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只恐夜深花睡去
盛瀾清淡淡地應道：「嗯，我沒打算把孩子生在國外，還是回來更好。」
「是啊，那挺好的。還是故鄉的月亮圓嘛。」
安暖抬起眼，看向對面笑里藏的溫余，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自從清姐出國，席先生就以盛世群龍無首為藉口，把溫余給空降了過來。
只要她有一丁點兒神情不對勁兒，就被溫余給盯得緊緊的。
就是藉口去上廁所，都要被他想方設法給截留通許設備，美名其曰「保護公司機密」。
真是太好笑了，她們公司又不是干高新技術產業發家的，有什麼秘密需要這樣謹慎？
溫余將剛探聽到的消息，迅速發給了席玉，又想起了昨天被突兀問到的問題。
他好奇地問道：「安暖，像你們這樣的年輕姑娘中，是不是很流行一句話，叫什麼4am啊？」
安暖頭也不抬地指了指隔壁桌的顧青梔，說道：「這種打情罵俏的問題，你應該問你女朋友嘍。」
顧青梔突然被提起，無奈地抬起頭，認真托腮想了想，隨後又開始煩躁地翻起了手機。
剛巧，朋友圈顯示了一條剛發的分享。
【盛瀾清：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配圖：剛拍的海棠花。
粉色的花瓣嬌艷欲滴，還沾染了點點露珠。
顧青梔眼睛一亮，抬起頭，有些興奮地說道：「我知道了！我前段時間看到盛姐姐的書房裡有川端康成的散文集，其中一篇《花未眠》里有這樣一句話：『凌晨四點，我看見海棠花未眠』，而後半句是『總覺得這時，你應該在我身邊』。」
「所以4am指的是凌晨四點，如果剛好是一個姑娘的心思，那麼少女情懷總是詩，她應當是在思念心上人了。」
東風裊裊，香霧空濛。
盛瀾清訂好了回程的機票，跟學院那邊說過之後，便開始整理行李。
剛好飛機到達國內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可以慢慢悠悠地回家收拾行李，還可以吃一頓較早的晚餐。
B市那群人的勾心鬥角，她懶得參與，這時候也該風平浪靜了。
她將行李箱拉至門邊後，盤腿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認認真真地搜尋著關於國內的消息。
卻依舊是波瀾不驚，好似她臨走前感知到的緊迫，都只是無端的懷疑和錯覺。
只是看到溫寧零星幾個抓捕毒販的新聞，還有疑似葉舒薇美容事故導致毀容的八卦傳聞。
時隔大半年，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她想好了要給這個孩子取名叫盛璟。
跟她姓，但璟這個字的寓意很好，本義是玉的光彩，後來引申為美德，算是給了席玉一小點存在感。
出了機場，盛瀾清剛要去找未載客的計程車，就有人沖她遠遠地招手。
「盛小姐，好久不見。」
謝肆綠眸里蘊了柔和的笑意，嗓音清亮又溫和，似乎一如昨日。
英倫卡其色格子的西裝外套，穿在別人身上只會顯得花哨，但是在他這裡，卻是分外復古典雅，很典型的一位紳士。
盛瀾清在國外見過很多漂亮的綠眼睛，但只有謝肆能將乖張和暴戾隱藏得這樣親切。
盛瀾清定定地說道：「我沒想到你會來。」
謝肆跟來的司機，替盛瀾清將行李放好。
她上車後，坐在謝肆的身旁，竟然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你要回國的消息，席玉不可能不關心。隨便查查最近的航班，就知道你大概什麼時候到了。」
謝肆微眯了眼笑，像只惡作劇成功的貓，卻又關心地問道：「你餓不餓？我帶了小點心，路上順道買的，剛烤出爐。」
盛瀾清搖了搖頭，突兀地問道：「在你們這類人的眼裡，我是不是很蠢？」
謝肆收斂了笑，訝異地看向她：「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並不覺得善良不忍，就是愚蠢的表現。」
「甚至於連席玉都拿捏不住你的弱點，你連錢都不太喜歡，要的是另外的東西，比如傳承和榮譽。」
謝肆說完話，又認真地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在怨他，沒親自來接你？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就這麼跟我走了，不怕我是壞人？」
盛瀾清抿了抿唇，委婉地說道：「如果席玉連你這麼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都失去了，那他未免也太失敗了一點。」
行駛的路線漸漸偏離，只是在車內看不大出來。
直到謝肆的車停在了席氏集團門口。
「我自作主張讓你來這裡的。」
謝肆先下了車，繞到另一邊來，替盛瀾清打開車門，笑眯眯地說道。
「他擔心你不想見到他，所以沒有來接你。但我認為見一見是無所謂的，免得越見不到就越想，反而忘不掉。」
謝肆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意味深長地反問道：「盛小姐應該不會怯場吧？」
「我估摸著，你跟席玉現在的關係，就跟左右手一般尋常了。」
盛瀾清有些無言以對。
謝肆這個激將法，無疑是很粗糙的，而且簡直可以說是明目張胆。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
她不可能帶著孩子一輩子躲著席玉，這樣對孩子也很不公平。
「行啊，我去。」
盛瀾清應了下來，不陰不陽地瞥了謝肆一眼，說道：「總還是要給『好朋友』一點面子的。」
謝肆被她刻意咬重音的「好朋友」給內涵到，卻不得不擠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他忍，他忍，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至於要跟孕婦計較。
通往頂層辦公室的路，熟悉得過分，盛瀾清閉著眼都能夠暢通無阻。
她只在席玉的辦公室門前微微頓住，下意識垂眸望了眼高挺的肚子。
總覺得這樣進去，沒什麼氣勢。
「盛小姐不會是怕了吧？」
盛瀾清剛一猶豫，正在思考言辭的當口，就被謝肆陰陽怪氣的話給攆了過來。
她當即回過頭，瞪了謝肆一眼，轉過臉就立刻按下指紋解鎖的按鍵。
身體先於大腦的反應，讓盛瀾清的表情僵了僵。
都這麼久了，席玉早該取消她的指紋解鎖權限。
她還是應該先敲門的，這樣多尷尬啊。
想到這裡，盛瀾清垂在身側的手本能地抬起，剛來得及微微一動。
辦公室門鎖便搶先靈敏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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