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湖泊山水行，山水之間兩人談。
同光皇帝在前面走著，趙榮在後面跟著，兩個人誰都沒有先說話，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些許什麼，或許，只有趙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片刻後，還是走在前面的同光皇帝先開口了「朕若是不先開口，你是不是就不會說話？」
趙榮低著頭，小心的跟在同光皇帝的身後，沿著同光皇帝走的腳印走著，聽了這話卻是連忙抬起頭然後看著那同光皇帝說道「陛下說笑了，微臣只是不敢叨擾陛下罷了」
同光皇帝沒有說什麼，只是接著往前走，又過了許久才慢慢地開口說道「為什麼是他？」
這沒頭沒腦的兩句話讓兩個人都覺著有些許不自在，但是兩個人都知道這話問的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是他？這個他自然是指的符清如，除了符清如，還有誰能夠在這個時間點當得起同光皇帝的一句問話？又有誰能夠讓那個同光皇帝耿耿於懷？
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符清如。
因為符清如當年和同光皇帝是一起讀書的，他是同光皇帝的伴讀，聽說同光皇帝剛剛當上皇帝的那幾年，這符清如經常的住在皇宮裡面和皇帝一起住一起吃，半步不曾離開皇帝，深得皇帝的喜歡。
趙榮低著頭，沒有回話，他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低著頭，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陛下說什麼？微臣不懂？」
同光皇帝沒有和趙榮想像的那樣，聽了這話什麼也不再問，相反，他看著那趙榮的他眼睛然後問道「朕問你，為何是清如？你為什麼選擇清如？趙榮，你聽明白了麼？」
趙榮看著同光皇帝的那雙眼睛，不敢在說謊，也不敢再裝作無知。
同光皇帝那張已經蒼老的臉龐上布滿了怒火，這怒火不是沖著那符清如的，而是沖著他趙榮的，趙榮突然就明白了這個事實。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當下便是跪在了地上。
他以為，他不會觸碰到同光皇帝的底線，但是他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是觸碰到了同光皇帝的底線，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情，他現在已經觸怒的皇帝，這個九五之尊的男人。
而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因為他選擇的人是符清如？皇帝和符清如的關係當真是這麼好？竟然連著闖入禁地，穢亂宮闈的罪名也是可以被原諒，並且來找自己，只是為了想要知道為什麼選擇符清如？
趙榮跪在地上，低著頭，一頭烏黑的長髮在滿是清涼月光的夜色里顯得更加的烏黑。
同光皇帝看著那趙榮，然後說道「趙榮，你是不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朕確定是你做的這個事情？」
趙榮依舊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的同光皇帝不需要自己說話，他只是需要自己安安靜靜的聽著他說，然後讓他把所有的怒火都釋放在自己的身上便是了。
果不其然，同光皇帝根本沒有等待趙榮回話的那個意思，他只是接著看著趙榮說道「因為朕問到了你身上那還沒有散去的薰香的味道」
趙榮愣了愣，然後不著痕跡的在自己的身上聞著，他並沒有聞到什麼所謂的香味，但是這並不是他可以懷疑同光皇帝話的理由。他只需要聽著，然後相信就可以了。
趙榮順從的站了起來，然後繼續低著頭跟著同光皇帝走著。
同光看著趙榮的樣子然後笑了「你這個樣子真的和清如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那時候我無論怎麼生氣，他都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什麼也不說」
趙榮看著同光皇帝說出了迄今為止第一句話「符大人自然是忠於陛下的」
同光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這趙榮第一句話竟然是為符清如說好話？他看了看趙榮然後搖頭說道「你這小子，真是見縫插針」
說著，便是繼續向前走著，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月色很清涼，這個話題似乎是就這樣過去了。
同光皇帝看著天上的月亮以及面前的小湖泊慢慢的說道「聽鐵鉉說，你去見了錢謙益？」
趙榮彎著腰說道「回陛下的話，微臣確實是參加了錢大人舉行的霜至文會，與微臣一同前去的還有那公子榜上的青鹿公子華清歌」
同光楞了一下他回過頭來看著那趙榮說道「華清歌？哪個華？」
趙榮知道這是同光皇帝在懷疑這華清歌的來歷了，他微微笑著，心中卻是千思百轉，然後他看著那同光皇帝說道「回陛下的話，是華夏的華」
同光愣了下才笑了笑，指了指趙榮，他並不是什麼沒有容忍雅量的人，即便是這華清歌真的是當年那位華尚書的人又能夠怎麼樣？他難道還容忍不了有一個華清歌？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繼續走著，然後回過頭看著按趙榮說道「哦？霜至文會？聽說你還做了一首詩？叫什麼來著？」
趙榮低著頭，然後輕輕地念道「回陛下，是一首長相思」
同光說道「哦？長相思？念給朕聽一聽，朕到時好奇你的文才到底如何，聽說你還是那霜至文會當之無愧的魁首？」
趙榮笑著說道「都是他們抬愛，微臣這便念給陛下聽。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水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同光聽了便是說道「休要謙虛，三個錢謙益也比不了你」
趙榮沒有說話。
同光接著說道「錢謙益找你什麼事情？說給朕聽一聽，朕到時好奇」
趙榮低著頭說道「錢大人找到微臣卻是為了微臣手裡面的那個案子，聽錢大人說這個案子是他手下的人做的，微臣又正好聽到了那王員外的臨終遺言，錢大人便是想要微臣當做聽不到」
同光說道「哦？他給了你什麼？」
趙榮說道「回陛下的話，錢大人看微臣實在是喜歡那展子虔的遊春圖當下便是摘下來給了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