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到秦斯澤身上。
離他最近的蘇瑾悠呼吸一滯。
現在的秦斯澤絲毫沒有平時和她在一起時的溫柔模樣，簡單一個動作都彰顯他統領全局的氣勢。
秦斯澤視線一轉，眼睛微眯著望向李湛深，眸底透露著危險，說話的語氣也異常森冷。
「火是你放的？」
李湛深顯然對秦總監的問題沒有任何準備，雙目呆愣，「不，不是。」
「不是你還下結論？」秦斯澤神情晦澀不明，卻有著旁人無法忽視的威信。
「你在處置會上說出這些未經證實的消息有什麼意義？」
「現在網絡發達，隨便拍一條片發一段話就有大把人相信。」
「我們的時間很寶貴，看到條爆料就提出來，連最基本的求證都沒做好，你有什麼資格留在新聞部。」
李湛深身體快縮成一團，頭低低垂著，大氣都不敢喘。抓著手機的手指因用力而漸漸發白。
「瑾悠，你有什麼看法？」秦斯澤懶得再看他，旋即轉頭看向坐在右側的蘇瑾悠，剛才冷冽的氣勢隱去不少。
蘇瑾悠握著筆的右手不自覺收緊，視線緩慢從屏幕上收回，木然地看向他。
看著秦斯澤深邃的眼眸透出認真信任的目光，還有不著痕跡微微勾起的唇角，蘇瑾悠暗自深呼吸一下，須彌間便清除雜念，思維清晰起來。
別怕，就當是秦斯澤平時陪她學習的時候，出題目給她回答那樣就好了。
蘇瑾悠快速清清嗓子，說出的話有條不紊，「11點的正點新聞節目還沒結束，我建議演播廳立即準備直播，先不要連線現場記者，只要實時畫面，收環境音，在節目上插播這條簡訊，新媒體平台同步推送簡訊，配全景單圖。」
「只需要講爆炸發生的時間、地點和外圍損毀情況，最後加上相關部門的救援計劃。」
蘇瑾悠頓了頓，馬上又說：「還有半個多小時才到午間新聞，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搜集更多資料。」
「盯著所有爆料群，發通知徵集視頻和圖片，再找找工廠附近的商鋪有沒有監控拍到爆炸那刻的畫面，儘量還原當時情況。」
「聯繫消防，確保第一時間拿到官方發布的救援力量、傷亡人數還有事故原因分析。」
「一般這種事故都是先救援再調查。我建議午間新聞的標題用「現場直擊，葵涌一工廠爆炸救援現場」，將焦點放在搜救，避免做無謂的猜測。」
「等到今晚的六點半新聞，再按照官方通報的情況進行深挖。」
「還有，我認為新媒體平台要儘快開通直播間，多機位拿鏡頭。」
蘇瑾悠一口氣說完，感到心臟跳得異常厲害，連手指都在隱隱發抖，雙腳好像被螞蟻咬一樣，有些發麻。
會議室所有人都在看她。
坐在對面的白奕盯著她，一臉很想笑但用力忍著不敢笑的樣子。
弄得蘇瑾悠愈發緊張。
秦斯澤低頭輕笑一聲，僅一秒就抬頭凝視著她，仿佛盯牢獵物一般，眼神炙熱。
他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右手拿筆，筆尖輕敲桌面發出清脆的一聲「篤」。
隨後一個個指向下屬。
「叫演播廳和主播準備，5分鐘內要出直播簡訊，內容按照蘇瑾悠說的。」
「新媒體，爆料群和現場監控交給你們，過篩求證之後給後期加字幕剪輯。」
「開兩個直播間，一個視頻現場直擊，新媒體負責。一個圖文，由編輯組滾動更新，記得不能出現傷者特寫。」
「要聞3組不在，讓4組聯繫消防和醫療，儘快拿到最新情況。」
「午間新聞安排兩個主播上，通知馮麗娟準備連線，角度是救援，採訪現場部門代表，還有周邊市民。」
「其他細節。」他筆尖一指郭凡和朱璽文，「交給你們。」
「收到！」
全場幾乎同時回了一句。
隨著一陣陣椅子拖動擦過地板的聲音，大家快步走出會議室各自跑回崗位準備。
蘇瑾悠屬於娛樂版，見白奕沒動，自己也就沒跟著大家起身，繼續坐在原位。
白奕無聲地拍掌，壓低聲音說：「嫂子威武啊，一鳴驚人。」
蘇瑾悠壓根沒看他他，一直抿著唇，斜眼看著秦斯澤，發現對方也在盯著自己。
白奕看見面前兩人交纏在一起的視線，瞬間恢復面無表情，起身轉身出去，離開之前還用力按下遙控，關閉全部百葉窗簾，順帶關上門。
秦斯澤將手裡轉著的筆輕輕一甩，大手扶上蘇瑾悠的後腦勺。
「寶寶真棒。」
蘇瑾悠這才鬆了一口氣笑了出來，雙手交疊按在胸口，「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秦斯澤視線掃向她的筆記本，上面的字跡有些潦草，是剛才急急忙忙速記的。
「我剛剛說的，你都記下來了？」
「嗯，身為助理，條件反射就寫了。你說的那些都涉及各組分工，我都記下來了，下次就知道哪個組具體要做什麼。」
秦斯澤眼神忽明忽暗。扶著她後腦勺的大手動了動，溫柔眷戀地揉著她後頸。
「真是個聰明又努力的乖女孩，我的至寶。」
「你說什麼？」蘇瑾悠一時沒反應過來秦斯澤說了個什麼稱呼，回過神後再次追問，「你剛剛說我什麼？」
秦斯澤笑容難得生動起來，唇瓣貼著她的耳畔，「我說，你是我的至寶。」
蘇瑾悠感到一股濃濃的甜蜜從心臟深處蔓延開來，但想到現在兩人身處的地方，還是輕輕一歪腦袋掙脫了他，「認真點啦。」
既然具體的任務沒安排到她頭上，那她就繼續做自己該做的，得儘快寫完那個琺瑯展報導。
秦斯澤按住她的手不讓她起身，「就是在工作，你留在這兒。」
「嗯？」
男人輕點幾下平板，大屏幕上又多了兩個分屏，一個是星聞台正在播放的畫面，一個是魅星聞APP開設的直播間。
蘇瑾悠問：「你不用去演播廳嗎？」
秦斯澤聳聳肩，「插播簡訊不用我去，郭凡自然會看著。等到午間新聞，如果不用我親自上，我會去導播間。」
「你不是一直只上晚上的新聞聯播嗎？沒見你播報過午間新聞。」
各時段主播組都是分配好的。
秦斯澤一直都負責晚上黃金時段的六點半新聞節目的演播，沒上過其他時段。
男人抬腕看一眼手錶，不咸不淡地說：「午間新聞播出之前，官方肯定來不及出通稿，這樣一來，就需要主播現場脫稿播報。」
他抱起雙臂看著蘇瑾悠，「我也想知道，除了我，整個新聞部還有誰有這個能力，敢坐上主播位做這條直播。」
蘇瑾悠看著此刻無比淡然的男人，暗暗揣度著他話里話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