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我和陸筠竹有一點是一樣的……」

  逗小屁孩有趣好玩？

  對凰凝裳的這話，陸今安不置可否，這個女人心底絕對還藏著什麼秘密。

  但既然排除心底的荒唐可能性，陸筠竹造這個籠子的用意又會是什麼？

  不從自己這個弟弟的角度出發，說不定是另外的原因」

  想著，陸今安索性直接問道：「傾月的父親是誰？」

  「嗯，我想想」凰凝裳纖指輕點下巴，在陸今安微微皺眉的表情中，笑容逐漸玩味了起來：「你在懷疑你嗎？

  「不是。」陸今安直接說道：「這點判斷我還是有的，不說血脈，就說發色，我家可不是這種發色。」

  「那你怎麼不認為是我自己生的呢？」雙臂環胸的凰凝裳斜倚在籠子上：「這點小事，應該不算什麼太難的事情，不是嗎？」

  「她體內流著一半人族的血。」陸今安面不改色：「再說，單姓繁衍終究有其缺陷，誕生出天才的可能性很低，不然的話，強大的修士都用這種方式繁衍後代了。」

  「嗯~不逗你了。」凰凝裳莞爾一笑，輕聲說道：「不存在。」

  不存在？

  信你個鬼！

  陸今安還來不及開口，就見凰凝裳右手一招，師姐的佩劍朝暮直接落入了她的手中。

  在陸今安的注視下，凰凝裳右手握住劍柄一抽，伴隨著一聲凰鳴之音，朝暮出鞘，散發出萬千劍光，黑凰劍氣充斥在這片空間之中。

  陸今安沉默的看著這一幕，您老人家還是個劍修？

  「別誤會，這只是實力強到一定程度之後的萬法歸宗罷了。」凰凝裳輕撫過劍身，看著劍身上倒映出自己的紅眸，低語的聲音中似多出了一絲緬懷：「朝暮啊———」

  陸今安看著這一幕：「師姐說這把劍是用黑凰胸骨腹側龍骨突的那塊骨頭製成的。

  以凡間正常飛禽來講，這塊骨頭的作用是發揮飛翔能力，對妖獸中的飛禽來講，也是差不多的道理，畢竟不用妖氣也能飛。」

  「這塊骨頭這麼重要—」陸今安視線掃過凰凝裳的胸口：「您該不會取的自己的吧？」

  凰凝裳屈指輕彈劍身，劍鳴之音清脆悅耳：「體魄越強，越難受傷，雖然恢復起來比尋常修士要快許多，可一旦重傷，恢復倒是會有些慢·—·

  當然，這不算什麼，重要的是疼啊。」

  凰凝裳表情稍稍認真起來，單手輕撫上自己的胸口：「我還是蠻怕疼的，而且少了這塊骨頭很難看的，所以我宰了我的一個姐姐。

  說起這件事，我就會想，妹妹比姐姐果然更乖更可愛啊，對不對？」

  陸今安是弟弟，下面沒有妹妹，所以對凰凝裳的話不予置評。

  至於凰凝裳殺了她姐姐這事——殺被反殺，太正常不過的事了。

  「晚輩還以為您會更狠點。」

  「你拆你一根骨頭試試？」凰凝裳白了他一眼，朝暮的劍尖指向陸今安：「你其它方面的天賦都很出眾，除了劍道—

  傾月還得一段時間時間，我調教調教你的劍法。」

  陸今安興致缺缺：「我還不如研究一下這個。」

  他拋了拋手中的種子：「您無聊的話，多看看傾月，畢竟是生母，下次見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你陪著就夠了。」凰凝裳腳步輕踏，劍朝著陸今安襲去：「她也更喜歡你和妤。」

  陸今安被迫和她交手，而凰凝裳繼而又逼著他取出冥證，攻勢這才稍稍緩了幾分。

  他在劍道上的天賦不能說沒有，也不能說太低，但別說和師姐比，就算放在臨淵劍宗，也進不去前七。

  他破界意境的劍意，全靠領域複製和若姨手把手教才練出來的。

  雖然練出來了，但是冥證在他手裡基本是用來捅腦袋拿記憶的工具，從未憑劍法戰勝過誰。

  對陸今安來講，劍法純粹是給自己的要走的道進行服務，夠用就行，沒想過特意去修煉。

  就像師姐明明身負黑凰血統卻沒有時間規則的天賦一樣，專攻短處就是浪費其餘天賦、浪費時間。

  於是，陸今安就想開口打斷凰凝裳的餵招，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凰凝裳劍招一變，猝不及防之下就在他身上盪出了幾道口子。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凰凝裳使用出來的完完全全是他所學的劍法。

  雖然都是源自《大自在觀想法》中的劍法，但是經凰凝裳之手施展出來，卻讓陸今安心底蔓延出一種詭異的違和感。

  這種違和感讓他的肢體莫名的不協調起來，沒一會兒朝暮的劍刃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屁孩，你輸了哦～」凰凝裳笑吟吟的收回朝暮，轉身的同時直接將劍插回劍鞘之中。

  陸今安盯著凰凝裳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冥證，不由皺起了眉毛。

  這種違和感不僅源自凰凝裳的劍法，也源自他自己的。

  「您之前說只有兩個人練《大自在觀想法》，除了我，還有我姐，是嗎？」

  「嗯哼~」凰凝裳回頭看了他一眼：「妖獸有自己的血脈傳承，所以我不需要學。」

  「但您知道這部仙法的內容。」

  「我是第一次拿劍砍人。」

  陸今安卻是重新舉起手中的冥證，這一次他主動發起了進攻，而施展出來的部分劍招正是剛才由凰凝裳施展出來的、讓他感到違和的劍招！

  凰凝裳並未轉身，握著劍鞘的右手往後一抬便擋住了陸今安的冥證，眼神一亮：「這麼快就學會了？不錯，不錯..」

  「到底是誰學誰？」陸今安眼神一沉：「您到底是誰？」

  現在他有些懷疑凰凝裳和陸筠竹其實是不是同一個存在的不同意志了。

  而且··—

  陸今安收起冥證：「您要說就說，既然不想說，就別說些神神叨叨的話、做些神神秘秘的舉動聽的雖然不煩，但是像被釣一樣思來想去的真的很煩。

  話音落下，陸今安調整了一下呼吸，也懶得去管凰凝裳，自顧自的走到一旁打坐。

  還是修煉好。

  陸今安有些理解陸筠竹為什麼會把凰凝裳關在籠子裡了，換他他也關。

  太能嘰嘰喳喳不說人話了。

  凰凝裳微微收斂嘴角的笑意，走到陸今安的身邊坐下將朝暮橫放在腿上，輕聲說道：「第一，

  我是我，陸筠竹是陸筠竹，從始至終，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

  陸今安面不改色，長了一張漂亮的嘴早這麼說正經話不好嗎？

  「第二，該說的我都說了，有些話說太通透，對你、對我都不是好事————-目前來講如此。」

  陸今安聽在心中，微微皺眉。

  所以籠子這事還是和他有關，不然陸筠竹哪來的這麼大的怨氣？

  「第三—」———」凰凝裳抬頭看著鳳凰骸骨：「從殺始祖到現在，我在這裡待了三百一十四年。」

  陸今安睜開眼直勾勾的盯著凰凝裳，多少？

  三百一十四年？

  師尊去萬道宗才多少年、陸筠竹才活了多少年？

  不過考慮到眼下的凰凝裳大概率不是本體，倒也能說得通，

  只是不是本體就能宰掉十轉涅中的鳳凰，涅過程有這麼虛弱嗎？

  拋開這一點不談，姐姐也才二十九歲啊。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只有現在——.這是個什麼玄之又玄的境界？

  她不是成仙沒多久麼？

  更重要的是，師姐又怎麼說？

  就算妖獸孕期長、就算師姐待在黑凰蛋中的時間長，能長到這種程度？

  「我很無聊。」凰凝裳幽幽說道：「縮妤喜歡靜，我不喜歡。」

  凰凝裳的這句話是陸今安完全確信的話。

  因為自家師尊就喜歡宅在太初殿內，非必要別說離開太初峰，連太初殿都不會走出去。

  「好不容易有活人來了，還是你和傾月，不捉弄一下的話多無趣？」

  聽著凰凝裳的聲音，陸今安微微皺眉：「這已經不是捉弄的範疇了，而且——

  「而且什麼？」凰凝裳輕輕拈著袖口：「我給你的情報可不少。」

  「我是說您先後順序有些怪。」陸今安收回視線：「在稱呼我和師姐這方面。」

  「傾月在修煉。」

  「哦。」陸今安敷衍的應了一聲：「還能說更多的話嗎？」

  凰凝裳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也不想被她知道太多吧？不過她現在肯定知道你已經和我碰面了。」

  「和她的衝突不能透露更多嗎？」

  「不能。」凰凝裳微微一笑：「現在她心底還有大局，但再過幾年就未必了。」

  「大局？」陸今安思付著：「和天外有關？」

  凰凝裳輕輕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陸今安也沒有再問什麼，因為心底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姐姐和凰凝裳之間的矛盾很深，而且這個矛盾如果被他知道的話，姐姐會憤怒到不顧大局的程度。

  但是用不了幾年，她就能做到無視大局、或者說隨意操控大局。

  「你的天賦確實比她高。」凰凝裳伸出右手，漆黑的妖氣形似黑凰：「你不用太緊張，她也沒你想的那麼輕鬆。」

  陸今安笑了笑：「我這人向來鬆弛有度。」

  「修行，從來都是急不來的事。」凰凝裳站起來：「不過你現在可以稍微急一下，突破至渡劫三境如何？

  「在這裡？南大界不是一個適合突破境界的地方。」

  「這裡是。」凰凝裳指了指上空：「鳳凰棲息的第一棵梧桐樹、埋骨之地，沒有比這裡更適合突破肉身劫的地方。」

  陸今安微微仰頭：「這也在您的算計中？「

  「有一點我和陸筠竹是一樣的。」凰凝裳低頭看著他：「為你好。」

  頓了頓，凰凝裳又看了慕傾月一眼：「我還為了她好。」

  陸今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轉而問道：「南大界不是雲頂的一部分了，不是嗎？」

  「你猜鄯都大帝能否超脫？」

  陸今安想了想，靈光一閃：「能。」

  「說來聽聽。」

  「他說過，當初死在雲頂的天外異族都是他負責的，所以他的存在是『神道』的一部分。」陸今安若有所思：「天劫也是？」

  「可以這麼說。」凰凝裳微微一笑：「你放心突破，剩下的交給我。」

  陸今安摩了一下手指，沉默不過數秒便做出了決定。

  突破！

  不去想任何多餘事情的突破！

  畢竟想也沒用，不想也沒用。

  到手的修為才是實力。

  「去那邊。」凰凝裳指了指不遠處台階上方的平地。

  陸今安依言走過去，盤膝而坐之後，運轉起《大自在觀想法》的同時，溝通體內已經開闢的六座道宮。

  渡劫第三劫肉身劫的天劫因人而異，是衡量未來仙軀強度的一個分界點。

  開闢道宮的他的雷劫自然要比如今絕大多數修士要更強。

  成仙，本就是與天地爭命的一個過程，而天地又是最大，若連雷劫都跨不過去，更別說成仙爭命了。

  天穹烏雲匯聚，悶雷炸響，陸今安抬頭看去，雖有層層梧桐樹遮住視線，但是他依舊能『看到咆哮的雷光。

  比之前兩次的劫雷更為洶湧，但也有所不同。

  陸今安看向凰凝裳：「南大界，是天外異族的南大界嗎？」

  「不是。」凰凝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面前，周身妖氣席捲，更顯一雙紅眸明而亮：「但它還沒有死透。」

  陸今安疑惑，但是也顧不得想太多了。

  因為第一道劫雷已經在配釀中咆哮，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每一寸血肉在顫慄。

  凰凝裳並指朝著上空一點，巨大的鳳凰骸骨散發出彩色的光輝，連帶著整棵梧桐樹也在光輝之中開枝散葉。

  葉翠枝青，亭亭玉立。

  凰凝裳的左手虛握一道彩光，並指的右手只見匯聚著鳳凰骸骨的彩光。

  直到彩光消失，偌大的鳳凰骸骨也不知所蹤，

  劫雷的轟鳴似在這一刻又增強了一些，陸今安看著眼前的凰凝裳，眼底閃過驚疑。

  因為凰凝裳的身影在此刻虛幻的近乎透明。

  沉默了一下的他出聲問道：「不和傾月道別嗎？」

  凰凝裳撫裙蹲在他的面前：「傾月長大了。」

  話音落下，她伸出右手輕撫上陸今安的腦袋，身子微微前傾在他耳畔低語：「替我照顧好她，

  還有縮妤，還有—.」

  她的笑容擴散了幾分；「後會有期。」

  眼前的凰凝裳化作點點光屑消失在陸今安的視線中，隨著彩光迎面而來，大部分融入了陸今安的體內，另一部分護住了慕傾月。

  一團由鳳凰的血肉凝練而成，一團是鳳凰的骸骨。

  那凰凝裳是什麼？

  陸今安閉上眼晴，心底雖有疑惑，但也無法再空出多餘的思緒。

  第一道劫雷自九天之上豌而下，轟在了巨大的梧桐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