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酵母

  第728章 酵母

  對於寧書藝和霍岩提供的這個最新線索,董大隊還是相當重視的,他雖然不太贊同寧書藝和霍岩出去詐聶光的舉動,但是考慮到寧書藝對自己這位前姐夫也還是比較了解的,平時她也是個辦事穩妥的人,最後的收穫也的確很有價值,於是便沒有說什麼,只是要他們之後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急於求成就冒險做什麼。

  之後果然就和寧、霍二人猜到的一樣,由於很多事情時機都尚不成熟,他們兩個暫時還不能出去外面工作,不論於公於私,都應該暫時減少露面。

  等待他們的自然是一些辦公室裡面的輔助工作。

  這種工作比起出去跑要輕鬆不少,但卻並不是寧書藝和霍岩想要的,所以兩個人雖然要聽從領導的安排,腦子卻並沒有閒著,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之後,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頭腦風暴。

  「其實說起來,咱們倆現在身上的任務一點都不輕鬆,工作量還是很大的。

  到了現在這樣的一個局面下,你覺得這件事,是衝著誰來的?」寧書藝問霍岩。

  「我。」如果說之前還有些疑問,現在霍岩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相當篤定了。

  「是誰衝著你來的?」寧書藝又問。

  霍岩愣了一下:「這個問題的答案,難道還有選項麼?」

  「現在暫時還沒有,但是它應該有。」寧書藝點點頭,「雖然說我們對邢重德這個人並沒有特別深刻的了解,也沒有特別多接觸和打交道的經歷,但是一個人的行為邏輯,基本上是跟性格有關聯的,不太容易輕易發生改變。

  你之所以會有這樣的一個成長經歷,源自於邢重德的自私自利。

  同樣的,你之所以能夠全須全尾的活在這個世上,也是源於他的性格。

  邢重德肯定不能算是什麼好人,沒有哪個好人會忍心遺棄自己剛剛過世的哥嫂留下的幼小嬰兒。

  當然了,不管你主觀上高不高興聽到這話,事實上,他肯定也不是什麼特別十惡不赦的惡人,畢竟想要殺死一個成年人或許很難,但是在那種沒人知道你還活著的情況下,殺死一個幼小的嬰兒,既隱秘又容易。」

  霍岩沉默以對。

  寧書藝說的沒錯,從主觀感情上來講,他不高興聽見任何為邢重德辯解的話,但是客觀上來說,事實的確如寧書藝方才說的那樣。

  如果邢重德真的是從骨子裡面就是一個心狠手辣,毫無人性的傢伙,當年他蠻可以用一隻手就掐死自己,隨便兜幾塊石頭,裝進袋子裡,丟到荒郊野外的某一個池塘、湖泊裡面,基本上就意味著一了百了,省去了很多後續的風險。

  但是邢重德並沒有那麼做,他不僅僅是選擇了用遺棄代替殺害,更是找了附近的福利院,把自己丟在了福利院的門口,以免丟在別處會因為沒有及時被人發現,最終導致死亡。

  倒不是說因為這一點就可以磨滅掉邢重德行為的惡意以及帶來的後果和傷害,而是說明他這個人,雖然並不善良,骨子裡卻也有怯懦的成分,即便是在貪婪的催化下,也仍舊對於殺人害命存有畏懼,下不去手。

  在努力拋開個人主觀情緒之後,霍岩也冷靜下來,明白了寧書藝想要表達的意思。

  「聶光也是一樣,對不對?」他舉一反三,對寧書藝說,「雖然他的人品令人不齒,但是總體來說,他作為一個『小人』的成分很顯然是高於『惡人』的,屬於典型的一肚子花花腸子,但是有那個賊心,賊膽卻不是很大。

  別人是狗急了跳牆,他是再怎麼急,如果牆那邊是萬丈深淵也絕對能冷靜下來不讓自己跳的人。」

  「不得不承認,你對聶光的概括簡直精闢極了!」寧書藝失笑,「他在我心目中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所以你剛才想要提醒我的是,為什麼這種雖然人品不好,但是原本根本沒有勇氣殺人害命的人,現在卻忽然惡向膽邊生,萌生出了這種惡念?」

  寧書藝點點頭:「對,說實話,我對邢重德不了解,也不熟悉,但是聶光我還是比較熟悉的,一方面我知道,針對梁選明這個人,作案動機最強烈的就是聶光,另一方面又覺得以他的性格,能夠豁出去對梁選明下這種死手,多少有點難以置信。

  雖然我討厭他,但是就像你說的,他是個小人,但不是個惡人,這裡面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所以我現在最好奇的就是,到底是什麼給了這些原本不具備殺人害命的勇氣,對於重罪仍舊懷有畏懼心理的人不該有的勇氣,讓他們忽然之間從謀財升級到了害命的呢?

  甚至連謀財的這個環節都沒有,就單純只是忽然之間仿佛憑空產生了殺人的勇氣,決定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去發泄原本已經埋在心裡多年的怨氣。」

  「他們……」霍岩沉吟著,腦子裡面的思路越發清晰起來,「你的意思是,不管是對梁選明還是我,不管是聶光還是邢重德,這兩件事跟之前咱們就曾經討論過的事情,也是存在某種潛在關聯的。」

  「對,我從梁選明出事之後,就一直隱隱有這種感覺,後來和你一起遇到車子被人動手腳,你分析了對方特意動了哪一邊的輪胎是更希望咱們兩個誰出事,再到後來從聶光的態度推測出這裡面和邢重德可能存在的關聯……

  原本還有些吃不準的想法,就都貫穿到一起了。

  勇氣不會憑空產生,就像麵團也不會自己發酵一樣,總要有人把『酵母』放進去揉勻,才能讓原本乾癟的麵團膨脹起來,這是一個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潛移默化的過程。」

  霍岩微微皺起眉頭,陷入思索,過了一會兒,他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向寧書藝:「所以,關於『是誰』這個問題,你心裏面已經有答案了對不對?

  咱們兩個人的答案,是一樣的麼?」

  「寫出來看看?」寧書藝從一旁拿過兩張便簽紙,遞給霍岩一張,「不許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