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悠雙眼噴火,咬牙切齒地問:「什麼情況?這是哪兒?」
秦斯澤臉色也很不好。
「這是我大學同學給我的線索,他爺爺就在這家養老院。」
蘇瑾悠倒抽一口氣,顫抖的手指指著屏幕,「就…那個老伯?」
「不是,他爺爺不在視頻裡面,他已經將老人接出來了,不會再回去。」
秦斯澤拿起一旁的平板,點開一份資料遞給她。
「這家養老院由私人開設,在屯門,專門接收老年痴呆或者行動不便的老年人。雖然收費很高,但環境不錯,全是獨立套間,還承諾一對一照顧,客源一直很多。」
「我同學家里上個月將老人送去這家養老院,這個視頻就是負責照顧他爺爺的護工偷偷拍下來的。」
「這個護工剛畢業不久,第一次發現這種情況,看不過去告訴了我同學。」
「沒報警嗎?」蘇瑾悠問。
說到這兒,秦斯澤聲音更低沉了。
「報了,警察趕到養老院,我同學也跟著,里里外外找了個遍,每個套間都看了,沒有找到這個地方,也沒發現這個情況,更沒有找到視頻里這個打人的護工。」
蘇瑾悠眉頭皺緊,「怎麼會這樣啊?有人通風報信?」
秦斯澤搖搖頭,「我通過同學和照顧他爺爺的護工取得聯繫,得到了一些信息。」
「她拍攝的地方是在辦公樓護工休息區旁邊一個空置房間。」
「但我同學和警察去的時候,這個房間就是一個普通的空房間,原本裡面放的東西都沒有了,視頻光線不足,無法證明是同一個地方。」
「那個護工當時也怕暴露自己,不肯出面。不過,也多虧她膽小,我才有後面布置的機會。」
蘇瑾悠追問:「怎麼說?」
「上次他們檢查只去了辦公樓和住宿區,並沒有去後院檢查廚房和倉庫。而且院方很狡猾,只要有檢查,都會讓部分護工休假。」
「所以我懷疑,養老院應該將人藏在沒被檢查到的地方,比如倉庫。」
「這個養老院的探訪日是固定的,每次有外人在,院方都會警惕,我同學那次就打草驚蛇了。」
「所以,我給這個護工批了最高額度的爆料費,讓她繼續挖線索,果然有發現!」
蘇瑾悠見他雙眸透著冷意,忙問:「什麼?」
「雖然院方在我同學報警之後有所收斂,但前幾天還是被這名護工發現了。」
「按照規定,這家養老院實際入住人數早已超過核定標準,每次有檢查,他們就會將老人藏在後院的工具倉庫。」
「如果護工覺得老人不聽話,或者弄髒了衣服和床鋪,也會被那些護工帶去倉庫懲罰,我安排的那名護工在昨天又拍到一條視頻,這次更清晰。」
「太過分了!」蘇瑾悠低聲怒吼,「所以我們現在是去曝光他們?」
秦斯澤握住她的手。
「光靠曝光已經不夠了,單憑這些偷拍的視頻簡單做成一條曝光新聞的話,養老院大可以說是這個員工不滿意院方,反咬她蓄意誹謗。」
「這樣不但幫不了那些老人,還會害了這個護工。」
「既然掌握了線索,就必須一網打盡。」
「那要怎麼做?」蘇瑾悠邊問邊拿出手機準備記錄,就像之前每次跟秦斯澤討論新聞報題那樣。
秦斯澤在平板上划去下一頁,上面是他昨晚熬夜做的提綱。
「我將這些線索給了警方,他們今天會聯同其他部門對這家養老院開展聯合行動。」
「我們現在過去,就是跟進這次行動,做一條獨家報導。」
「希望能通過我們這單新聞,引起社會廣泛關注,加強防範,不要再有老人受累了。」
蘇瑾悠清澈靈動的雙眸在顫抖。
她呆呆看著秦斯澤,被他這番話所撼動。
這不是……這不就是她當初選擇當一名新聞工作者的初衷嗎?
為市民發聲啊。
她怎麼忘了呢?
這是她的理想啊,她在終面對秦斯澤說過的,也信誓旦旦對歐總監說過的。
竟然為了幾個人渣放棄了她的理想?
蘇瑾悠覺得自己太蠢了。
秦斯澤看著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也不出聲影響她,只是靜靜看著。
見蘇瑾悠拿起平板開始認真查看提綱。
秦斯澤欣慰地看著她,懸著的心終於安了。
昔日那個蘇記者,好像回來了。
蘇瑾悠很快梳理好整體報導脈絡,大膽和他討論起來:
「不是直播連線吧?有老人的鏡頭後期肯定要打碼,這份新聞稿也需要根據今日的行動結果來出。」
秦斯澤點頭肯定,「你說的不錯,就是這個思路。」
「你叫了哪個攝像過來?」
「我啊。」秦斯澤語氣很平靜。
「……」
蘇瑾悠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掃視著他。
秦斯澤被她的眼神弄得很無語。
「你不信我?你以為當初那個化工廠污染的新聞是誰拿鏡頭暗訪拍攝的?你給我做專訪的時候也問到這個啊,忘了?」
好像是這麼回事。
可她以為秦斯澤這次是要自己現場播報。
蘇瑾悠不糾結了,又看回平板,狀似不經意地問:「你扛攝像機,那誰負責外景播報啊?」
「你啊。」語氣依然很平靜。
「!」
蘇瑾悠猛地抬起頭,動作大得差點扭到脖子。
「我…我?」她指著自己問。
「對啊,除了你還有誰呢?整個新聞部只有我跟你過去。」
「不是…」蘇瑾悠盤腿坐上座椅,伸手抓著男人的肩前後晃了晃,「秦總監你清醒一下啊,什麼稿都沒準備啊,這跟突發直播有何區別啊?」
「我甚至還不是主播出身,我是個記者啊!你讓我上?」
「對啊,你也知道你是記者啊,就你上。」秦斯澤平淡得好像在安排午餐吃什麼一樣簡單。
他將蘇瑾悠抱在懷裡。
「怕什麼?有我在呢,我在鏡頭以外會給你提示的,再說了,馮麗娟那次是直播採訪,你這個不是,說錯了不要緊,後期都可以給你剪掉。」
「雖然嘛,等一下是要跟在行動組後面,跟普通的採訪多多少少有點不同,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屬於脫稿播報的範疇。」
秦斯澤用兩根手指捏出一條細微的縫隙,著重強調「一點點」。
「點到什麼程度?」蘇瑾悠面無表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