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我來，並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動刀兵
當路易就職的動靜徹底結束，他睜開眼就看到刀主瞪大了雙眼看著他。
「你那是什麼手段？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鋒芒畢露的劍聖境界。」
按理來說，同屬於頂尖的武器運用大師，鋒芒畢露是基本水平。
畢竟……武器本身就象徵著殺伐，缺乏鋒芒，自然也缺乏傷害。
但路易這位親王的鋒芒不一樣。
正所謂剛過易折，過於強調鋒芒就容易缺乏迴旋的餘地，尤其是在面對更強者時，絕對的一往無前反而容易導致敗北。
所以就算是刀主，他的刀主之境也並沒有他平時那般魯莽和過於強勢。
可現在他看到了什麼？
那不知名領域擴散出去的瞬間，他就好像看到了一個冷酷的殺神在對他說：「我來，並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動刀兵。」
剛過易折？那就再換一把武器。
他腳下本就是無數匍匐著的兵器之林。
那種對於破壞力的絕對追求，刀主只想說：
你未免也有些太過極端了。
但……好想和他打一架。
刀主只能感覺血管里的戰意在蒸騰，這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對手，他恨不得現在就拉著他到場上去決鬥一番。
「但是還不夠……」
刀主說的不是路易的力量，而是現在路易尚且沒有發展到極致。
咒劍士+煉獄龍血脈+合適的觀想法，才能讓這無上刀兵發展到現階段的極限。
「吉恩家族那邊倒是給你拿出了好東西來，要知道就算是煉獄龍一派的頂尖天才，也很難得到使用獄龍珠的使用權限。」
刀主打了個響指，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尖嘯。
一顆漆黑寶珠落在了訓練場上，路易能感受到這寶珠還在被人隔空操控著，寶珠中凝聚著肉眼可見的毀滅氣息。
在見到這東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就是守護石五家神具中，代表著煉獄權柄的獄龍珠了。
「低階的觀想法一般需要從小開始學習，然後根據自己的特性和習慣加以改造。」
「但你不一樣，如果僅僅看實力，你的力量還在尋常傳奇之上。」
「這種從頭開始學習的方式不適合你我這樣的天才，所以巴特家主讓我告訴你，他允許你接受獄龍珠歷代家主和天才們探索出的觀想法。」
「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夠從其中找到適合自己的那部分理念，提煉出專屬於你的觀想法。」
路易瞭然。
難怪要啟動獄龍珠。
他早就猜到獄龍珠恐怕和九劍的傳古武器系列一樣，本身就是職業體系傳承的結晶。
但他確實沒有想到，巴特·吉恩竟然同意讓他使用獄龍珠。
「你們的小龍皇凱恩·吉恩，可真是受寵啊。」
路易不由得感慨道。
刀主大笑道：「因為那孩子值得，他本就被認定為吉恩家族的下一代家主。」
路易挑了挑眉說：「他也不過是個普通半神吧，以守護石五家的底蘊，比他更強的半神大有人在，他想要攀登到巔峰，還差得遠呢。」
刀主搖了搖頭說：「你是不是覺得他的戰鬥力相較其他半神很弱？」
路易點頭。
刀主卻笑著說：「可你要知道，他現在不夠強，前提是他沒有使用獄龍珠。」
路易古怪道：「這和獄龍珠有什麼關係？你總不能在戰鬥的時候，只給凱恩使用獄龍珠的機會，而不給其他人吧？」
刀主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你真以為是個半神就能將獄龍珠的力量發揮到極限嗎？雖然那孩子現在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但他的咒力和對神具的適應性，冠絕歷代家主。」
「這麼說吧，雖然他現在，在半神里排不上號，但只要拿起獄龍珠，他能一躍成為洛克希前三的強者。」
路易嘴角微微抽搐。
好嘛，感情那小子還是一個神具力量放大器。
難怪巴特·吉恩哪怕付出巨大代價，也要請到恩瑟這邊幫忙，感情那小子還有這麼巨大的價值。
雖然在路易看來，凱恩·吉恩還很年輕，但這也意味著他現在還有很多成長空間。
繼續發展下去，成為洛克希最強也未必不可能。
一個帝國未來最強，確實值得洛克希花這麼大的代價來投資。
甚至連給他獄龍珠，讓他藉助獄龍珠歷代使用者的經驗來完成自己的觀想法，都是他們play的一環。
路易對此沒有太多的想法。
獄龍珠確實很強，能夠發揮的力量也遠超他的想像，哪怕現在沒有看到巴特家主動手，他也能感受到那寶珠凝聚著的無窮力量。
這武器的威力甚至還在帝皇的鐵錘之上。
雖然帝皇的武器更多的是作為承載自己無匹力量的容器，但作為恩瑟的皇帝，老登的武器也不會弱於九劍的傳古武器。
可僅僅從獄龍珠展現的力量波動看，迄今為止，他見過的所有武器幾乎都被壓制了。
之所以用幾乎，是因為他手上還有一個特殊的有使用限制的勇者大劍。
「真是可怕的神具啊。」
他不禁感嘆道。
刀主笑了笑說：「把手伸上去吧，巴特家主會引導你獲得觀想法的傳承。」
他點了點頭，將手放在了獄龍珠上。
下一刻，獄龍珠冒出了璀璨的光芒，他的意識好像被拉入到無盡深空之中，關於觀想法的各種理念在腦海中激烈碰撞。
只是當他陷入了傳承中時，沒有察覺到原本沒來到現場的巴特家主滿頭大汗的出現在了刀主身旁。
刀主看到巴特愣了一下：「老東西，你不是說這次傳承你不出面嗎？」
巴特臉都漲紅了，近乎嘶吼地說：「難道你以為我願意出面？給出吉恩家族多年來積累的觀想法，助他完成專屬觀想法，本身就已經讓家族裡很多人不滿了。」
「那你來這裡幹嘛？我故意沒選在劍之庭院的。」刀主扣了扣耳朵，一臉無語道。
「獄龍珠在被他碰到後，失去控制了。」巴特·吉恩咬牙切齒地說。
刀主漫不經心的動作停滯了：「你說啥？」
「我說……往常只有被家主用特殊法門淬鍊才能使用地獄龍珠，現在控制權被他奪走了一半。」
刀主此時不想說話，他只覺得巴特在逗他。
開什麼玩笑，如果5家的守護石這麼容易被別人奪走控制權，那他們還玩個棒槌啊！
但看巴特家主那汗如雨下的模樣，顯然不是在和他開玩笑。
刀主看向路易的表情也開始變得驚悚了起來。
這傢伙到底是幹了什麼，竟然能直接奪走守護石的控制權？
壞了！
刀主也開始懵了。
武器大師之所以會叫做武器大師，那是得有武器在手。
咒劍士一系列戰鬥道路，鮮少會空手戰鬥。
充分發揮出人類使用武器的優勢，是咒劍士的理念，甚至觀想法本身還能強化人與武器的聯繫，進一步推動戰鬥技藝的提升。
但現在，業界出了一個異類。
他手段高強也就算了，還能將咒劍士們視若珍寶的武器的掌控權給奪取過來。
這個人……真的是太危險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刀主心中暗下決定。
現在已經不是要不要和路易展開戰鬥的問題了，為了以後帝國青年們不會無辜地死在這種不知名的手段之下，他也有必要和路易好好打上一場。
與此同時，陷入獄龍珠中的路易，再次回想起此前靈能突破後的事情（詳見206章）。
當時他恍惚中回想起了以前不知道是誰和他提起過的，《西遊記》是一個人的修行的內容。
於是那一刻，他知曉了「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
吉恩某一代家主曾說，觀想法的本質其實是定心，確認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約束心，哪怕會感到疼痛，但也會讓你在磨礪自身意志方面起到奇效。
這讓他想到了定心真言「緊箍咒」。
緊箍咒便是讓代表「躁動不安的心」的悟空疼了又疼，這才歸正了那顆七十二變的心。
而大聖爺一上路就打死了六個強盜。
他們分別叫眼看喜、耳聽怒、鼻嗅愛、舌嘗思、身本憂、意見欲」，也就是六根。
打死了六根，說明六根清淨乃是取經之本。
而小白龍就如意志力，人的意志力如野馬般奔騰，只有明確了前進方向，才能專心專意地取得真經。
收服小白龍，達到心意合一。
只要心意合一，志向堅定，沒有到不了的西天。
這一刻，他明悟了。
西天路上，悟空化齋前經常會在地上畫個圈。
他說：「老孫畫的這圈，強似那銅牆鐵壁。憑他甚麼虎豹狼蟲，妖魔鬼怪，俱莫敢近。」
這便是觀想法約定自身行為的手段，一如神祇也要恪守自己的教條一般，這是主動給「心」劃定界限。
因為人的身體·唐僧總是會被欲望·八戒牽著走，於是不自覺地就會偏離內心·悟空設定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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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出界限便遇上種種心魔，那便是妖怪。
於是悟空只能降妖除魔，這便是驅除心魔。
西天取經的過程，就是一個人去除心魔的過程，觀想法約束內心壯大自身的過程亦如是。
熊怪是心魔，悟空的嗔念使他火燒觀音禪院，於是出現了阻礙他成佛的心魔，黑熊怪就來了。
牛魔王也是心魔，紅孩兒、牛魔王、火焰山都是心頭上的火焰，牛魔王與悟空為結拜兄弟，又勢均力敵，所以發火就是自己與自己較勁。
火焰山形成原因是早年悟空踢下的一塊火磚，火焰山大火正是悟空在八卦爐後為出一口惡氣而放的，到頭來卻燒傷了自己。
這是悟空早年頑空之心所生，所以才說「牛王本是心猿變」，要「打破頑空參佛面」。
恍惚中，黑暗瀰漫的心頭有一股靈光蒸騰。
眨眼間，路易如走馬燈般回憶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平平無奇地前世，危機四伏地重生，艱難掙扎地活著，到擺脫上斷頭台的命運……
他一步步地走到今天，並大步開拓地邁向未知的明天。
和以前相比，他變了很多。
以前他總是很惶恐。
這個世界是他從未見過的世界，他對於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卻莫名其妙地牽扯到了生死危機里。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警惕著周遭的一切。
一直到他逐漸掌控周遭，這種不安感才逐漸舒緩。
以前他非常依賴未來日記。
甚至每天晚上都會翻閱未來日記，生怕其中出現什麼變數，他無法掌控。
但現在他挺久才會去關注一下未來日記。
因為他已經明白，隨著自己實力的增強，他對於未知的恐懼越來越少。
「何須藉助未來日記？我本就是未來的編織者。」
當他心中產生這個念頭的那一刻，他的心靈世界颳起了風暴。
一道流光閃過，貪婪日記冰消雪融，落入了風暴中心的他手上。
這一刻，他看到了未來日記上不斷蔓延出的一根根絲線。
那些絲線代表著未來的可能性，而現在這種可能性被他緊緊地支配在手心。
他開始思索，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是絕對的力量？
不，顯然不是，獲取力量只是他達成目的的手段。
是安全的環境？
不，那更不是，如果不是因為想陪著貝雅特莉絲他們，安全對他而言沒那麼困難，孤家寡人的他沒那麼容易被深淵和魔王軍威脅。
他所求的，無非是逍遙不受拘束罷了。
這逍遙，指的不是自己不能有牽掛，而是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來將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變成自己期待的樣子。
「由逍遙而延伸出的……對不可控事物的支配嗎？」
這一刻，心靈世界裡突然出現一尊無名神祇。
祂有著和路易一樣的容顏，卻褪去了魅魔的一切特徵，僅僅只保留了最純粹的人類模樣。
當祂仰起頭和路易對視時，神與人皆露出了平靜而又安然的笑容，就像兩個漫步在湖畔的孩子，一仰頭便看見了月光。
祂說：「追求逍遙，求的是推翻和支配那些阻礙你我的事物，這一點你一直做得很好。」
魅魔血統天生就喜歡開葷，更別說他本就是大罪·色慾。
但路易一直牢牢壓抑著魅魔的本性，堪稱是魅魔里的純愛黨。
大罪·貪婪本應該讓繼承者成為貪婪的化身。
但無論是對財富、權力，力量的欲望，都被他狠狠束縛住，沒能徹底膨脹。
大罪·暴怒本應向除自己之外的一切宣洩怒火。
但他卻選擇向真正影響自己逍遙的敵人發起衝鋒。
「求逍遙的前提，是把控現在，把控那些現在還在造成不安穩的因素。」
這一刻，無名神祇輕聲笑著，手上的貪婪日記化作了十字架。
十字架下，魅魔血統、三個大罪乃至於他自身的力量，都被觀想法凝出的本我神所牽扯。
一瞬間，他便感覺自己對那些難以把控的一切多了更多的支配力。
原本需要通過不斷積累財富、提升地位來壓制大罪·貪婪，那瀰漫的貪慾瞬間滑落大半。
與此同時，一旦激活後就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自己心智的貪婪權能延伸出的技能，使用的代價也降低。
變化最明顯的是貪婪之握。
當貪婪之心被代表支配的絲線捆綁時，貪婪之握的握力瞬間暴漲數倍。
明明對於他只是一個平A的手段，現在破壞力竟然超過了相當多的法術。
恍惚中他心中生出了一個念頭。
一昧地支配反而會導致更劇烈地掙扎。
堵不如疏，給這些力量一個宣洩口，能更好地保證支配的穩定性。
路易眯了眯眼，很快就作出了選擇。
支配貪婪，但放任對知識的渴望。
——於是貪婪求知慾反而得到了強化。
支配暴怒，但放任對敵人的憎惡。
——反正他本就有對深淵教會、魔王和愛神暗面有足夠的殺機，放任了也無所謂。
支配色慾，但放任對愛人的渴求。
——恍惚中，他感受到大罪·色慾的權柄開始蔓延，有新的能力正在發芽。
「這就是觀想法嗎？削弱不可控的負面狀態，拔高自己極限狀態，難怪普普通通的咒劍士，在觀想法加持之下竟然能屹立世界強者之林。」
只是當路易張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刀主的大臉。
他下意識一掌拍出去，刀主連著後退幾步，躲過了攻擊，一臉無語地說：
「你到底在獄龍珠里幹了什麼？」
「啊？」路易不明所以。
刀主指著一旁臉色發青的巴特家主說：「你推演觀想法，差點沒抽乾巴特家主的咒力。」
路易這才明白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抱歉，方才想得很多，我說怎麼觀想法成型的速度這麼快。」
他剛才還覺得奇怪。
畢竟自己的觀想法效果未免也有些太強了，竟然能夠壓制大罪這種權能級別的力量。
要知道一直到現在他都沒能找到完美壓制大罪負面效果的力量，就連減緩大罪負面效果的觀想法，都是頭一回遇到。
感情不是觀想法這麼強，而是他還藉助了巴特家主和獄龍珠的力量啊！
他可是知道，巴特家主本身就是洛克希帝國前三的強者，是已經活了一千多年的半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