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趵突泉
李令歌耳朵一動，他明顯能夠感受到這已經不是雷劫了，而是天罰！
他也曾經在那九霄之上，肆意揮灑雷劫，甚至是對女帝降下天罰。
所以，他對於即將落在自己頭頂的力量，已經有了一種熟悉之感。
「不！」
他的腦袋略微後仰，努力發出一道聲音。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可以肯定是和自己剛剛的逾越之舉有關。
所以，若是雲有容不放開他，天道降下的天罰只會加倍、超級加倍！
他可是清楚地記得雲有容後背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聖境，是扛不住天罰的。
未得超脫，天道便是此方世界當之無愧的天，不容任何人挑釁。
砰！！！
李令歌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壓得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很清楚，雲有容已經快要擋不住了。
不然，那股壓力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頃刻之間，院中的一切化為齏粉，雲有容的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可是望著天空之上，那仿佛雷海傾覆的天罰，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懼意。
她好不容易等來了李令歌表明心意，哪怕是天地不容又如何！
「來啊！」
「不要！」
李令歌心急如焚，可是在雲有容眼前，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的能力。
滋滋滋！
赤果果的挑釁，好似激怒了九霄之上的天道。
天空之中不斷發出醞釀天罰的雷電摩擦之聲，天罰還沒有落下，李令歌便已經感受到了那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嗡！
沒有雷電轟鳴，只有一張遮天蔽日的雷網落入院中。
那巨大的雷網末端匯聚於一處，正是李令歌的頭頂。
不動明王金身！
下一刻，李令歌只覺得一股強大的電流席捲全身，整個身體瞬間失去了知覺。
噗——
在強大的壓力之下，他一口鮮血噴出。
鮮血順著玉腿流淌，將黑絲的顏色染得更深。
同時，他感覺到了纏繞在脖頸上的玉腿失去了力氣。
他掙開雲有容的禁錮，立即抬頭。
只見雲有容雙臂衣袖盡毀，一道道雷電凝聚而成的傷疤布滿她的雙臂。
甚至，蔓延到了她的脖頸上。
鮮血，不斷從她的指尖滴落。
這一刻，李令歌的心都碎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剛打算上前查看雲有容的傷勢，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動作突然僵在了半空。
下一刻，他立即後退一步和雲有容拉開距離，而後忌憚地看向雷雲密布的天空。
望著他後退一步，雲有容的心也碎了。
心中的痛比身上的痛更加強烈，痛到讓她幾乎窒息。
她知道，李令歌是擔心她再受到傷害。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一旦說出其中緣由，兩個人之間的那層即將捅破的窗戶紙，將會變成一道雷池。
從今以後，李令歌絕不會躍雷池一步。
「令歌。」
她的聲音之中透著沙啞和絕望，讓李令歌心中一顫。
李令歌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雲有容的身旁。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同時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問題。
李令歌略微搖頭，剛剛雲有容擋住了天罰的大部分力量。
他即使催動了不動明王金身，身體雖然受了傷，但傷的遠沒有雲有容重。
雲有容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大腿上的腿環。
因為佩戴著道器腿環，她身上的傷也在慢慢修復。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李令歌死。
剛剛若是再扛一次天罰，她護不住李令歌。
心念及此，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十指攥緊裙擺，她揚起臉看到李令歌。
而後，裙擺不斷上揚，直到！清晰地展現在李令歌的面前。
粉唇被李令歌的鮮血染紅，變得異常妖艷動人。
雲有容喉嚨滾動，顫聲道。
「好看嗎？」
李令歌呼吸一滯，立即錯開視線。
若是在以前，他定然要看億眼，再看億眼。
可是現在——
不是他不想看，實在是沒有摸清楚天道剛剛為什麼降下雷劫，不敢再去看。
可又不想傷了雲有容的心，他只能低著頭，輕聲道。
「好看。」
雲有容臉上病態的笑容凝固，眼神黯淡了下去。
「那你為什麼不看？」
李令歌一邊打量著天空，一邊打量著身旁的雲有容。
他感覺自己像是髮小在寫網文一樣，一次次雷區蹦迪，不斷試探河蟹的下限。
如今，他也要不斷試探天道的下限嗎？
他不想讓雲有容傷心，不去看，便會讓雲有容傷心。
他更不想讓雲有容傷身，看了，便會讓雲有容傷身。
看與不看之間，他僅僅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決定試探一下天道的下限。
目光略微轉移，視線之中再次出現那他吐出的那道血跡，猶如綻放的紅牡丹。
而牡丹的花蕊，正是雲有容的唇。
見他轉回視線，雲有容的眼中再次有了光。
「喜歡嗎？」
李令歌的呼吸變得急促。
「好看。」
聽到這個回答，雲有容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只不過那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過於誇張。
她摟著自己的雙腿，十指輕輕落於唇邊。
下一刻，唇分。
雲有容的聲音有些發顫，鼻尖抑制不住地發出一聲輕哼。
「現在呢？」
李令歌：(⊙o⊙)
這是他畢生難忘的一幕，這一幕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理智告訴他，天上的雷劫隨時都有可能落在腦袋上。
可是眼睛卻說：再看億眼。
就這樣，李令歌站在原地，目光仿佛呆滯了一般。
雲有容的眼，仿佛是一個粉色的漩渦，深深地吸引著他的目光。
「想摸一摸嗎？」
聽到這個問題，李令歌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不！」
剛剛雖然並沒有引得雷劫落下，但是他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氣壓已經開始變得低沉。
若是他真的敢伸出手，天空之中的雷劫便真的敢落下來。
雲有容眼眸微垂，果然，他們之間已經出現了一道雷池。
可是當她看到李令歌那不再平坦的白袍之時，下意識笑了。
「嘴上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
這是李令歌剛剛說過的話，現在又回應到了李令歌的身上。
他略微低頭，這才注意到自己向雲有容致以了最崇高的敬意。
「這是自然反應。」
雲有容嘆息一聲，而後暗自神傷地說道。
「是我沒用。」
三年前是如此，如今，又是如此。
想起了往事，她的手猛然攥緊裙擺。
「當年，若不是我被老王八牽制，伱又怎麼會被臣修風……」
雖然她是聖境，比這天下間的聖境都略高一線的聖境。
可她也是這天下間被約束最多的聖境，不僅有老王八牽制，還有……諸多限制。
念及此處，她驀然紅了眼。
這三年來，她一直都悔恨自己當初的沒用，沒能護住李令歌。
即便是李令歌復活，她心中的悔恨也沒有減少半分。
若不是老王八攔著，她早就一巴掌拍死臣修風了。
如今，李令歌勇敢地朝著她邁出了一步又一步。
可是她呢？
不能滿足李令歌的心意，這聖境修為又有何用！
啪嗒。
話音剛落，雲有容眼中的淚水滴落。
望著那滴落的淚，李令歌立即上前，再也顧不得什麼天罰了。
他從來沒有見到雲有容露出如此脆弱無力的一面，一時間有些慌亂。
「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我保證。」
說著，他捧起了雲有容的臉頰，而後將她臉上的淚水輕輕擦乾。
望著如此梨花帶雨的雲有容，他的心猛地一揪。
原本應該是舉世無敵的聖境，就因為他，從此雲有容有了一個致命的軟肋。
雲有容紅著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李令歌。
「可是我——」
下一刻，李令歌的臉在她的眼中快速放大，直到堵住了她的唇。
嗚！
為了安慰雲有容那受傷的心，李令歌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反正，這事在進入天樞秘境之前也不是沒幹過。
之前沒有事，想到這次也不會有事。
他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心中是這麼分析，但是天道的心思誰能猜得透。
這是他吻得最緊張的一次，隨時準備著迎接天道的懲罰。
一股鐵鏽味相融合，已經分不清是雲有容的血還是李令歌的血。
已經不是第一次和李令歌接吻的雲有容，自然能夠清楚地感應到他的緊張。
不過，確實如此，她心中便越是滿足。
李令歌寧願冒著遭受天劫的危險，也要吻她。
他對她的愛，超越了對於天道的恐懼。
「嗯」
雲有容輕哼一聲，而後仰頭大口呼吸。
過於興奮急速消耗了她的氧氣，所以僅僅十幾息，大腦便因為缺氧而一片空白了。
李令歌的唇落在了她的鎖骨上，而後順著鎖骨向下。
訶子裙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只是一件披在身上的大袖衫，薄紗之下顯山漏水。
雲有容情不自禁地輕撫著李令歌的後腦勺，聲音溫柔如水。
「不要怕。」
她紅唇緊抿，低頭看著懷中的李令歌，眸底只剩寵溺。
「這麼大人了，還像個嬰兒，啊！」
雲有容望著天空之中那將落而不落的雷劫，伸手抓住了李令歌的手。
李令歌並沒有反應過來，下一刻他的手便被雲有容牽引著，觸碰到了嬌嫩的粉唇。
李令歌手指一顫，下意識想收回手指。
要知道，他現在做的這些都是之前已經驗證過，天道沒有降下雷劫的事情。
他正在一點點試探天道的下限，雲有容直接拉著她瞬移到了天道的臉上，貼臉開大！
這不是找死嗎？
但是，真的好軟啊！
雲有容湊到他的耳旁，喃喃道。
「喜歡嗎？」
轟隆隆！
已經安靜了半晌的天空，再次雷聲滾滾。
李令歌下意識攥緊拳頭，果然，這還是不能觸碰的下限。
雲有容猛然抬頭，望著天空怒聲道。
「他又沒進去，你在狗叫什麼！」
李令歌：(ΩДΩ)
這是在跟天道講道理？
天道是那講道理的人嗎？
不對，它根本就不是人。
然而，雲有容話音剛落，天空之中的雷聲突然減弱了。
李令歌：(｀Д)!!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天空再次恢復到了醞釀雷劫的狀態，但暫時沒有要落下來的意思。
還真能和天道講道理？
望著天空之中的道道雷電，他總覺得天道越來越擬人化了，就好像是隨時在監視著人間的一切。
不然，為什麼雲有容剛剛說出那一句話，即將降下來的雷劫，又消散了。
生活在這人世間，好像被一個人在暗中監視著。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毛骨悚然，又有些噁心。
這一刻，恐懼壓過了心中的欲望，興致少了大半。
「我曾經到過九霄之上，見過漫天雷海。」
猶豫了一下，李令歌還是說出了自己直上九霄的事情。
雲有容好像並不意外，只不過，她還是追問了一句。
「你是怎麼上去的？」
李令歌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雲有容的……唇，腦海之中卻回想起了九霄之上見到的那一幕。
當然，登天一日卡的事情他是不可能說出來了。
系統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我在通天秘境之中獲得了登天機緣，所以登臨九霄之上。然後我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柳樹，還有腳下的滾滾雷海。」
李令歌望著天空之中的黑雲，喃喃道。
「就和這天空上的雷海一樣，只不過那時我在雷海之上，現在我們在雷海之下。」
說到這，他突然低頭看向雲有容。
「這世間真的有天道嗎？」
雲有容被問得一愣，她的目光有些閃躲。
「應該是有的吧。」
「天道無私，可剛剛天道為什麼要降下雷劫？」
李令歌繼續追問，同時他手上的動作也加重了一分。
雲有容瞬間繃緊了雙腿，玉手握住了李令歌的手腕，顫聲道。
「輕一些。」
她垂著臉，已經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慢一些，啊！」
她的手，死死抓住了李令歌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天道不允許我們這種關係吧。」
雲有容的聲音有些低沉，為了一個謊言，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
為了不引起李令歌的懷疑，她只能親手將兩人之間的雷池劃得更深了幾分。
然而，這樣的理由根本不足以讓李令歌信服。
這種關係，他又不是頭一份，從來也沒有聽說過誰因為這事是被雷劈死的。
略一思索，他便立即舉出一個例子。
「且不說這在平頭百姓家本就是常事，禮部侍郎的兄長去世，他便是將兄長的遺孀納為了妾室，怎麼不見雷劫去劈他？」
尋常百姓家，娶一房媳婦那幾乎是要掏空家底的。
所以，若是兄長死了，兄終弟及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更何況，朝中更是有這樣的例子。
別人行，為什麼他就不行？
就因為雲有容是聖境？
這是什麼道理！
雲有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轉移話題。
「你在鎮遠城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怕姜雲舒會容不下你。」
李令歌略微皺眉，總覺得雲有容好像是有意迴避他的問題。
「有你在，誰能奈我何？」
別說他身邊有雲有容在，即便是雲有容被老王八牽制，他還能將女帝招來。
女帝的魔種還沒有完全解呢，就算是兩人沒有情誼，也有利益。
所以，女帝是絕不會讓他死的。
只要等南越被滅，姜離回到京師，大事可定，他就再也不用懼怕姜雲舒了，死人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