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第409章 水中酒

  鐵鉉沒有說話,因為他覺著這個事情壓根就不用說,他不知道這同光皇帝為什麼會覺著這趙榮會造反,不過,只是轉瞬之間他便是想到了,這恐怕是身為一個皇帝的通病吧,畢竟,身為皇帝,若是太過於相信臣子的話,那麼,可真的是一種很悲哀的事情,畢竟,若是這臣子真的有什麼不好的心思,你也是滅有辦法,不是麼?

  同光皇帝見著這鐵鉉沒有說話,也沒有生氣,也沒有不滿,只是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能夠站著的時候不多了,所以,這兩天即便是他再怎麼身體不好,他也是沒有怎麼坐著,即便是疼痛,也是一種享受,而這種享受,只有這病入膏肓,並且清楚地知道自己死期的人才會這麼覺著,因為他們會覺著,這個事情,真的是一種享受,畢竟,能夠疼痛就還說明你活著。

  他慢慢地朝著前面走著,那站在門口的小太監見了便是連忙的把門打開。同光皇帝麼有看一眼那小太監,只是淡淡的朝著前面走著,鐵鉉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也不知道想要去哪兒一樣的四處的轉著,沒有人能夠說這樣子不對,因為這是皇帝的地盤,只要同光皇帝一日不死,這個地方就是他的地盤,他說了算。也沒有人說這樣子很危險,因為鐵鉉是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上只有寥寥幾個人能夠與他打平手,能夠打贏他的,暫時還沒有。

  御花園的景色很好,畢竟已經是春日接近夏日的時候了,這個時候,無論是什麼花兒都是盛放了,盛放的艷麗,就好似是生命的揮灑一樣,只要是看見他的人便是會覺著,這風景真的是好看,甚至就連病入膏肓的同光皇帝也是這個樣子覺著的。

  越是陷入生命最後關頭的人,越是能夠欣賞到這種美景,因為,在他們的眼睛裡面,自己已經是與這些個鮮活的生命不一樣了,自己馬上就要死掉了,他們迫切的希望自己也能夠成為這樣鮮活的、肆意的東西。

  同光皇帝嘆了口氣,按照道理來說,他這個時候不應該嘆氣的,可是他依舊是嘆氣了,並且覺著心中很是無奈,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成為這樣子的生命了,自己的生命,只怕是就要走到盡頭了,他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他是一個偉大的皇帝,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也是要布置好一切再走,比如,不惜一切代價帶走那位朱三太子,因為他知道,自己走了之後,沒有人能夠管得住趙榮,若是沒有趙榮,沒有華清歌,沒有那個人,沒有鐵鉉,沒有這許許多多的暗中的勢力,朱三太子,不能夠根除,如是不能夠根除, 那就是留下來的一個心病。

  遠處的天空十分的乾淨,乾淨的讓人心中慌亂。

  而同光皇帝開口了,他沒有多餘的囉嗦,只是開口便是說道「鐵鉉聽旨」

  鐵鉉知道,這是同光皇帝臨終前最後的命令,或許,過了今日,自己在想要見到這位皇帝就難了,他跪在地上,低著頭,沉默的聽著那即將病死的雄獅最後的遺言。

  「著令鐵鉉率領粘杆處、錦衣衛、金刀衛,封衛候,賜金刀」

  這是對鐵鉉的獎勵,是他這麼多年來應該得到的,也是他即將付出的回報。

  「賜鐵鉉聖旨,若發現燕親王、刑部尚書、寧國公世子、遼東總督又不謀之規,立刻處死」

  這是任務,是他的任務,監督趙榮。

  鐵鉉跪在地上,沉默的接過去聖旨,這個聖旨是同光皇帝最後的奮力一搏,他知道,這個聖旨的實行與否其實全部看自己了,若是自己和趙榮合作,那麼,整個大梁危矣,可是,同光皇帝還是相信了他,或者說,同光皇帝最後還是相信了自己心中對於自己眼光的確信。

  同光看著那個方向,只是笑著,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是看著那個方向,良久,久到鐵鉉已經是忘記了自己到底是在這裡多久。

  那同光皇帝終於是回過頭,之後看著那鐵鉉緩慢的說道「你先回去吧」

  鐵鉉慢慢的站了起來,他笑了笑,這是他於同光皇帝腦子之中最後的印象,他慢慢地走著,慢慢的走著,身後,背對著站著那同光皇帝的身影,他笑著,朝著自己的家中走去。

  忽而,身後響起一陣撲通聲,他沒有回頭,只是慢慢的朝著前面走。

  身後傳來小太監的尖叫聲與慌亂的喊叫聲,他依舊是沒有回頭,可是,鐵鉉能夠聽到身後那人有些許虛弱的聲音。

  他的眼角划過一絲絲的淚痕。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此刻便是傷心處,此刻便是應該流淚的時候。他流淚,是因為同光皇帝恐怕是堅持不到明日,他不回頭,是因為他知道,同光皇帝不願意他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因為,同光皇帝是一個驕傲的人,即便是要去世了,也是威武的獅子。

  … …

  夕陽下,院子中,兩個人,兩杯酒。

  趙禎坐在那裡,他的對面坐著假趙榮。

  趙禎笑了笑,看著那假趙榮說道「青鹿公子這人皮面具做的真的像極了,若不是我知道犬子這個時候應該是在那遠在千里的揚州城,我只怕是以為你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了」

  對面的人也是笑了笑,之後看了一眼那趙禎,見著趙禎沒有反對,便是慢慢的把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接了下來,只見那假趙榮竟然是那薛家的薛寶玉!

  只見那薛寶玉看著趙禎說道「歷來都是聽說青鹿公子不僅僅是才華無雙,沒想到這青鹿公子還是有這個本事?」

  趙禎也是笑著,他覺著酒杯看著那薛寶玉說道「應該是感謝這青鹿公子的面具,否則,這個時候那裡去找一個替身?」事實上是有的,只是他沒有說。

  那薛寶玉也不點破,只是看著那趙禎說道「接下里該如何做?我總覺著陛下這個任務很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