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的手輕撫著脖頸間的珍珠項鍊,領口處白皙的皮膚映入到顧澤愷的眼底。
「顧爺爺抱歉,我出來的實在是太匆忙,所以保險箱的鑰匙忘在了辦公室里!讓這麼多長輩白跑了一趟,實在是我的不對!」林盛夏在幾雙眼睛的注視當中緩緩的開口,每一句話都經得過推敲,雖然不知道顧爺爺到底為何要對自己這麼說,她順水推舟的幫個忙又何樂而不為?
林盛夏話音落下的同時,顧弘文面色明顯一松。
而蘇暖的臉色更沒有了血色,在知道爺爺如此器重林盛夏之後,她還有什麼資格跟她相提並論?
「老衛,你看看這丫頭就是這麼粗心,為了保險家裡一直都是一把鑰匙,讓你們白跑一趟,回頭我請你們吃飯賠罪!」顧弘文的雙手撐在二樓的雕花圍欄之上,滿面的笑意令人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綻,林盛夏面色波瀾不驚,好像剛才說了謊話的人不是自己。
「什麼忘了鑰匙,我看你根本就是沒有那稀罕物,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誇大其詞!」元老哼了一聲,用手彈了彈袖口上的灰,眉眼間儘是不屑。
顧澤愷擰緊了眉心,他看的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幽深的眼神落在林盛夏的身上,卻見她除了剛才說完那一句話之外便置身之外,好似這房間內的明爭暗鬥跟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老元!我顧某人的品行難道你不了解?只要是我說過的話,多少年你來找我都算數!」顧弘文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了,元老哼了一聲,表面上看似沒什麼異議,實際上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又多跟顧弘文不對盤,如果不是今天衛康柏非要讓自己來,恐怕他連踏入顧家門都不肯。
若說這三個人,也是商業圈裡有名的元老級人物了,元老與顧弘文鬥了一輩子,卻與衛康柏是極好的朋友,雖然到了老幾個人都退位讓賢給年輕人,但那明爭暗鬥卻還是沿襲了之前。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們明天在來也可以嘛!反正東西放在房子裡也不會丟!老顧,看你孫媳婦來了我們就不多坐了!等明天拿到鑰匙你在給我們打電話!」
衛康柏自然也看出有些不太對勁,只是他下意識的認為那是顧弘文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與這幾個小輩說,礙於他們在這裡不方便。
所幸他也就成人之美,站起身來告辭。
直到兩位老者離開,林盛夏這才又將視線落在一直坐在謝青鴿身旁的人。
「你們兩個人給我上來!」見人離開,顧弘文所幸連裝也不裝了,低吼的聲音仿佛是在嗓子口擠出來的,卻又透出急迫。
蘇暖一驚,下意識的以為說的是自己和顧澤愷。
顫抖著唇,緩緩的向前走了一步,卻在顧弘文警告的眼神中怯步。
「盛夏澤愷,你們兩個人上來。」顧弘文再度開口,清楚的叫出了名字。
蘇暖畢竟還不夠沉穩,只覺得面上一紅,只能怯怯的站定。
「蘇暖是吧,來坐奶奶身邊來!」謝青鴿適時的開口,也算是將蘇暖從那尷尬里解脫出來。
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蘇暖剛感激的看向顧奶奶。
林盛夏在心裡笑著,顧奶奶這分明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不過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林盛夏從來就未曾怕過!
噙著淺笑向著樓上走去,絲毫沒有看顧澤愷一眼。
而顧澤愷陰鬱的眼神,卻一直跟著她的背影,久久未曾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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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與顧澤愷各站一邊,似半分交情也沒有,若是陌生人看到了也絕對不會將這兩個人當成是未婚夫妻來看待。
顧弘文一直在書房內踱步,眉心緊蹙在一起,看樣子是有不小的煩惱。
「顧爺爺,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好了。」林盛夏靜如深潭般的眸子似有安定人心的效果,顧弘文神色驟變,眼角的皺紋深深的聚在一起,整張臉如同蒙上了一層白蒙蒙的寒霜。
顧弘文沒有說話,只是從打開的保險箱裡面取出一個精緻的錦盒,遞給林盛夏。
「你看看這個!」
林盛夏依言打開錦盒,卻見一青瓷碟盤置於其中,汝窯的青瓷,釉里都含有瑪瑙,色澤清脆華滋,而汝窯作為宋代五大名窯之首,收藏價值更為不凡。
更何況,這汝窯瓷器現如今已經非常的稀有,流傳到現在的珍品,也不過區區的65件而已,珍貴非常。
若說顧弘文這裡有的話,林盛夏倒也不詫異,畢竟汝窯這東西有價無市,能夠買得起的寥寥可數,更何況T市本地的黑市,只要你花得起大價錢什麼東西都可以弄來。
「這是假的。」林盛夏的聲音淡淡的,卻是肯定句。
顧澤愷聞言一驚,他比誰都清楚爺爺將這汝窯瓷器看的比命都重要,更何況當初買入的時候絕對的鑑定為真品,怎麼林盛夏一拿就變成假的了?
「給我看看!」顧澤愷下意識的靠近林盛夏,卻見林盛夏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看樣子,她還在為之前顧澤愷的話而生氣。
伸手將錦盒一併的遞給顧澤愷,林盛夏卻也不看他一眼。
顧澤愷掂量了一下細細的觀察,最終卻還是得出了與林盛夏一樣的結論,他雖然不是鑑定級的大家,可為了給爺爺收集這些珍藏品也花費了不少的心思,真假他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東西一直都是放在保險柜里的,如果不是顧家自己人是不可能知道保險箱準確的位置,更何況爺爺一直都擔心東西受損,精心保管——」顧澤愷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而林盛夏依舊像是置身事外似的,說完剛才那句話之後安靜的站在原處。
「林丫頭你怎麼看?」顧弘文倚靠著書桌,緊蹙的眉心沒鬆開一分,卻也沉得住氣,開口將林盛夏拉進討論中。
「顧澤愷剛才說的。東西一直放在保險柜里,爺爺又那麼精心保管,真的東西如何變成了假的,恐怕顧爺爺心裡已經有數了!」林盛夏說的不多,也不多說,只是簡單的將問題重點提了出來。
這是她一貫的風格!
顧弘文好半天沒有說話,目光陰沉沉的。
「那照你們兩個看來,如何將東西取回來。」最終,顧弘文落下這麼一句。
顧澤愷沒有說話,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包分之百的將東西帶回來,畢竟家裡也沒有安裝監控設備。
林盛夏也沒有開口,可是顧弘文知道,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交給林盛夏,卻可以漂亮的完成!
「顧爺爺是真心想要將這汝窯奪回來是麼?」不是搶不是要而是奪,這三個字表面上放在這裡都是要取回的意思,可實際上卻又蘊含著天差地別的內意。
搶太過於霸道,要太過於軟弱,而奪則恰到好處!
「不惜一切代價!」顧爺爺話不多,但卻言簡意賅,他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不惜一切的代價,只要能夠將東西奪回來!
「如果你沒有辦法,就不要給我爺爺希望!」顧澤愷濃稠如墨色的眸冷冷的看著林盛夏的臉,她憑什麼能夠做到如此的自信?
「有沒有辦法還要看顧爺爺和你願意不願意協助我!只要你們相信我,沒有我辦不到的事!」
林盛夏的話若是換成旁人來說的話,一定會被批狂妄,可是偏偏眼前這個女人說起來卻如此的能夠令人信服,顧澤愷眸光微閃,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沒有辦不到的事?林盛夏你好大的口氣啊!」
顧澤愷冷諷的笑了,涔薄的唇瓣稍後又抿成了一條線。
「你沒聽之前的人說麼?明天的時候就要來看這汝窯,一天之內就算是你買新的都來不及,更何況就算是買也不可能跟這個一模一樣!明天之前,你有什麼辦法能夠將東西弄回來?」
顧澤愷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怒氣,偏偏就要跟面色如水的林盛夏對著幹!
「我要的不僅僅是這汝窯,還有那原來的錦盒!」顧弘文沉聲道,臉色異常的難看起來。
林盛夏聞言一擰眉,她還以為那瓷盤才是對顧弘文最重要的東西,可是剛才他的一句話卻顛覆了自己的想法!
他真心想要追回的,或許不僅僅是汝窯瓷盤這麼簡單!
「如果只是追回這瓷器的話,我有百分之八十的信心,可若是連這原裝的錦盒一起,我只有百分之五十!」林盛夏淡淡的開口,她說的是實話,可也正是因為實話所以才更為讓顧弘文憂心,他豈可不知這件事情到底有多麼的困難,在短短的十幾個小時之內,要查出內賊,還要找回東西,實在是難上加難!
「盡你最大的努力,幫我找回來。」顧弘文頹然的坐在了皮椅內,看樣子因為今日的事打擊不小。
「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住在這裡,我讓傭人將客房打掃好。明天不出意外老衛和老元會在下午吃飯之前過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兩個人了,我希望明天我面對他們兩個人時,不會面子上難看!」顧弘文的眉頭從未鬆開,死命令已經從他口中說了出來。
林盛夏眸光微閃,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反倒是顧澤愷瞬間鐵青了表情。
「還有那個蘇暖!今天事情已經夠亂的了,我不想要在來一個添亂的!讓她回去!」顧弘文說到這裡的時候已是不耐,就算是想要談今日也是絕對不可能了!
顧澤愷噤聲,卻將這筆帳算到了林盛夏的頭上。
一室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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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與顧澤愷一前一後的下樓來,蘇暖早已經是望眼欲穿。
見顧澤愷下來,她欣喜的站起身來,隨後意識到這樣做有些不太妥當,就那麼尷尬的站在那裡。
林盛夏倒也沒將注意力放在蘇暖的身上,她只是看著不知何時又多了一人坐在謝青鴿身邊,很明顯與那個一直沒走的之老者是一家。
「澤愷,剛才蘇暖一直同你舅公舅母聊天,他們可是一個勁的夸這孩子聰明懂事呢!」謝青鴿見林盛夏下來,嘴角熱絡的笑絲毫未減,反倒更為濃烈起來。
「是啊澤愷,蘇暖這孩子看著真挺懂事的!討人喜歡的不行!」顧澤愷舅母開口,佯裝站在他身旁的林盛夏不在。
林盛夏在心裡冷笑,看樣子這一家人聯合起來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呢!
只可惜,他們算錯了時間!
「奶奶,我先送蘇暖回去,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在說!」顧澤愷的話音剛剛落下,蘇暖的臉上便露出委屈的表情,看樣子今天是不可能跟顧澤愷的爺爺好好的談談了。
只是雖然失望,她也沒有忘記對著疼愛自己的顧奶奶道別。
舅公的眼神飄忽不定,與舅母的強勢相比,他的存在感極為的薄弱。
林盛夏不過一眼便可以知道在那個家裡,誰才是說話管用的人!
顧澤愷與蘇暖的離開,令剛才和樂融融的氣氛一掃而空,舅母繼續與謝青鴿從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像是林盛夏不存在似的。
林盛夏卻也不在意,她只是將視線落在舅公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剛才當自己與顧澤愷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他眼神當中的窺探顯而易見。
緩步的向著沙發處走去,林盛夏安靜的坐到了謝青鴿與舅母的對面。
聊天的聲音戛然而止,舅母看向她的眼神很明顯不善。
「這位是——」舅母側頭佯裝不解的看著謝青鴿,似乎沒將林盛夏放在眼裡。
「哦,這個啊!這個是林氏集團的總裁,林盛夏小姐!年紀輕輕的還真有本事!」謝青鴿明褒暗諷的話並未引起林盛夏太多的反彈,只是她的眼神別有深意的落在了舅公的身上。
「原來是林小姐,一個女人能夠做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一定吃了不少苦,畢竟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樣!像是一些應酬的場合林小姐一定也被灌了不少酒吧!」
舅母立刻順著謝青鴿的話開口,暗諷林盛夏的行為不端。
「舅母多慮了,林氏還沒有掉價到非要我出去陪酒的地步,更何況也不見顧澤愷親自應酬不是麼?」林盛夏淡淡一笑,四兩撥千斤的回了過去。
舅母一時噤聲,心知林盛夏不像是自己遇到其他的女人那麼好對付,只得訕訕的笑著。
「這麼晚了林小姐還不回家麼?今天晚上我們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林小姐在這裡恐怕不妥吧!」只是舅母在謝青鴿眼神的示意下再度開口,這一次不相信這林盛夏就真的能夠這麼恬不知恥的還賴著不走!
林盛夏面色平靜的看著這麼一齣好戲,顧奶奶聰明的將親戚接來,借著他們的手來懲治自己,既不會落一個欺負晚輩的名聲,要是別人知道了也可以推說是弟妹不懂事!
能夠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的,顧奶奶恐怕真的是討厭自己到了一定的程度。
「恐怕要讓舅母失望了,今天晚上我僅僅會跟著你們一起用餐,甚至還要住下來!」林盛夏的笑很是好看,在那張姣美的臉上透著溫婉動人的效果。
可是這話聽在謝青鴿與舅母的耳中,卻有了另外的一番味道!
謝青鴿氣得手掌緊握,用眼神示意舅母讓她繼續說下去。
「這恐怕不太好吧,畢竟你和澤愷還沒有結婚,更何況——」舅母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表情卻做的足夠。
「原來舅母知道我是顧澤愷的未婚妻,剛才聽您對蘇暖那麼的讚不絕口,我還以為您誤會了什麼呢!」林盛夏不咸不淡的將舅母的話擋了回去,順便將剛才她當著自己面想要借著蘇暖大做文章的事兒暗指出來,畢竟撕破了臉面對誰都不好看,她的話已經說到這裡了,除非顧澤愷的舅母真的不識趣,否則——
林盛夏點到為止,也不多言,表情看上去好似剛才說的話沒什麼意思。
「林小姐,今天晚上是我們的家宴,你這樣的身份待在這裡未免有些不妥吧!再說你舅母跟你說話,你用的著這麼伶牙俐齒冷嘲熱諷麼?」謝青鴿哼了一聲,鼻腔共鳴出的聲音透著不屑。
她看著林盛夏,轟人的意思明顯。
林盛夏嘴角的笑慢慢的減淡,她心裡很清楚恐怕自己就算是嫁進來前面的路也不會好走,可是她認定了顧澤愷,這條道就會一路走到黑,不論前方有什麼,她都只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顧奶奶這是在轟我走麼?」林盛夏突然之間轉換了語調,那委屈的模樣看起來好不惹人可憐。
謝青鴿似乎一時之間沒有想到林盛夏會露出這樣的表情,話堵在嘴邊,半響沒反應過來。
「我知道顧奶奶對我有意見,可是我畢竟要嫁進來了,您在如何的喜歡蘇暖也不能夠拿著她的事情作文章來趕我走啊!」林盛夏微低著頭,纖長的睫毛將她眼底的光芒收斂。
謝青鴿和舅母對視一眼,她在說些什麼,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誰說要趕你走了!」一道威嚴的聲音倏然插了進來,林盛夏的唇角不著痕跡的勾起。
舅母抬起頭來看到顧弘文竟然站在二樓,不知在那裡看了多久,頓時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