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歐總監肯定會追著最後一個問題不放！
蘇瑾悠在心中暗罵某人一句。
敢問秦總監，又不能正式公開，非要提這個幹什麼？！
歐蕾娜再次快速看了一眼蘇瑾悠的表情，將紙張輕輕一甩放回她面前。
「就這樣吧。」
就，就這樣？
蘇瑾悠以為自己在歐總監面前已經鍛鍊成遇事都能淡定應對的本事，聽見這句話還是當場呆愣住。
忍不住問：「總監，真的不需要修改嗎？」
歐蕾娜頭也不抬，拿起筆繼續在筆記本上書寫。
「你再給秦總監看看，他說可以就可以，等稿件出來之後你再給我審。」
「好的總監。」
得到指令，蘇瑾悠也不再猶豫，直接拿起紙張。
雖然她現在還沒正式做過一次採訪任務，但也明白歐總監口中所說的審稿，是指採訪完寫好初稿，先給受訪者審核後，再走雜誌部內部的審核流程，而不是直接給歐總監。
回到座位，蘇瑾悠就在微信跟白奕溝通採訪時間。
公事公辦！
她無視某位「老秦」不斷叮咚的頭像，堅持和白奕商量。
本來一直順暢的對話，突然白奕就不回復了。
蘇瑾悠等了將近五分鐘，白奕才回了句【蘇助，您方便直接跟老大溝通嗎？】
後面還發了個特別可憐的哭唧唧小狗表情。
蘇瑾悠秒速給他回了個【不中用.jpg】
她用頭髮絲想都知道是哪個幼稚鬼的手筆。
蘇瑾悠最終還是點開最上面那個不斷冒出紅數字的頭像。
一眼將左側的信息看下來。
【蘇助理，有關採訪事項和我本人溝通即可，白奕很忙】
蘇瑾悠無語凝咽，難道身為總監的他就很閒？
【鄙人自認是個體貼的上司，蘇助理想在哪裡想要什麼時間採訪都行，我必定配合】
呵呵…
某人遲遲沒有收到回復，終於揭露本性。
【老婆你回我一下啊】
蘇瑾悠嘴角含一抹正經的笑開始打字回復。
【這裡沒有一個姓老名婆的人，只有一個被人調戲的蘇助理】
【誰敢調戲我家蘇助理？】
【不就那秦二少啊，色膽忒大了】
【畢竟秦二少對蘇助理情深篤定，我相信他都是真情流露，就請蘇助理可憐一二吧】
蘇瑾悠暗暗撇嘴，懶得再和他玩，直接將時間定在周五上午，三樓咖啡廳。
秦斯澤看著手機里蘇瑾悠發過來的話，回了個【遵命，老婆大人】表情包，將手機收起，腳步未停，徑直走去會議室。
臉上笑意滿滿的神情在踏入會議室那刻立即隱去。
溫柔體貼的秦斯澤瞬間消失不見，又變回那個殺伐果斷的秦總監。
秦斯澤端正坐在會議台主席座位，修長的食指輕輕面前的平板屏幕上滑動。
白奕將各版面稿件投到大屏幕上。
昏暗的會議室燈光下，覆蓋整面牆的屏幕，每篇稿件的批註都很清晰。
兩位採編主任和各版面組長對上面那些紅色字的審核批註見怪不怪。
唯獨娛樂版有一篇稿件，幾乎被改得面目全非。
其實秦斯澤並沒有在上面寫很多字。
因為沒有什麼需要改的。
他只是將這篇稿大段大段圈起來，然後直接劃上一個明晃晃的叉。
正是這樣的一篇稿，讓大家的視線頻頻投向大屏幕，又不著痕跡偷偷看去谷婷婷。
有不在意的，有緊張的，更有暗自竊喜的。
坐在會議桌右側靠近末端的娛樂版組長谷婷婷神情變幻莫測，原本一臉得意的表情近乎崩裂。
這篇稿正是她負責跟進的新聞，原本準備上明早的報紙和今晚的六點半新聞。
主題就是那場頻繁上熱搜的演唱會。
這麼好的題材，至少能占報紙版面二分一，電視新聞、公眾號和APP肯定都會播報推送，她不可能交給其他組員做。
但是，谷婷婷那天晚上正好約了個電影導演，想要他導的那部即將上映的網絡電影的獨家專訪。
按照以往經驗，經紀公司必定會將演唱會大致通稿發給各媒體。至於圖片，她認識好幾個自媒體娛樂號和狗仔，拿他們拍的照片再加上兩張經紀公司的精修圖就好。
於是，谷婷婷直接在通稿的基礎上加以潤色，將這個她壓根沒了解過的男團贊得天花亂墜。
沒想到，她這點怠惰做派被秦總監一下就看出來，還打算當眾批評。
主席座位上的秦斯澤對於其他版面的稿件都是大致提一下，要修改的地方白奕早就整理好發下去。
最後終於到谷婷婷做的報導。
秦斯澤冷眼瞄了一下最遠那個低著頭的女人，只一瞬便收回視線，語氣透著毋庸置疑。
「這篇撤掉，報紙換上那篇灣區群星匯，四分一版面，文字不用增加，主圖外再配三張圖。電視新聞節目表也要同步更換，公眾號和APP不出了。」
說完這些，他將平板一推，銳利的視線直直投向坐在右側的採編主任郭凡，「娛樂版是你負責初審的，解釋一下。」
郭凡額角冒汗，舌頭快速舔了下嘴唇，緊張地說：「總監，對不起，是我失職，因為…因為想到有通稿，所以在審核環節沒有再三確認。」
他心裡早把谷婷婷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個女人在新聞部好幾年了，年初才升了娛樂版組長，居然犯下這麼明顯的錯誤。
若是這種報導全平台刊播出去，必定對星聞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
如果秦總監不是有後備稿件可以頂上，新聞部所有人加起來都承擔不起報紙和電視「開天窗」這種重大新聞事故。
郭凡一想到這裡就冷汗直流。
秦斯澤看著郭凡的目光帶著一絲審視。
不得不說郭凡還是下了一步對的棋。
如果他一味將責任推給谷婷婷，秦斯澤真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
「谷婷婷暫停組長職務，娛樂版由你親自跟。」秦斯澤沒有對他的檢討做任何評價，只是冷靜下達命令。
「是。」郭凡立即頷首應下。
白奕從秦斯澤旁邊的座位起身，將兩封警告信分別放在郭凡和谷婷婷面前。
谷婷婷看著信封上面的標題，熾熱的紅字和屏幕上那個鮮紅的叉一樣，一筆一划都像是甩在她身上的鞭子。
她的情緒終於繃不住，雙拳緊握，指甲死死陷入手心，試圖用疼痛壓下心中的恐慌懼怕。
這是她今年收到的第二封警告信，年底之前再多一封的話，她就要收拾東西滾出星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