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瑾悠八點就回到公司，將重新整理好的藍紙本放在歐蕾娜的辦公桌上，才開始準備其他工作。
歐蕾娜回來沒多久，將藍紙全部看一遍之後，就讓朱莉送去校對室。
9點，蘇瑾悠聽見外間玻璃門被人粗魯地打開，抬眼就看見一臉怒氣的沈副總。
正想站起來打招呼，卻見他腳下生風一般衝進歐蕾娜的辦公室，還「砰」一下用力關上門。
蘇瑾悠重新坐下來，聽著裡面傳來好幾次男人的咆哮聲，卻從未聽見歐總監的聲音，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正好這時朱莉回來了，看到總監辦公室門緊閉，很快聽出裡面的陣勢，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後才向蘇瑾悠以嘴型輕聲問了一句「沈副總」？
蘇瑾悠微微點頭，又重新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
面對上面幾乎仍然空白的文檔，蘇瑾悠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此刻也是一片空白。
文檔最上面只寫了「商務人士專訪提綱——秦斯澤」幾個字，半個小時過去，還是寫不出東西。
又托腮盯著屏幕足足十分鐘，蘇瑾悠終於有了決定。
秦斯澤的情況和前面幾個專訪的總裁不一樣。
入職星聞傳媒一年不到就出任新聞部總監，第二年創立跡銳公司。此後陸續投資和收購國內外很多公司，順利完成幾輪融資，成功上市，逐漸發展為跡銳集團，邁上行業頂端。
憑藉出色的外表和紮實的播報能力，他很有觀眾緣和知名度，但只是針對其主播身份，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掌管德勝的秦家繼承人、跡銳的總裁。
蘇瑾悠其實心裡挺沒底的，因為她了解自己的男朋友，所以明白他不喜歡到處宣揚。
寫寫停停，又過去40分鐘。
蘇瑾悠看著草草完成的初稿，前半部分講秦斯澤求學和任職經歷，尤其對新聞部總監和星聞台主播身份做了大篇幅陳述。
後半部分圍繞德勝財團、秦氏家族以及跡銳集團的提問。
蘇瑾悠手指懸在鍵盤上將近五分鐘，猶豫再三，決定還是找當事人問清楚再提交給歐總監。
真要提某些私人問題，秦斯澤看在她的份上可能會同意報導出去，而且也容易吸引讀者。
但她還是想按照他本人的意見來。
蘇瑾悠重新檢查一次提綱，仔細修改不通順的地方和錯別字。
以往幾個商務人士專訪，她也幫忙做過聯絡，提綱先發給受訪者初審，定稿之後再約定採訪時間和地點。
這些受訪者和普通的不同，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顧忌比較多。
蘇瑾悠在微信聯絡白奕，將提綱發過去。
白奕在收到信息的時候就在自己辦公室。
他饒有興致的點開文檔拉下來看完，覺得這樣的角度和問題其實尚算符合他家老大的要求。
尤其是關於跡銳集團和秦氏家族的部分，白奕以多年的助理經驗發誓，就算是其他人寫的，老大也會同意這樣稍微曝光一下。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對，換作是其他人，老大根本不會接受採訪。
右手在滑鼠上滾動再滾動，白奕再三思慮，並沒有改動一個字，全文列印出來。
他伸手從旁邊的印表機取出紙張裝訂好，起身走出自己的辦公室。
出門往左邊一拐，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雙開門敲了敲，聽見裡面的回應便推門走進去。
秦斯澤坐在辦公桌後面，握著電容筆在平板上圈圈畫畫，正在修改各版面組的稿件。
身後是一整面的落地窗，透過反光玻璃可以看見外面的密集高樓。
他的右手邊也是一面落地玻璃，此時的玻璃是透明狀態，可以看見外面稍微比總監辦公室低一點的一整個新聞部辦公區。
白奕將手中的文件放到秦斯澤面前的桌面上，說：「雜誌部蘇助剛剛發過來的採訪提綱，想請示一下總監您的意見。」
秦斯澤聽著他口中這個稱呼立即抬眼看向文件，放下手中的電容筆，將身體放鬆地靠在大班椅上，拿起文件掀開看了起來。
白奕自顧自坐在對面的會客椅，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觀察自家老大的神情。
好傢夥，這笑容。
白奕忍不住眼角抽搐一下，真想讓兩個採編主任和所有版面組組長上來看看，就沒有見過老大審稿時有過這麼滿意的笑容。
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秦斯澤看完沒有任何評價，只是說：「讓蘇助過來一趟，有些問題我要親自跟她談。」
說完他便從大班椅上起身，拿起桌上一個小小的遙控器點一下，右邊那個電動霧化的落地玻璃隨即變成磨砂私密狀態，裡面看不出去，外面也看不進來。
他拿著手機和文件走到左邊的開放式會客廳，將東西放在茶几上，又穿過會客廳來到靠牆的吧檯，開始……
泡茶。
白奕正準備出去，又聽見他說：「不用去了，我自己請蘇助過來。」
白奕眼角再次一抽，轉身回一句「好的」，就頭也不回出去了。
到了自己辦公室也不急著進去，而是在走廊盡頭右轉下了一條短樓梯，穿過辦公區往外走。
既然老大要蘇助……啊不是，嫂子親自上來，那他怎麼也得親自去電梯廳迎一下。
白奕一邊走去電梯廳，一邊心裡默念：他怎麼覺得自己像是老大和蘇助之間某種play的一環？
秦斯澤拿起手機撥通無比熟悉的號碼，對面才剛接通便笑著喚一句「老婆？」
聽到這個稱呼，蘇瑾悠放在辦公桌下面的雙腳滑了一下，高跟鞋的鞋跟在光亮的地板上劃出「吱嘎」一聲。
她做賊心虛地看一眼對面的朱莉，才低下頭壓低聲音問：「幹什麼呢？你在哪啊？」
自從昨晚她在傅媚面前演了那一出，秦斯澤好像喊「老婆」喊上癮了，居然在辦公時間也敢胡來。
電話對面的男人心情聽著十分好，「我當然在乖乖工作啊，要努力掙錢養老婆呢。」
蘇瑾悠一手無奈地扶額，「我給白奕發了對你的採訪提綱，你看了嗎？」
「看了，打給你就想說這個，你上來我辦公室一趟，我們談一談。」秦斯澤全身放鬆地坐在長沙發上，手指輕點著放在大腿上的那份提綱文件。
「嗯？」
蘇瑾悠還以為他會像其他受訪者那樣，讓助理髮回來修改意見就行，秦斯澤竟然要面談？
難不成是她的採訪提綱需要大篇幅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