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萬卷明窗小字 半生身老心閒
「我能感受到你對那刀劍雙絕葉洋動了殺意,只要你願意,我就可以強行將其擊殺。」
「如若不然等其今後成長起來,將會成為我們的阻力。」
洛長生沒有說話,而是想到了葉洋那驚天動地的一刀。
那一刀斬斷了時光,蒼老了他的容顏。
他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花白鬢髮,在警覺自己歲月流逝的那一瞬間。
他的確動了殺念,他不允許有這麼強大,可以威脅自己的新事物產生。
但是想到之前與葉洋的約定,心慈手軟之下,他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少主,你一生痴迷於劍,這次劍試天下之行,老主人便是想讓伱知道,這世界除了劍之外,還有其他的東西。」
「若想要超脫人世,修行到最高境界,除了要有天資之外,更要懂得人情世故,明槍暗箭,要懂得將威脅扼殺於萌芽之中。」
「在衡量利弊之後,若是動了殺念,儘管動手,縱然我出手將其當場格殺,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洛長生點了點頭
「雖然有殺念產生,但是我與他並無多少生死矛盾,他的刀法縱然厲害,但我不相信我的萬物自然之劍就遜他一籌。」
聽聞此,紫面真人不再說話了。
等了一會兒之後,洛長生又有點不解的問道。
「塔叔,你為何要將突破至真人境界的感悟告訴飛天門,我看那飛天門並無人有能突破至真人境界的資質。」
「少爺,我等一路而來,你以為能夠連挑三百多宗門不敗,行走於東土、南疆、海外,壓龍嶺等諸多地界,是因為你父親的威名嗎?」
洛長生點點頭,然後道:「自然,父親的修為通天絕地,任誰也要給幾分面子。」
紫面真人微微搖了搖頭:「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這三百多家宗門有大有小,但是一路來都將我們當成客人看待。」
「無論怎樣,我們都能全身而退,便是給予了他們足夠的尊重和想要的東西。」
「這些道理我也懂得,但是那些都是對於大宗門而言。」
「這飛天門,既無通天的陣法遮掩,又無真人境界的修士,那古掌門我看也不過是武人圓滿的修為,如何值得這等重視。」
「可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那人雖然只有武人圓滿境界的修為,但是道魔之氣雙修,一身戰力不俗,又有上古異種內丹在手。」
「在護宗大陣內,再加上鎮脈寶器和同門相助,就算是一般的真人境強者也難挫其鋒,這也是為什麼我帶你快速離開的原因。」
「可是,你剛剛還說就算是殺了那刀劍雙絕葉洋也無事嗎。」
「少主,這並不衝突,該強勢的時候就要強勢,該軟弱的時候就要軟弱。」
「這樣別人才會被我們玩弄在鼓掌之中,這也是馭人的妙用。」
洛長生聽聞此言,覺得很有道理。
即便是強如他父親,在很多時候,也不得不妥協,做出很多不願意做的事情。
馭人之術對於他們這些大族子弟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
大地甦醒,春風吹遍山野。
飛天門中,春風吹過嫩竹,一帶萬里,飄搖藏聲,晚榭流風,漫天煙紫。
葉洋斜躺在守拙亭中,之前他突破至劍道第二重練劍成絲時,劍氣勃發,不小心斬斷了守拙亭的石柱。
這石柱乃是後來又讓天工殿的人換來的。
他手中仔細的把玩著一枚紅色的蛟珠。
蛟珠雞蛋大小,但是渾身圓潤,散發著淡淡的紅光,隨後他又從身上拿出來了一把小型的紅刀,福運延綿,宛如天傷。
這兩物似乎自有聯繫,根據他在長生結界中那個神秘的算卦老人所說,此福運紅刀乃是福運時光套裝中的一件,這般推測,蛟珠自然也是。
琢磨了良久,葉洋也無法動用。
根據那洛長生所說,此蛟珠似乎可以幻化人的氣息,做出某種假象,要不然對方也不會說此物能夠幻化出筋脈盡斷之形了。
他嘗試著在其中注入自己的法力。
天蟾八變氣滾滾而落,四周虛空一陣扭曲,灼熱的氣息自福運蛟珠中傳出,將周圍的空氣焚燒成霧。
一股特殊而神秘的氣息散落於天地之間,就在蛟珠出現變化的一瞬間。
葉洋手中的福運紅刀不停的顫動,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他全身。
葉洋調動全身氣息,幻想著自己筋脈寸斷,修行無法進步的慘狀,身上竟然真的出現了一股孱弱而又弱小的靈機,他眸子中露出一絲喜色。
這蛟珠還真是神奇,方才一瞬間,他竟然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筋脈寸斷,身受重傷,就連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
實則,他體內法力滾滾,如江如河,滾滾而落,不受絲毫影響。
他抬起右手輕輕的搭在了左手的筋脈之上,感覺自己的筋脈之象薄弱而不連續,的確是寸斷之形。
琢磨出來了蛟珠的用法,葉洋心中頗為興奮,這代表著他的偽裝,短時間內,將無人能夠再次勘破。
石桌上擺放了幾卷老書,青銅小燈燃燒,修雅在一邊用木夾撿起一塊葉脈干梨香,靜靜點燃,香味繚繞,青煙升起,滿院清甜。
在這安逸的環境中,他竟然是一點心事也無,只是輕輕的搖著羽扇,感受幾番春風,閉目養神。
修雅看他睡著了,不忍心打擾,連忙從屋中找來了一襲雪白狐裘皮衣為他披上。
一個人緩緩退了下去。
干梨香緩緩點燃,煙消火冷,葉洋緩緩睜開眼睛,心思空明,心中猛然間想起了一句話。
「萬卷明窗小字,眼花只有闌斑,一柱煙消火冷,半生身老心閒。」
「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好時節。」
他站起身來,感受著這好不容易才有的鬆懈時刻,明悟春風自然,一個人緩緩的走出了院落。
而另一邊,露天的青石場中,飛天門新招錄的一批弟子們正在苦苦修行。
余青山右手持刀,左手持劍,正在月光下揮舞。
他將那接觸很少,但是強大的表哥當成了目標,所以在修行之初,第一時間便選擇了刀劍雙修。
他疾走狂奔,身子宛如靈猿一般上下奔騰,在躲避四周木人、石牆障礙的同時,還能不停地施展出刀法劍法,一時間四周風起沙動,極為絢麗
「青山師弟果然是勤苦,聽聞他出自飛天門的高層之後,雖然說悟性差了點,但是這番堅持著實讓人欽佩。」
在余青山身後不遠的是一名女修,十七八歲模樣,雖然還未長開,但是姿色秀麗,一身月白色的長裙,頭髮披散著,扎了一個簡單的丸子頭。
她冷如冰霜,整體宛如一把銀白的長劍,在月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光輝,而背後則是背著一柄斷劍,兇悍莫名,似乎是凶獸的蟄伏,此刻頗有幾分讚賞。
「霍師妹,勤苦修行固然是有用的,但是需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是努力改變不了的。」
「便如你的通月劍體,一日修行抵得上別人十日苦修,他即便是再努力,又如何比得上你。」
「又如我的巨鯨刀本命,氣力無雙,天生擅長用刀,那些未覺醒本命的修士如何比得過。」
在霍冰霜旁邊則是一個年歲稍大一點的男修,虎背熊腰,濃眉大眼,身穿短衫,好似熊羆在世。
他對霍冰霜頗有幾分愛慕,自報家門。
「我父親讓我學刀,目前已得到了幾分刀法的精髓,但是卻沒有想到與師妹一戰,仍舊差距不少。」
霍冰霜搖了搖頭「楊師兄客氣了,人都說學無止境,在修行這條路上,無論天資或好或差,大家都在勤苦修行。只要是勇於追逐仙道的人,便當得一聲尊敬。」
那男子點了點頭:「自是如此。」
霍冰霜揮舞著長劍,閃爍著電光,竟然能接引月光,她的身體有一種淡淡光輝,不愧通月劍體之名。
揮舞了一會兒,她接著開口:「人都說勤奮抵不過天命,但是其實也未必。」
「你可曾聽說過刀劍雙絕葉護法,他是出了名的勤苦修行,夏練三伏冬煉三九,聽人說,他根骨資質不算得好,悟性天賦也一般,其修行本命也不過是黃階高品……」
「在那一批弟子當中只算得上是普通,但是勤苦修行,日日長進,就連許多天驕也不是他的對手。」
「更聽說他在長生結界當中,刀斬北疆小怪,也曾一刀打得血淚之眼蝶無後,倒退數十里,渾身喪膽而去。」
青年聽聞這句話:「葉護法的勤苦修行,持久如一,是宗門當中眾所皆知的事情。但是師妹你覺得有幾人能像葉護法那堅持。」
青年名為楊振,乃是飛天門前段時間從外招錄的一名散修親子,進入飛天門之後,他和飛天門這批弟子一起修行。
他年歲大上一些,修行境界也高點,已經到了通氣五層的境界。
但是與霍冰霜一番對戰下來,他竟然滿盤皆輸,這才知道對方竟然是飛天門內盛名已久的通月劍體擁有者,加之霍冰霜冰冷美艷,他頗有幾分愛慕。
這些天來他發現霍冰霜對余青山頗為關注,讓他心中微微有幾絲難受,這才出口反駁。
和黃魯直燒香二首
蘇軾
四句燒香偈子,隨香遍滿東南。
不是聞思所及,且令鼻觀先參。
萬卷明窗小字,眼花只有斕斑。
一炷煙消火冷,半生身老心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