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外面還有一個鄔美芳呢。」齊天華有些嘲諷地哼了一聲,「又是地下睹坊,又是金屋藏嬌,他也的確是沒有那個精力和時間去好好的了解一下自己的枕邊人!」
「所以啊,還是那句話,驕傲使人落後!」羅威咋舌,「真理!果然是真理!」
他的這話把寧書藝他們幾個人逗得哭笑不得,這時候,忽然趙大寶和霍岩的手機都響了起來,兩個人連忙拿起手機來接聽電話。
「啊?!真的?!行行行!我這就來!你們別著急啊!穩住!」趙大寶接起電話,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簡短而迅速的結束了通話,然後便一邊整理自己的東西一邊對其他人說,「哥兒幾個,不好意思啊!
我老婆這回是真要生了,剛才丈母娘打電話過來說,毫無徵兆的,突然就破水了!現在他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幫我跟董隊說一聲,我這火燒眉毛的,就先撤一步啦!」
「快去快去!給嫂子帶好兒!」寧書藝沖他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別看趙大寶平時好像是一副溫溫吞吞,總是四平八穩的樣子,這會兒馬上就要當爸爸了,心裡也急得不行,動作都麻利了許多,急急忙忙便衝出了辦公室。
和他一起匆匆忙忙起身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霍岩一邊把電話往衣服口袋裡塞,一邊騰地一下站起身來,一副也急著往外走的架勢。
「等會兒等會兒!」羅威平時就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這會兒看霍岩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連忙喊住他,「趙大寶急急忙忙往外走是因為他老婆要生孩子了。
你急什麼呀?你老婆也要生孩子啦?」
霍岩此時此刻並沒有什麼開玩笑的心情,看了羅威一眼,視線很快轉向寧書藝:「陳醫生來電話,說是何進軍聯繫了他,說要準備去醫院做入院檢查。
陳醫生想幫咱們拖住他,讓他明天早上過去,但是何進軍說他自己看著辦,就確定這兩天是不是陳醫生都一直出診就行了。
所以咱們現在就得抓緊時間過去一趟,免得節外生枝。」
一聽這話,寧書藝立刻起身,羅威也不好意思再開玩笑了,連忙起身跟上。
那家醫院想要進入院區一共有三個大門,刑警隊的人兵分三路,分別在這三個大門附近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進行蹲守。
因為之前陳醫生在電話里和他們商量過,能不能儘量不要在醫院的院內造成太大的影響,畢竟每天來來往往的患者和家屬都很多,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騷亂。
其實這一點即便他不說,寧書藝他們也是需要考慮到的,所以寧書藝和霍岩被分配到的是醫院人流量最大的一個門口,兩個人便直接在醫院大門外找了一個視野比較好的位置把車子停了下來。
車子外面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如果不說這是一家醫院,就看這人頭攢動的樣子,還以為前面有一家正在促銷的超市或者大型農貿市場呢。
寧書藝看著窗外,嘆了一口氣。
雖然總說人定勝天,但是生老病死卻猶如洪流一般,裹挾著每一個人,不受任何人的主觀意願影響,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這些來來往往的人裡面,有的虛驚一場,高高興興離開,有的孕育著新的生命,喜氣洋洋。也有的懷揣著希望而來,又被現實把最後的一點希冀打得粉碎。
「怎麼了?」霍岩扭頭看到寧書藝似乎有些傷感。
寧書藝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有的時候看到某些場景,就會冒出來一點鑽牛角尖兒的想法來。
比如說,看到那些病人和家屬,我就會忍不住想,對於那種時日無多的人來說,究竟是即將走向終點的他們本人更痛苦,還是仍然要繼續活下去的家人更痛苦?
這麼一想,就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擁有的越多的人,反而越是患得患失,有了丈夫、妻子的人,害怕失去自己的伴侶,有了孩子之後又要擔心孩子……
感覺好像擁有的越多,反而越是戰戰兢兢,倒還不如孑然一身的來,孑然一身的去。」
寧書藝說這話的時候,只不過是自己此時此刻生出來的感慨,也沒有想那麼多,說出來之後才想起來,之前霍岩似乎說過他沒有家人,應該是個孤兒。
想到這一茬兒,寧書藝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一個父母俱全,家庭幸福的人,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多少有一種無病呻吟的嫌疑,偏偏還一不小心戳中了別人的痛處。
她有些尷尬地看向霍岩,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
霍岩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看起來依舊很平靜。
「無牽無掛的來,無牽無掛的走,也未必就沒有遺憾。」過了一會兒,他才忽然開了口。
寧書藝扭頭看他,霍岩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靠在椅背上,眼睛依舊盯著車外。
「一個人來世界上走一遭,所有那些能夠讓你舍不下的人,都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
如果從生到死,生命中連一個放不下的人都沒有,可能到了最後的一刻,回望一生,也會有些迷茫吧。」他停下來想了想,「或者說,是一種空虛的感覺,索然無味,甚至有一種挫敗感。」
寧書藝覺得他這話說得不像是一種揣測,倒好像是一種經歷。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聽董大隊說起過,之所以霍岩會被他之前的領導勸說著轉業,就是因為他之前頂替了自己的戰友,執行了一次非常危險的任務,受了傷,傷口距離心臟只有毫釐,那幾乎是要命的。
所以他那一次應該是傷的很重吧……
是不是方才他說的那一番話,也都是他在那個時候自己最切身的感受?
寧書藝這麼一想,忽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兒。
「所以有牽掛也是好的,被人放不下也是好的,說明沒白活一回。」霍岩沒有注意到寧書藝的神情變化,又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