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雨夜,十八歲的叢德總算是用上了自己學習多年的手段。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他處理了叢聰的屍體,又藏好了叢聰的行李箱,安排了叢聰誤機的記錄,他甚至調出了叢聰的音頻發給了自己的朋友,讓朋友連夜製作了一個仿聲軟體,給叢家夫人打了一通簡短的電話。
不知是不是幸運,他們沒有被發現。
叢德從這個時候開始,拼命地強大起來。
他把自己的命運堵了上去,在幾天後安排了一次看似意外的車禍,他運氣好,叢堅癱了,接著是爾虞吾詐、你死我活的爭奪家主之戰。
他恰巧在那時候成功了,用自己的權利和手段掩蓋了兩場發生在同一個家庭里的謀殺案。他不相信這種人渣會接受法律制裁,他只相信自己的手。
b市的夏季很少下雨。可這一天,晴朗的天空卻突然下起了細密的太陽雨。
明明一個月前,叢德還覺得自己和小奕是有未來的,但他現在躺在病床上,已經深覺力不從心,他身體衰敗的速度超乎了他自己的想像,就像是現在,他連喝水、下床、甚至是說話,都要費很大的勁兒。
他是愛著叢奕的,這種愛混合著多年陪伴彼此的親情,以及豪門中不為人知的禁忌之愛。
三年前,叢奕十五歲,那個時候叢德就明白了自己對弟弟的心意夾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他那時候就已經拿到了癌症確診書,他作為一個將死之人,在那時決定藏著這份心情直到離開人世。
叢奕的主人格明明察覺到了,但他不願意承認這份感情。最終打破兩人間關係的反而是第二人格,在幾個月前的那個混亂的夜晚,是叢奕的第二人格叢異主動和叢德發生了關係。
叢德自己都沒想到,起初他是克制的,但後來他也記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記得自己不停地親吻著弟弟的眼睛和嘴唇,說道:「對不起。」
究竟對不起什麼呢?
叢德苦笑,他也不知道他當時所說的對不起究竟是指什麼。
患有did的患者,往往會在人格轉換之間丟失部分記憶,第二天叢奕醒過來,果然忘記了前一夜發生的一切。
那個叫叢異的靈魂,又悄悄躲了起來。
叢德怕叢奕痛苦,便說是自己強迫他。但怎麼可能呢?叢德最清楚叢奕對這方面有著無法言說的恐懼,由此帶來的疼痛和淚水幾乎湮沒了叢奕的整個童年。叢德是最疼叢奕的人,他當然不會去做叢奕覺得恐怖的事情。
可錯誤一旦犯下,就像是倒下的多米諾骨牌產生了連鎖反應。
說實話,叢德現在的腦子已經有些不經用了,而且時常昏睡。他昏睡時的夢境,大多數是他十幾歲的時候牽著叢奕的手在院子裡散步。兩個人都很安靜,叢奕時不時會抬頭看看他,眨著大眼睛叫他一聲哥。
人生了這麼大的病,又撐了這麼久……他很累了。
有的事情終歸是再多的財富和權利都無法辦到的,叢德輕輕嘆了口氣,即便他不甘心,似乎也到時間走了。
「人各有命,小奕。」叢德安撫著弟弟的情緒,他怕叢奕會因為他的死而變得極端,「做事別太衝動。」
「嗯,我要去見個國外的醫生,和他聊聊你的病情。」叢奕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哥,那我走了。」
叢德此時已經昏昏欲睡,又一陣子疼痛襲來,止痛針已經對他沒用了。
但在叢奕閃身出門的那一刻,他突然喊了一聲:「小奕!」
叢奕回眸,對著叢德露出了一個十分可愛的微笑,一隻小虎牙冒了出來,看上去很是純真。
「小奕,你乖。」叢德說,「走吧。」
叢奕抿唇一笑,接著頭也沒回的走了。有些手段是他的主人格這輩子都不會用的,可最近,隨著哥哥的病情發展,叢奕的第二人格占據了大多數時候的上風。
出了門之後,他並沒有去醫院,而是自己開車去了小時候經常和叢德一起閒逛的公園。
他在長椅上坐好,從包里拿出來那封方源要發給顏瀾父母的信看了起來。信上明明白白的寫著,你兒子在和狐妖談戀愛,那狐妖特別壞,你兒子的精氣都要被吸乾了。不然你看這些照片——
一張照片是顏瀾和二十六歲模樣的魏總在一起的照片,另一張是顏瀾和年輕的vidaz擁抱的畫面,還有一張是顏瀾抱著紅色的大狐狸的照片。
「喂,沈秘書,你把這些簡訊攔下來。」叢奕從兜里掏出一顆糖,用舌尖把糖抵到了腮幫,對著電話那頭漫不經心地說道,「別讓顏瀾父母知道。」
掛了電話的叢奕就這樣坐在綿綿細雨里,他看著照片上的顏瀾和魏逍仔細端詳,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捏著一個小小的狐狸掛件。這本來是被方家最厲害的幾位天師聯合在一起施了障眼法的法器,但送到顏瀾手裡的那個,是被叢奕掉包的普通掛件而已。
說到底,叢奕和方源的合作,只是想要得到方源承諾的特效藥,並沒有傷害顏瀾的意思。
至少他覺得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好羨慕你啊。」
叢奕輕輕笑了笑,接著,他把這幾張照片撕了個粉碎,團成了一個球,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在公園裡遊園的任娜和顏路夫婦正巧從叢奕身邊經過,因為下雨又是工作日的緣故,公園裡的人很少,這片小花園附近,只有不久前來看兒子並決定四處遊玩的任娜夫婦二人打著傘漫步,以及連傘都沒打,穿著白襯衣和牛仔褲坐在樹下的叢奕。
任娜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歪頭看向了叢奕,把傘遮到了叢奕的頭頂說道:「哎呀,你叫叢奕是吧?我是顏瀾媽媽,顏瀾經常和我提起你呢!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啊?天氣預報說,一會兒就下大了。」
叢奕愣了愣,接著擺擺手說道:「阿姨,我馬上就回去了,沒關係。」
任娜和顏路言語了幾句,接著顏路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把更大的傘,任娜把自己方才打著的這把傘給了叢奕,說道:「我和你叔叔還有一把,你自己打這把小的吧~有空去找顏瀾玩啊!我們得去機場趕飛機了!」
叢德,顏瀾,這把傘,這些都是叢奕短暫的生命旅途中,接受到的為數不多的善意。
叢奕握著傘有些愣神,這時候雨真的下大了,他握著拳頭和顏瀾父母說了再見。接著,他麻木地撐開了這把傘,很慢地走在了雨中。
天空沒了太陽,雨滴砸在叢奕的臉上,混合著他那幾滴淚水一起順著下巴滑落在了地面。他煎熬的內心終於承受不住這樣大的痛苦和糾結,在短暫的前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叢奕終於放下了傘,蹲在了花園的中央,任由雨水沖刷著自己的臉,嚎啕大哭了起來。
增大的雨聲遮住了他的哭嚎,也為整個城市蒙上了一層肅殺的陰影。
在這個雨天,顏瀾和魏逍正在做著關於儀式最後的準備。
顏瀾跟著魏逍一起畫著奇怪的紙符,在精緻的白玉碗中滴了自己的一滴鮮血,魏逍也在碗中滴了自己的一滴血。
鮮紅色的血液瞬間在酒中蕩漾開,像一朵妖冶盛開的鮮花。
顏瀾跪在即將進行儀式的祠堂前,穿一身素白,魏逍亦是如此。
兩人將這碗酒分飲,魏逍說道:「一旦開始,就不能回頭了。你……再好好想想。」
實際上他們已經在這間祠堂跪了十二個小時了,且十二小時滴水未進、未曾進食。顏瀾的腿都跪麻了,他心想早就決定的事情也不用思考,便端著這碗酒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被魏逍瀟灑地一飲而盡。
祠堂外守著藏狐兄弟和胡秘書。
胡秘書接了一通電話,有些疑惑地對藏狐兄弟說道:「這個方源發照片給夫人的父母,不知是誰先替我們攔截了。要不要進去和魏總說一下?」
胡黑和胡白皺眉沉思了片刻,說道:「不用,儀式已經開始了,不能被打斷。看著點方源就行,他最近不是在倒騰毒?」
顏瀾喝了酒之後有些暈,他看著魏逍燒了那些奇怪的符咒,又看著魏逍擺弄了一些奇怪的器具。他就像是熬夜了一樣的疲憊,此時睡意漸濃。
「魏逍,我好睏啊。」顏瀾用手遮著自己的嘴巴,小小的打了個哈氣,打完之後對著祠堂不知什麼神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冒犯您了。」
魏逍沒有說話,眼神依然深不可測。
他只是用自己溫暖的手握住了顏瀾的手掌,柔聲說道:「你記得我給你戒指的時候,我們說過什麼嗎?」
「嗯,記得。」顏瀾的戒指戴在手上,認真道,「永結同心,不離不棄。」
「永結同心,不離不棄。」
魏逍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親吻了自己戴在無名指上的婚戒,他看著顏瀾的眼神充滿了愛意,也帶著許多不舍和眷念。
他也怕萬一,可一切就如同他所說,一旦開始就不能回頭了。
在他握住顏瀾手掌的瞬間,他身後出現了九條蓬勃生長的紅色大尾巴,接著金黃色的光暈從尾巴迸發而出,顏瀾還未來得及欣賞夫君漂亮的大尾巴,便覺得一陣燒灼感從手掌處傳來,緊接著魏逍的九條尾巴圍成了一個紅色的圓形,在他身後半米的地方開始打旋。
「困了就睡吧。」魏逍說,「醒來一切就結束了,我愛你,寶貝。」
我也愛你呀魏逍……
顏瀾還未能說出這句話,魏逍的聲音就逐漸從他的耳邊遠去,接著他的靈魂似乎一點點和身體分離了。在顏瀾失去意識之前,他還在有些恍惚的想,狐妖的法術果然是很神奇啊。
他會幸福的,會和魏逍幸福的。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倒在了祠堂的軟墊上。
雨聲越來越大,在這個潮濕的雨天,每個人都心懷著不同的想法,渴望一個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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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回憶殺,講講狐狸和顏瀾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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