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殺人

  李田耕。♬💢  💘♧

  舊曆二十三年募兵。

  十年從軍。

  返鄉後。

  散盡軍隊補貼,接濟戰死同鄉的家人。

  自己有一塊地在耕種。

  農閒時,也靠著在鎮上幫工賺些錢銀。

  他有個一起募兵的兄弟死在戰場。

  為了幫助照顧兄弟的妻女,他把家宅安在旁邊,兩家做了鄰居。

  平日裡。

  他除了自己過活。

  其他銀錢,也多是接濟兄弟的妻女。

  一日前。

  趙宇勝攜家丁打獵歸來,路過李田耕家宅附近,見到了在田間玩耍的楊清兒。

  楊清兒是李田耕兄弟的女兒,喚他叔叔,生得貌美,清麗脫俗。

  趙宇勝貪其美貌。

  想要將其強搶回家玩樂。

  卻被其娘親拼死阻攔,趙宇勝耀武揚威,命家丁抓住對方的兩條臂膀。

  然後用馬鞭將其活生生鞭打致死。

  李田耕聽聞楊清兒悽厲哭喊,匆忙趕來。

  只是他一人,雙拳難敵四手。

  被打瘸了一條腿,扔在田埂之間。

  若不是趙宇勝還有些腦子,知道李田耕有軍籍,否則李田耕也是難逃一死。

  這件事,在趙員外的運作下,縣衙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派了兩個捕快來幫忙收屍。

  記錄案牘後,然後便束之高閣,懸而不決,直到眾人都將其遺忘。

  這已經是慣常做法。

  也幸得李田耕出過門,當兵見識多,心中也更是有一股狠勁。

  求助官府無望之後,他便動了其他心思。

  他在茶樓,驛站,酒館和坊間,暗中打聽江湖上殺手的消息。

  他要私了,而且是一了百了。

  可惜,他沒錢。

  沒有大的殺手組織願意接他的生意,這才被中年人介紹到林言這裡。

  對於林言來說。

  自然沒有什麼好猶豫的,這單生意。

  林言接了。

  ……

  半個時辰。

  林言無聲無息地走遍整座莊園大院,然後將目標鎖定在東邊的一處廂房。

  滂沱昏暗的雨夜裡。

  只有這間房門口站著兩個青衣小廝。

  兩對招子,謹慎地左右掃視。

  像是在「放哨」。

  什麼時候在自家院落里還需要放哨的?

  那當然是在做見不得人的壞事。

  林言沿著走廊的陰影而行。

  【如影】的特性。

  讓他整個人仿佛融入夜色,無聲無息。

  行至三丈遠的距離。

  前路無遮擋。

  林言已經隱隱能聽到兩名小廝呼吸聲。

  身形驟然掠起。

  猶如疾風驟臨。

  嗡的一聲輕鳴,鐵劍出鞘。

  一刺,一划。

  猶如蜻蜓點水,好似雨打浮萍。

  兩名家丁眼眸中,驟然浮現驚恐之色。

  撲通一聲,一人跌落在地上。

  死不瞑目。

  另一人,脖頸處架著一柄黯淡的鐵片,林言淡淡說道:

  「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若是亂喊。」

  「他就是你的下場。」

  林言一雙眼眸銳利如劍,從斗笠下緩緩露出。

  倖存的家丁,心膽俱寒,忙不迭點頭。

  「這是誰的房間?」

  家丁顫聲:

  「小少爺。」

  「趙宇勝?」

  「人呢?」

  屋子裡雖然亮著燈火,但是沒有人影,否則林言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胆。

  「在……在密室。」

  林言眉頭一挑:

  「帶我去。」

  林言一手掐住家丁的喉嚨。

  →

  一劍探入門縫,將橫木小心翼翼地挑落。

  吱呀一聲。

  推門而入。

  林言拎起門外的屍體,再度用劍抵著家丁脖頸,微微一擺頭。

  進去。

  屋子裡,裝修奢華,無論是床榻,還是桌椅板凳,都用的是上好木材。

  不像林言。

  現在還在山神廟或者清水橋下,鋪蓆子過活,清貧又落魄。

  「密室?」

  林言將手上的屍體扔掉,出言提醒。

  家丁知道密室的開啟方法。

  他們經常幫趙宇勝送女人進去。

  又幫他把傷痕累累的屍體搬出來,扔到亂葬崗掩埋。

  書架上的瓷器花瓶。

  順時針擰轉三圈,逆時針擰轉一圈。

  轟隆一聲。

  書架以及後牆突然向兩側平移,一個人寬的入口出現在牆壁上,黑洞洞的。

  好似噬人的獸口。

  林言心中已有警覺,剛剛密室的開門聲不小,在房間裡迴蕩清晰。

  他不知這密室有多深,多大。

  只是作為一個刀口舔血的殺手,他向來做最壞的打算。

  趙宇勝可能已經知道有人闖入。

  「這位俠客,少爺,就,就在裡面。」

  「能不能,放了我。」

  「走。」

  林言一手搭在家丁肩頭,一手持劍靠在對方脖子上,架著對方探進密室。

  放了他?

  林言還沒有那般菩薩心腸。

  石階向下。

  每隔數丈有一盞油燈照明。

  只是光線微弱。

  依然有大片的黑暗陰影。

  沿著石階走下,一陣似有若無的哭聲,幽幽傳來,在陰森恐怖的地底顯得格外瘮人。

  家丁兩股戰戰,已經是不敢往前。

  林言不由翻了白眼。

  人是你們送進來的,你怕個錘子。

  整個地下密室並不大。

  林言推著家丁雖然走的緩慢,但也很快來到那盡頭的暗室。

  暗室里,只有兩盞油燈掛在牆上。

  隱隱可見一整套刑具。

  掛了滿牆。

  陳列滿地。

  遠處,正中央,一個衣不蔽體的少女,雙手被縛,頭顱低垂,吊掛在木架上。

  原本光滑的背上,布滿了一道道血痕。

  那幽幽嗚咽,正是少女發出。

  只是趙宇勝呢?

  林言心中警覺。

  一柄雪亮的大刀從黑暗的側面襲來。

  勁風呼嘯。

  林言不慌不忙,將手上的家丁一推,徑直往刀鋒一送。

  噗嗤。

  家丁頭顱劇痛,意識立刻泯滅。

  三流高手,已是練出內力。

  趙宇勝的蓄勢一擊,直接將驚恐的家丁一分為二,鮮血淋漓,猶如大雨潑灑。

  便在此時。

  一道無聲無影的幽暗劍光,從淋漓的血雨里激盪而出。

  如風掠過,有簌簌輕吟。

  趙宇勝只覺得眼眸仿佛被一道烏光晃了一下,下一秒……

  一柄長劍已經抵在他的喉嚨。

  輕輕一送。

  刺穿。

  或許那並不能叫做劍。

  而只是一塊鐵片。

  趙宇勝曾聽青禾幫的師父說起,如果一個人的劍很快,人是意識不到自己死亡的。

  他現在雖然感覺渾身冰冷,但是腦袋卻異常清醒。

  他看到黑暗裡的那道身影逐漸走近。

  變得清晰。

  粗布麻衣,頭戴斗笠。

  斗笠下,是一張如此年輕的臉。

  「你,是,誰?」

  林言輕笑一聲:

  「我是一個殺手。」

  「有人要你的命。」

  咚。

  趙宇勝匍在地上,徹底沒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