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銀髮紅瞳的聖女小心翼翼(5000字)

  「拔絲山藥？」

  路易微微一愣。

  只不過他臉色很快就變了。

  因為拔絲山藥一做好，夢境裡的場景又回到了最初山藥下鍋的開頭。

  女子空洞的聲音繼續念叨著菜譜。

  路易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但處於夢境中，他沒辦法控制自己，只能繼續製作拔絲山藥。

  伴隨著夢中場景一次次地重複，那名女子空洞的聲音不斷迴響。

  路易感覺自己越來越累，忽然，在達到一定程度後，場景消失，他清醒了過來。

  浸泡的熱水溫度已經稍微降低了一些。

  路易揉了揉眉心，感覺這個夢做得……不僅沒休息好，反而讓他更精疲力竭了。

  「亡靈的詛咒？」

  路易懷疑是不是沉眠祭典將至，才讓他被什麼髒東西粘上了。

  他看向一旁有些慌張的女僕，沉聲說道：

  「我睡了多久。」

  女僕小聲地說：

  「殿下，方才我們在外邊叫您，您沒有回應，已經過去一小時了。」

  路易點了點頭。

  幸好他在泡澡的時候已經穿上了底褲，倒也沒那麼尷尬。

  比較奇怪的是，以前睡醒後，路易是不記得夢境裡的內容的。

  但這一次夢裡的每一處細節都清晰可見。

  路易思索片刻，轉頭看向了女僕說：

  「讓廚房那邊起灶。」

  沒多久，站在廚房裡的他輕而易舉地做出了一份堪稱是精美的拔絲山藥。

  一旁的廚師不禁讚嘆說：

  「只以拔絲山藥而言，殿下的水平已經超過很多廚師了。」

  路易卻皺著眉不說話

  重點不是能做出拔絲山藥，而是他竟然能清晰地復刻出夢境裡的每一個場景。

  按理來說這不應該。

  常規詛咒是很難在他身上生效的。

  罪龍武裝本身就是凝聚了藍寶石龍一族怨念的詛咒源之一，幾乎不可能受到外力影響。

  看看塵世巨蟒就知道了。

  他開啟罪龍武裝後，連塵世巨蟒都感到了不安。

  有些不安的他，都沒來得及休息，就直接出門去尋找基諾老師了。

  基諾將手從路易身上放了下來，皺著眉說道：

  「你確定你被詛咒了嗎？我在你身體裡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異常。」

  路易平靜地說：

  「莫非是我想多了？」

  基諾說：「不好說，我建議你直接去問一下白塔之主甘道夫，甘道夫卿比我更擅長這些。」

  「行。」

  路易轉頭又去了一趟白塔。

  甘道夫在給路易檢查完後，一臉凝重地走來：

  「麻煩了。」

  路易凜然道：「怎麼說？」

  甘道夫久久不語。

  路易慌了：「甘道夫卿，你說說話啊！」

  甘道夫說：「你先幫我翻翻記錄。」

  說完他當著路易的面，將一本本記錄了珍貴實驗記錄的捲軸給取了下來。

  路易看得頭皮發麻。

  這個味道，讓他想起來了那些診斷病症時開始翻起醫經的老中醫們。

  看得他瘮得慌。

  沒有多久，甘道夫放下了手中捲軸，沉沉嘆了口氣：

  「唉！」

  「甘道夫卿，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甘道夫搖了搖頭說：「我的判斷是一切正常。」

  路易：？？？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甘道夫的臉，一時間竟然有點想打人。

  甘道夫無奈說：

  「這不怪我，站在法師的角度，現在的你整體狀態挺不錯的。」

  「我實在是看不出你全身上下有什麼毛病。」

  「不過既然你這麼緊張，要不去一趟死亡與沉眠教會那裡，問一問那邊牧師們的意見？」

  「如果說死靈法師是這世界上最擅長利用死靈力量的人，那死亡與沉眠教會的牧師，就是世界上最擅長應對亡靈的人。」

  「也許他們那裡能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路易點點頭。

  死亡與沉眠教會地處內城邊緣。

  雖然死亡並不為常人所喜，但死亡與沉眠教會確實是個正兒八經的正神教會。

  因為有甘道夫的推薦信，死亡教會的區域大主教直接來幫路易看看是什麼情況。

  片刻後，區域大主教有些疑惑地說：

  「路易殿下，您最近是否有什麼親人過世了？」

  路易愣了一下：

  「沒有吧？」

  無論是他，還是原主，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應該都無依無靠了。

  原主的家鄉早就被深淵教會展開的血祭給摧毀了，那裡至今都是一片荒蕪。

  大主教皺著眉說：

  「那就奇怪了，你身上纏繞著一股特殊的死氣，這一般是最近有親人過世了的人才會有的痕跡。」

  「怎麼說？」路易好奇道，「是被鬼怪纏身的意思嗎？」

  大主教搖了搖頭：

  「人總是會有牽掛的，有的時候，對於活著的人牽掛過深，會有一部分靈魂滯留在人世間。」

  「他們並非惡靈，擁有的死氣也更加中正平和。」

  「群星大陸上，相當一部分長輩託夢，都是這樣的靈魂做的事。」

  「通常情況下，這種現象很少見，但最近不一樣。」

  路易抬起頭說：「因為沉眠祭典？」

  大主教點了點頭：

  「沉眠祭典前後時間，群星大陸的死亡能量膨脹到一年當中的最大，銀月都會被染成鮮紅色。」

  「在這種情況，這樣普通的靈魂本身的力量也會進一步壯大。」

  「所以每年這段時間，這種託夢的現象都會達到一年中數量最多的時刻。」

  「當然，僅以總數而言，依舊會很稀少就是了。」

  路易又說：「那這種託夢的情況會傷害到我嗎？」

  大主教搖頭：

  「又不是凶魂厲鬼，最多就是讓你沒辦法做好夢罷了。」

  「對於很多失去了親人的家庭而言，這種在夢裡的相見，不是懲罰，而是獎勵。」

  「甚至有不少被託夢者，在事後選擇信仰我們教會了。」

  大主教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說道。

  「沒影響啊，那還行」

  得到了具體回復後，路易就離開了，選擇回程。

  他沒興趣了解夢裡的那女人到底是什麼情況。

  雨我無瓜。

  我只想睡個好覺。

  在路過中央大街時，路易讓馬車夫停了一下。

  果然沒有看錯。

  中央大街上存在通往墮影冥界的道路。

  對於正常人而言，墮影冥界的道路，他們根本無法看見。

  但對於已經汲取了大量墮影冥界生物血肉的利姆露，以及從利姆露身上復刻了這一能力的路易來說……

  那道路未免也太過明顯了。

  「這道路是不是有些……」

  在路易的視線里，中央大街的燈光未能碰觸的陰影地帶，有一道如墨水一般流淌的通道，正在如同貓貓蟲一般到處亂爬。

  路易從墮影冥界出來後，有好好去了解過這一地帶的情況。

  和聖路易斯學院那直接形成的墨水通道不一樣。

  那一種通道叫「強通道」。

  屬於正常人可以看得到，也能通過這個通道前往墮影冥界的類型。

  但是強通道有個問題，這玩意是隨機傳送。

  傳送過去後不在一個地方，直接給你搞失聯了。

  路易他們之前就是這情況。

  而像是路易在這裡見到的這個通道，屬於「弱通道」。

  這樣的通道空間不穩定，更容易被群星大陸晶壁修補。

  不過在修補期間，這弱通道會因為晶壁的修復，不斷癒合又開裂，反反覆覆挺長時間。

  於是展現在群星大陸的，就是這種好像發癲的貓貓蟲一般到處滾動的陰影。

  而且，這種陰影通道，普通人並不能進入其中。

  因為裡邊空間不穩定，只有本身就和陰影位面、墮影冥界有著強聯繫的遊蕩者一類職業，才能通過這通道進入墮影冥界。

  但是弱通道有一點比強通道要強上太多了。

  那就是只要晶壁還沒有完全將弱通道填補，落入墮影冥界的人是可以通過弱通道馬上回到櫃內的。

  就這一點，不知道勝過強通道那種流氓傳送多少倍。

  「啊嘞？」

  路易看著那飛速在街道周邊打滾，最後閃電般移動到自己腳下的通道，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大路邊上。

  寄。

  我光想著遊蕩者這一類職業能進，卻忘記了影手流本身就是從遊蕩者改過來的！

  可惜路易已經沒有時間說出這話了，他瞬間被吸入洞口。

  這片區域是路易此前在墮影冥界沒有見過的區域。

  至於為什麼？

  因為這裡的墮影魔物數量還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沉眠祭典的影響，這片區域存在數量巨大的幽魂類生物。

  那是一群如同水鬼一般的生物。

  他們正不斷從灰白色的湖水裡爬出來。

  不過這一次，它們的目標並不是路易，而是一名穿著禮服的青年男子。

  他正摘下自己的高頂帽，帽子裡不斷有一股褐黃色的氣體溢散出來。

  那些氣體粘到水鬼的身上，就會瞬間將它們腐蝕。

  路易還是第一次在墮影冥界裡見到活人，眼見著他被越來越多的墮影魔物包圍，他嘆了口氣：

  「算你命好。」

  路易將手伸入次元袋中。

  很快，一把宛若冰晶一般的唯美長刀出現在他手上。

  正是羅格導師孵化出的往生刀。

  他已經認出這些魔物的身份了。

  這是被稱為【枉死水鬼】的墮影魔物。

  和之前路易殺過的墮影美人蛇差不多，枉死水鬼也是現實世界某類人的倒影。

  它是那些被殘酷的現實壓製得無出頭之路的小人物們的投影。

  不過墮影魔物沾了個「墮」字，這些倒影自然更陰間一些。

  枉死水鬼們更極端。

  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生活，也不至於要死要活需要墮落。

  枉死水鬼所代表的，是只能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的普通人里，最惡劣的某一類人。

  那些見不得別人好，甚至還要把別人拉下水的人。

  以這一現象形成的墮影魔物，一旦在岸邊抓到了人，只要實力相差不大，就能直接將人拉入深水之中，無法逃脫。

  這就是它們【枉死】技能的由來。

  說的不是枉死水鬼枉死了，很無辜。

  而是指的那些被枉死水鬼拖下水的傢伙們很無辜。

  可以說是比墮影美人蛇更危險的魔物。

  那名在河岸邊，被枉死水鬼包圍了的倒霉蛋似乎是個法師。

  隨著周邊枉死水鬼數量越來越多，他壓力也越來越大。

  正在這時，一道流光如同閃電一般，從他周身划過。

  路易一句話沒說，只是以驚人的速度，揮舞著往生刀將一個個水鬼砍翻。

  望著手中光芒越來越璀璨奪目的往生刀，路易嘴角的笑容都已經抑制不住了。

  枉死水鬼實力其實普遍在LV4-LV7之間。

  這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等級，使得他們極其容易抱團。

  但對於現在的路易而言，他們比剛出生的貓崽子更脆弱。

  「露米姐，幫大忙了啊！」

  是的。

  這一次戰鬥，他明顯能感覺到和此前戰鬥情況截然不同。

  一來是他已將部分能力化為了常駐技能，讓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能造成極大的破壞。

  二來是往生刀初露鋒芒，尋常的LV4，碰上現在的路易，那是一碰就碎。

  不愧是被羅格導師寄予厚望的對死人、活死人專攻的長刀。

  在很短時間內，他就連同那名法師一起，將周邊的水鬼全部清空。

  「多謝，幫大忙了。」

  那名法師重新將帽子戴上。

  路易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服飾：

  「恩瑟人？」

  那人點了點頭。

  「不小心被捲入墮影冥界的倒霉蛋？」

  那名法師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不要這麼說嘛，誰能想到大街上還會有這樣的東西？」

  路易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說：

  「我要先回去了，你要一起離開嗎？」

  他感覺這人應該藏了不少事。

  尋常法師可沒辦法通過弱通道進入墮影冥界。

  那是遊蕩者和自己這樣鑽研過影手流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不過見這人沒有說的心思，就想著將他一起帶出去。

  「你叫什麼名字？」路易好奇道。

  「伊森。」那名法師說。

  「沒有姓？」路易笑道。

  「別為難我了，先生，我們這行，不敢隨便暴露全部真名的。」法師無奈地說道。

  路易點了點頭，示意他朝洞口走去。

  伊森沒多說什麼，沒有被枉死水鬼包圍，他直接穿過了弱通道，離開此地。

  一直到這時，路易才將利姆露放了出來：

  「吃吧，我特意多留了點魔物。」

  利姆露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瞬間撲向了那些動彈不得的魔物們。

  墮影魔法【枉死】，get！

  路易清掃完現場後，馬上沿著他掉出來的裂縫飛了回去。

  重新通過弱通道回到中央大街的路易，看了一旁正站在那裡修整的倒霉蛋法師。

  他正靜靜地看著路易所在的方向。

  在看到路易平安出來後，他眼睛亮了亮，做了個感謝地動作，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路易瞭然。

  這人是在看他有沒有順利逃脫出來呢！

  「人還挺不錯」

  經歷了這事，路易也沒有心思在大街上看笑話了。

  遊蕩者們想通過弱通道進入墮影冥界，都需要稍微花費一些功夫。

  但利姆露吸收了太多墮影魔物的力量。

  以至於現在墮影冥界很可能已經將他們看成了本地居民。

  在他進入墮影冥界時，它敞開身體歡迎。

  等他離開墮影冥界時，它更是戀戀不捨一副不願讓他回去的姿態。

  沒開玩笑，墮影之力在罪龍武裝中匯聚後，他是真能隱約感受到墮影冥界的意識。

  ……

  離開了中央大街，有了些許恢復的身體，又開始疲倦了。

  他知曉自己現在最大問題是精神上的疲倦，於是沒有第一時間回親王府，而是在周邊遊蕩了起來。

  在商業街的一家圖書店裡，路易看到了格蕾絲。

  這位未來聖女正瑟瑟發抖地站在店門口，但臉上帶著遲疑不定的神情，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模樣。

  路易樂了。

  沒想到今天出門還能見到這位小聖女。

  好歹也是自己團員和未來抱團的小夥伴，他直接上前，拉住格蕾絲的手腕就進了店內。

  「好了，你現在進來了。」

  格蕾絲結結巴巴地拽著路易的衣角，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我、我能自己進來的！」

  她努力地說。

  路易也沒有嘲笑她，只是笑著說：

  「其實我也要進來買點書，所以拉你一起了。」

  「你有什麼想買的也快去吧。」

  ——此乃謊言。

  路易對於自己的小夥伴，向來都是溫柔以待。

  為了不讓有些社恐的格蕾絲難堪，他隨便找個理由罷了。

  聽到他這樣說，格蕾絲乖巧地點了點頭，眼神更柔軟了幾分。

  在路易要轉身去買東西，她忽然又拽住了路易的衣角：

  「牧、牧師的一些基礎神術，這裡也有賣。」

  她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接著說：

  「修女姐姐讓我來這裡買一點基礎神術書籍，剩下的進、進階資料，她已經幫我準備好了。」

  路易點頭，伸手摸了摸她銀白色的頭髮：

  「辛苦了，格蕾絲。」

  格蕾絲眼角眯了起來。

  路易沒說什麼，直接從書架上拿了一本《陰魂城風情指南》，然後就準備過去結帳。

  格蕾絲很快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書，路易見到她有些緊張地走向收銀台，先她一步走上前：

  「老闆，結帳。」

  「好的，收您1銀3銅。」

  跟在路易後邊的格蕾絲這才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老、老闆，結帳！」

  「4本，3銀2銅。」老闆說。

  格蕾絲有些手忙腳亂地想打開裝錢的小包。

  路易則是拿起她的小包，從裡邊取出三銀二銅的硬幣，放在了她掌心。

  格蕾絲感受著他指尖淡淡的溫度，將錢遞給了老闆，兩人這才離開了此地。

  路易看著她出門後喘了口氣的模樣，一時有些無奈。

  這樣社恐的人到底是怎麼在十幾年後，率領起一支革命軍的？

  日萬結束，快死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