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岩在路上耽擱了好一會兒,因為那曾經熟悉的景象讓他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想像著自己以前是怎麼匆匆忙忙的經過這裡,然後開始忙碌的一天的。🐍♠ ❻➈Ⓢ𝐇υא.ⓒOм 🍓👺
在經過了街角那家超市-------是的,就是那家差點導致他被撞死的超市的時候,方林岩忍不住朝著裡面凝視了五秒鐘。
貌似那個說話刻薄的收銀員都還沒有被換掉,有一個身穿米黃色風衣的傢伙背對著自己正在結帳。
這傢伙的風衣上有著RRY的字母,真是個悶騷的傢伙------然後方林岩的視線就停留在了另外一個貨架上,那裡就是售賣便宜手機的地方,當然,也是黑色老人機之前呆著的地方。
接著方林岩就信步離開了。
當方林岩離開超市大門的時候,那個身穿米黃色老款風衣的人就回過了頭來,疑惑的張望了一下,然後覺得似無所得,就直接回過了頭去。
二十分鐘後,方林岩到了那家熟悉的擔擔麵店,慣例的坐了下來,然後就做了自己一直都想要做,卻沒有做的事情。
「老闆,我要一碗豪華擔擔麵!」
所謂的豪華擔擔麵,就是將店裡面所有的稍子/澆頭都來一份,這家店裡面的稍子分為雜醬,排骨,牛肉,酸菜肉絲,燉雞,肥腸這五種,然後加上煎蛋就是六種了。
普通的一碗擔擔麵只需要八塊錢,但是一碗豪華擔擔麵則是需要給二十八塊,這就是方林岩在這裡的時候為什麼一直都想要做,卻沒有做的事。
因為他當時很窮。
麵條上來了,方林岩仔細的拌了一下,擔擔麵的拌麵環節是必不可少的,最好能將拌到每一根麵條上都裹著紅油和作料的程度,然後吸溜一聲吃進去,那種滿足感真是棒極了。
毫無疑問,這碗酸辣可口的麵條讓方林岩重新找回了往日的感覺!
接著他慣例的叫了一碗花生餡兒的湯圓,慢慢的吃喝著,讓那種溫軟的香甜味道充塞住自己的口腔,這樣的溫馨感覺,是方林岩很久都沒有體會到的了。
就在他吃完了前去結帳的時候,跑堂的夥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然後道:
「小方?扳手?」
方林岩之前因為營養不良,發育不好,外加身體有病的緣故,所以十八九歲的時候看著還和少年沒區別,留在這幫人心目裡面的形象就是瘦弱,窘迫,還有些倔強的少年形象。
而他現在營養充足,鍛鍊努力,外加還數據化了身體,整個人都變得壯實了起來,身上鼓脹的肌肉更顯示出他並不好惹。
更是因為隨意殺人,對人命保持著一種漠視的態度,所以給人的印象第一就是壯,第二就是冷酷,所以一路上沒有被熟人看出來倒也正常。
此時發現了這夥計認出了自己來,方林岩笑了笑道:
「好幾年沒來了,沒想到居然你還認識我,滑鼠。」
當年好歹也是一條街上的小夥伴,方林岩既然都因為經常拿著扳手所以得了個扳手的綽號,那麼這小子當然也是有外號的了,那就是滑鼠。׺°」˜`」°º× ׺°」˜`」°º×
他的外號則是因為大家一起去上網玩通宵的時候,這小子賊油滑,趁著老闆打盹的時候,拔了三個滑鼠直接帶回家去。
最後不消說,網吧老闆找上門,這小子挨了一頓臭揍,滑鼠當然也是被物歸原主,而滑鼠這個外號也是伴隨他渡過了攆得四處雞飛狗跳的少年時代,甚至連他的本名七仔都沒有幾個人叫了。
這夥計嘿嘿一笑道:
「哇,你這變化可真是大,一下子就長了這麼多個兒!人也變壯實了,一時間還真不敢認呢。」
方林岩笑了笑,也不知道怎麼答,便拿了找零就要走,結果這夥計急忙出聲招呼道:
「你先等等啊,找你有點事兒!」
然後他直接叫了兩聲,將後廚裡面一個看起來就是怯生生的妹子叫了出來收錢,不耐煩的說了幾句然後就追著方林岩將他拉到了旁邊,接著笑眯眯的道:
「這次回來呆多久啊?」
方林岩道:
「我現在跟著一個老闆去希臘那邊做生意了,估計也呆不了幾天,怎麼?找我有事兒?」
滑鼠這小子眉開眼笑的道:
「我找你倒沒啥事兒,不過有人卻肯出大價錢來找你幫忙呢。」
方林岩愣了愣道:
「怎麼回事?」
滑鼠道:
「我記得你們家的老頭老爺子走了以後,你然後在這邊又混了兩個月,那時候你的臉又青又白,說句難聽話,真覺得你也撐不了多久了。」
「然後你就直接不見了,扳手你別往心裡去,我們當時都覺得你估計人沒了,但後來好像又聽說你去了角頭那邊修車,然後大概又過了半年多之後吧,就有人來找你們了,卻完全找不到,連聯繫方式都沒能要到。」
方林岩道:
「我修車也沒弄多久,不到一年吧,然後就去了希臘,所以找不到我很正常啊。」
滑鼠道:
「難怪後面就沒你消息了,找你的好像是徐叔那邊的,內地人,看起來很有權勢,身邊還帶了幾個保鏢,然後滿大街的打聽徐叔的下落,又直接去了你們的出租房,後來才知道,他好像是徐叔的哥哥。」
「這位徐老爺子好像找徐叔有要緊事,聽說徐叔走了之後,也是去他墓前拜祭了一番。而他老人家出手也很大方,走的時候還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一千塊。」
「關鍵是他老人家說了,能夠找到你然後通知他的,十萬塊!!」
說到這裡,滑鼠已經是眉飛色舞:
「靚仔,你現在真是要發達了!我當時發覺這位阿爺手腕上面的腕錶綠綠金金的蠻好看,於是就記住了,然後去打聽了一下。」
「我的媽呀,好像叫什麼綠金迪,足足四十萬(泰城幣),那是戴了兩輛車在手腕上啊,大富大貴!你這一次要好好感謝我,說什麼也要請我來個全套馬殺雞呢。♠🐳 ➅9sħ𝓤א.ᶜⓞ๓ 👻👤」
方林岩被滑鼠攀著肩膀,聽著他口沫橫飛的講著熟悉的話,本來因為時間久了產生的隔閡都是一掃而空,只覺得格外的親切。
至於那位徐老爺子他也是從徐伯口中知道一些情況的,乃是徐伯的哥哥叫做徐軍,也是當年的副廠長。
原來當年徐伯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以後,那女人的老公是個很有能量的傢伙,於是便動用了人脈來整治徐伯。
結果在徐伯最困難的時候,他的大哥非但沒有出來幫忙,反而公開罵了他一頓,並且還貼了他的大字報和他劃清界限。
在方林岩看來,徐伯一生孤苦飄零就是自此而始,說實話與家人的冷漠對待也不無原因!
正因為這樣,所以方林岩對於這位徐老爺子並不感冒,反而覺得眼前的滑鼠要親切一點,便對他道:
「這邊的炒蛋西多士還在擺嗎?我剛剛路過發覺關門了。」
滑鼠立即道:
「在呢在呢,倪太婆現在已經不做了,是她媳婦在弄,我帶你去!」
炒蛋西多士簡單的來說,就是吐司麵包夾煎蛋,不過很考驗火候,並且蛋是用黃油來煎,不放鹽,而是加上煉乳和太古糖漿,烤熱的鬆脆吐司搭配上鮮甜滑嫩的炒蛋,也是價廉物美的好味道。
徐叔牙不好,平時就喜歡買一份這個吃,方林岩總是能蹭上幾口,當時覺得那味道真的是絕了。
而兩人剛到了店門邊等待了不久,方林岩看著老闆娘炒蛋的動作陷入了回憶出神。
而滑鼠則是在張望著美女,他現在二十來歲的愣頭青,正是對女人渴望得不得了的年齡,外號行走的荷爾蒙/會說話的自走炮,正盯著街頭的小姑娘流口水的。
猛然滑鼠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趔趄了幾下直接摔倒在地,然後一個胳膊上刺著紋身的小子就沖了上去叫罵道:
「死衰崽,你把人拐到哪裡去了?」
滑鼠一看,立即對罵道:
「油炸強,你是有病啊你,一大早發什麼瘋?」
方林岩本來對這小子還是挺陌生的,不過聽滑鼠一喊,立即就知道是另外一個街上的小孩,他家父母是做油條的,這邊就給他起外號叫油炸強。
結果這油炸強看起來很是蠻橫,一腳就對準了滑鼠踹了過去,小嘴更是抹了蜜似的,一下子就展示出了他連搶菜大媽都自愧不如的高素質:
「我撲你老母了啊,你老母的紫宮都被我******,剛剛分明有人看到那個病鬼扳手和你在一起!!」
這時候,方林岩已經走了上去,一把就將之扒開,然後將流著鼻血的滑鼠給拽了起來,然後對著油炸強淡淡道:
「你要動手?」
油炸強自己大概一米六五,看了看面前方林岩大概一米八的身高,還有身上露出來的一塊塊的腱子肉,於是很自然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戰鬥力-----只用了一秒鐘就覺得自己衝上去PK應該只有五五開的機會,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很乾脆的張口就罵:
「你媽」
但最後幾個字就說不出來了,這張抹了蜜的小嘴直接被一巴掌抽得掉了兩顆牙,頓時捂著嘴巴痛苦的流下了眼淚。
方林岩這時候才轉過身,然後去給錢,取自己的炒蛋西多士,結果這時候油炸強眼中凶光一閃,見到了對方背對自己,便很乾脆的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沖了上來。
然後就被方林岩反手一巴掌再次抽了一記,不過這一巴掌就比前面那一巴掌重多了,他整個人都在原地打了半個轉,然後就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
油炸強眼前金光直冒,耳朵裡面嗡嗡的都根本聽不到別人說什麼,甚至呼吸都十分艱難,其餘的人則是看到,他的半張臉都在迅速的腫脹了起來,甚至耳朵裡面都開始滲出了鮮血。
這小子平時顯然沒少禍害街頭街坊的,所以沒有一干人出來幫忙的,反而更多的是用大快人心的眼神看著這一切。
滑鼠見狀也驚呆了,急忙拉著方林岩要他走:
「走了走了!油炸強是跟著白粉東混的,他們可是開藥房的(黑幫賣藥簡稱藥房),會殺人的啊!」
方林岩聳聳肩,一面吃著炒蛋西多士,一面被滑鼠拽著走,很快的就被滑鼠拉上了一輛計程車,這時候方林岩才好奇的站住了腳步,然後道: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方林岩不想走,十個滑鼠也拉不動他,只能聳聳肩道:
「剛剛你在等炒蛋西多士的時候,我就給你家的徐老爺子打了電話了,他說自己就在泰城,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帶你過去見他。」
「安啦,你放心好了,到手的十萬塊我肯定分你一半,你以後享福的時候不要忘了兄弟我就是了。」
「哎呀,你不要擺著一張臭臉了,老輩人的事情想那麼多幹啥,我就問你,要是徐伯還在的話,他是願意見到你對他的家人不理不睬,還是熱情一點?」
方林岩本來是對這位徐老爺子沒有太大興趣的,但滑鼠的話卻一下子讓他真的是心意難平!
往事一下子就浮上了心頭!
「徐伯這一生似乎淡看人生,放下了一切,仿佛根本就與往事斬斷了,其實,他在病重的彌留之際,還是心心念念的忘不了家裡的親人,惦記著父母的墳塋有沒有人添土拔草,惦記著自己的親侄子有多高多大了。」
「而他在半昏迷的時候,念叨得最多的那個名字,就是阿芳!」
這時候,方林岩心中忽然湧出了一種強烈的衝動,那就是要將徐伯的這些事情告訴他們,告訴他的這些親人,告訴他深愛過的女人,讓他們知道,這個自我放逐的老人並沒有怨恨他們,而是始終在想念著他們愛著他們,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滑鼠見到了方林岩的臉色十分難看,嘆了一口氣,鬆開了手道: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心高氣傲,肯定是不願意過去的,不去就算了吧。」
說到這裡,滑鼠又有些肉痛,還有些不甘心:
「但你馬殺雞一定要請我啊!我連十萬塊都放棄掉了!」
方林岩這時候卻露出了一抹微笑道:
「去!為什麼不去!現在你就算是想不要我去都不行了,那十萬塊我不要你分我,你請我第一檔的馬殺雞就行!」
「真的要去嗎?」滑鼠的眼前一下子就出現了小星星,還是發著金光那種。「那趕緊的趕緊的。」
於是就拖著方林岩上了旁邊的這輛計程車,說實話司機都等得很不耐煩了,滑鼠看了看消息道:
「金凱特大道66號,四季酒店。」
於是司機一踩油門,計程車便直接揚長而去。
就在這同一時刻,油炸強已經緩過了勁兒來,從旁邊搶來了一張濕透了的毛巾敷在臉上,嘴巴裡面罵罵咧咧的,如果他的話能兌現的話,方林岩的祖宗十八代估計都已經被砍死好幾次了。
但油炸強心裏面卻已經有了很強烈的畏懼,因為他之前看到了方林岩的眼神,那完全是漠視人命的眼神!
他說是跟著開藥房的白粉東在混,實際上也只是個給白粉東的手下跑腿的而已,卻親眼見到過從外地送貨過來的「保安」,這幫人是既要提防別人黑吃黑,又要準備著強搶的那種。
因為做這種生意的,都是沒人性的,都是在拿命賭。
這些「保安」看人的冷漠眼神,就和方林岩盯著他的眼神類似,不對!方林岩的眼神甚至比這些人更可怕!
那種要將人生吞活剝的眼神,簡直就像是飢餓的野獸看到了可口的獵物似的。
所以油炸強慫了,決定認栽,出來混的眼力最重要。
說到眼力,油炸強突然發現前面似乎有一個「大客戶」呢!這傢伙穿著一件米黃色的風衣,背後還有幾個字母,這些字母分開的話油炸強認識一大半,組合起來就只能幹瞪眼了。
畢竟以油炸強的外文水準,認識的唯一一個單詞就是以F開頭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這個客戶看起來有點傻啊,從背後就能看到風衣的兜裡面鼓鼓脹脹的,只要斜著靠過去的話,很輕鬆就能將裡面的東西掏出來
這事兒油炸強已經幹過好幾次,最成功一次是拿到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機,然後丟到大頭家的鋪子裡面賣了五百多塊。
於是他就快步的跟了上去,緊接著便有一股狂喜頓時湧上心頭,這位大客戶真的是厚道,自己剛才居然看到了一個皮夾子!
難怪今天挨了一頓打,人們常說蝕財免災,今天自己撞見了扳手那撲街打了自己一頓,這不是妥妥的災嗎?既然災都來了,那麼財肯定也就來了對吧?
於是油炸強立即就大喜過望,然後靠了上去,伸出了自己罪惡的那隻右手
五分鐘之後,這條街上的巡警劉SIR忽然看到前面圍了一大堆人,急忙趕過去,對這種事情劉SIR已經習以為常了,肯定又是誰丟了幾十塊錢,誰將攤子上東西弄壞了不能走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在雞籠寨這邊的還能出啥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