱的濕意,緊接著傳來一點尖銳卻又細微的疼痛。
容鈺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