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澤凝視著她，將臉貼上她的發頂，問出那個糾結很久的問題：「悠悠，你說要回家，準備回去多久？」
其實他想問，是回家休假，還是想辭職離開這裡？
蘇瑾悠沉默半晌，淡淡地說：「我不知道。」
她不想考慮什麼請假和章程的問題，只知道自己現在無法裝作沒事一樣回公司工作。
「我能請多久的假？」
「你想多久就多久，不用考慮這些，我會處理。」秦斯澤立即回答。
如果她決定辭職，他也會支持。
他只是不想小丫頭在激動之下做出決定，將來後悔。
兩人又陷入沉默。
秦斯澤垂眸見蘇瑾悠靠著他無精打采的模樣，溫柔哄道：「什麼都別想了，睡一會？我晚點叫你起來吃飯。」
蘇瑾悠剛才是很累的，現在又不想閉上眼睛睡覺，搖搖頭道：「不困。」
想到剛才他交代唐澈他們的事，便問：「薰元路是什麼意思？唐澈他們在等你過去是嗎？」
如果她沒記錯，港城好像沒有叫薰元路的，難道是什麼特別代稱？
秦斯澤抿抿唇，再三思慮，還是老實說了：「是個代稱，在元朗那邊有個廠子，附近都是廢棄廠房，那邊有個…很特別的項目。」
蘇瑾悠第一次聽他說這種事，不免有些緊張。
難道是電影裡面那種黑社會教訓人的場景？
她結結巴巴的說：「是什麼啊？不是什麼犯法東西吧？你們不會…」
秦斯澤一陣失笑，「想什麼呢你？我們怎麼會做這種事？」
「那到底是什麼？」
秦斯澤見她很是擔憂的樣子，小手還抓著他的衣服，不說實話她肯定不會放心。
「你要不要跟我過去看看？」
蘇瑾悠內心糾結一番，還是忍不住起身，換了衣服就準備跟秦斯澤去一看究竟。
沒辦法，留她一個人在家，肯定浮想聯翩。
秦斯澤見她不再哀傷頹廢的樣子，還願意出門，便帶她過去。
兩人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出門了。
司機一路往元朗開去，前後跟著好幾輛秦家保鏢的車。
秦斯澤攬著蘇瑾悠，「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出門見人。」
蘇瑾悠把玩著他的手指，「我只是不想回公司，今天的事不是我的錯，有什麼不敢見人的？」
剛畢業又一腔熱血的她，被這個人性複雜的職場澆了一桶冰水，確實怕了。
但她沒有對自己的生活失去信心。
秦斯澤揉揉她的頭髮，「你懂得這麼想就好，我真擔心你會因為這件事有羞恥感。」
「我才不會呢。」蘇瑾悠說。
秦斯澤將下巴貼在她的發頂上，心裡安定不少。
他做新聞這些年，這種事自然見過不少。
深受情緒影響而走不出來的女受訪者，他雖然沒親自接觸過，但在報導上也看到過。
他不想小丫頭自己折磨自己。
蘇瑾悠蜷縮在秦斯澤懷裡，結實又溫暖的身軀好像堡壘一樣保護著她，讓她覺得很安全。
加上車開得很穩，讓她漸漸有了睡意，眼皮慢慢合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車子已經停下來，天也全黑了，周圍一點光亮都沒有。
意識逐漸清醒，發現自己還是保持睡著之前的姿勢半躺在秦斯澤懷裡。
「醒了？」
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蘇瑾悠耍賴般蹭了蹭他的下巴，又過了幾秒，才坐直身子，問：「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到了有一會，見你還睡著，就沒叫你，等你醒了再進去也不遲。」
蘇瑾悠聽到這，順著座椅爬過去看向車窗外面。
他們的車停在一條偏僻的村道邊沿，雙向寬度僅能通過兩台車。
村道兩邊都是廠房，各個鐵門緊閉。
從這個角度看出去，隱約看見有些廠區裡面那幾個殘破的鐵棚子頂部。
她前後看了一下，外面只有秦家保鏢站著，再無其他路人，轉頭問：「這裡就是薰元路？」
「嗯。」
蘇瑾悠轉過頭正要說話，卻見秦斯澤有點不自在地鬆動著手臂和肩膀。
立即湊上去幫他按摩手臂，「怎麼了？我給你按按。」
秦斯澤勾唇一笑，大剌剌向後靠在座椅背，將手臂攤開，「有老婆疼真好。」
兩人磨蹭了一會才下車。
黑色的保鏢車輛都停在他們的車子後面，保鏢早就已經下車拿著手機給他們照明。
蘇瑾悠這才看了眼自己手機上面的時間，抿抿唇看向前面男人寬闊的背。
他們出發的時候還是下午，開過來不需要很久，算算時間，距離他們來到這裡停下車起碼有兩個多小時。
也就是她讓所有人在這裡乾等兩個多小時。
等她自然醒。
而秦斯澤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抱著她。
難怪手臂都麻了。
蘇瑾悠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在秦斯澤正要轉過身時，她小碎步上前先主動牽起他的手。
十指緊扣，握得很緊。
秦斯澤低頭看了她一眼，以為她來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不習慣。
放開她的手改為摟著她，將她整個身體圈在懷裡帶著往前走。
「跟緊我，等下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前面有三個保鏢開路，左右和後面都圍著一圈保鏢，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手機點開手電筒照明，倒也看得清路。
他們從下車的地方沿著村道走了幾十米，來到一個沒有鎖著的鐵門前。
保鏢還沒敲響，門就被裡面的人打開了。
十來個身穿黑色唐裝的男人站在門後。
「秦二少，歡迎。」為首那個看著年紀不大的男人，帶著身後的人向他們頷首問好。
隨後帶著他們進入廠區裡面，走過空地。
這個廠區比其他的要大，有三四個廠房。
來人帶著他們去到最後面那個廠房。
鐵門一開，蘇瑾悠便聞到撲面而來的沙石和機油的味道。
鼻腔頓時覺得不舒服，有些癢，刺激得她皺起鼻翼微眯雙眼，趕緊用手掩上嘴鼻才好受些。
這個廠房裡面存放著好多未經切割處理的大理石塊。
每塊都有一個成年男人那麼高，得三四個人張開雙臂才能將它抱住。
廠區的保鏢帶著秦斯澤一行人在各個石塊之間穿行，來到中間一小片空地。
帶路的男人從身上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
面前的空地開始變化。
咔噠——噠噠噠——
一陣機械齒輪摩擦轉動的聲音從地上響起。
蘇瑾悠從秦斯澤懷裡探出頭，驚訝地看向前面的水泥地。
只見兩塊大理石塊往一旁移開，露出底下隱藏著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