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臉上的表情不一。
顧允兒竊喜,揮手示意蘇暖靠近。
謝青鴿斜睨林盛夏,似乎想要看到她狼狽的模樣。
顧弘文臉色略微難看,卻又不動聲色的掌控全局。
傅婉儀察覺事情有變,拉著傅雯雯找了一個不會被波及卻又看的清楚戰況的角落,靜觀其變。
林毅雄莫名其妙,被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搞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聰明如他又怎麼可能覺察不到詭譎氣氛之中暗藏的波濤洶湧。
顧澤愷除卻最開始見到蘇暖時大掌攥緊,額頭青筋突跳,隨後卻又從身旁托盤之上端起杯紅酒掩飾。
面部線條繃得緊緊的,可在外人看來卻又窺探不出什麼。
唯有林盛夏看的分明,他的眼中有如暴風雪即將來臨的冰冷寒霜。
而那寒霜,是對著自己的!
就算顧澤愷不開口,她也能夠憑著那雙眼睛揣摩出他八分的心思,蘇暖的到來出乎所有人的意外,而他恐怕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的出場是自己安排的,在往深里去想,顧澤愷甚至可能會認為是自己想要讓蘇暖難堪才會將她找來。
林盛夏在心底幽幽的嘆了口氣,顧澤愷對她的印象,果然已經差到如此。
此時顧澤愷心裡確如林盛夏所想,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臉色才越來越難看。
全場唯一一個可以稱得上冷靜的也就只剩下林盛夏一人了。
她安靜的站在這個圈子裡,身旁站著顧家的人,很明顯她被排斥在外,可是面上卻又不見分毫的侷促!
那雙澄清的眸子落在蘇暖身上,嘴角甚至還能噙出淺笑來。
「哥,我可是千辛萬苦才把蘇暖請來的,要是你們兩個之前有什麼誤會現在可以好好的說說嘛!」顧允兒壓根看不出身旁站著的人氣場到底有多麼的壓抑,興高采烈的扯著蘇暖的手臂,走到顧澤愷的身旁。
顧澤愷眸光一閃,原來蘇暖是顧允兒找回來的?
林盛夏依舊站在原地似是沒聽到顧允兒話語裡的挑釁,她只是淺笑著看向侍者,從他那裡端過來一杯清水,眼神若有似無的落在那兩人的身上。
一切似乎都在宴會歡快的氣氛下完成,唯有局中人才能體會其中苦樂!
蘇暖怯生生的抬起頭來看向顧澤愷,她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手指也不住緊張的絞著自己的裙角,她害怕自己所看到的會是澤愷震怒的模樣,畢竟當初自己的不告而別是那麼的任性,剛想要說些什麼,卻在看到林盛夏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時倒吸一口冷氣,硬生生的倒退了一步。
顧澤愷將這一幕收入到眼中,冰冷的視線掃過林盛夏姣美的面容,大掌已然蓋在了蘇暖的小手上面。
無聲的給與支持!
顧允兒見此情形洋洋得意的瞥了眼林盛夏,別人不知道大哥的心意她還能不知道麼?從顧澤愷與蘇暖確立了關係的那一天開始,她大哥可就是將蘇暖捧到心尖尖上,別人若是想要欺負蘇暖,還要看他大哥肯不肯呢!
林盛夏之前將蘇暖逼走,現如今報應來了!
她完全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來縱觀全場,借著大哥的手就可以將自己看不順眼的人給除去,她簡直是太聰明不過了!
顧允兒這樣的想著,嘴角勾起璀璨如花的笑容。
站在不遠處的顧弘文將顧允兒的自鳴得意收入眼中,眼神里的陰霾漸漸聚集,允兒果真是被他們家給寵壞了!
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全然分不清楚!
「澤愷,你還在生我的氣麼?」畢竟蘇暖是第一次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中,難免有些怯生生的。
顧澤愷在聽到她溫柔的語調時,原本眼底的寒霜瞬間笑容,涔薄的唇角勾起了暖意的弧度。
「怎麼會,我知道不是你的責任!」
這話說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仿佛置身事外的林盛夏!
不是蘇暖的責任,那就是她的咯?
林盛夏淡雅的笑了笑,盈盈立在顧允兒與蘇暖的旁邊,卻依舊可以吸引在場男士的注意。
她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坦蕩的自信,令人看向她便再也不會輕易的移開眼球。
或許,這就是她與蘇暖惹人憐愛的溫柔最大的區別!
只可惜,林盛夏的這種自信在成功男士看來卻猶如罌粟花一般,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她的行事作風強勢是在圈子裡出了名的,儘管她美的動人心魄,卻著實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就像是這一次顧澤愷要對林氏趕盡殺絕,也不知這林盛夏使的什麼手段竟令一切的風頭都轉了向,甚至還令顧家的宴會邀請早就斷絕關係的林家,這要是放在以前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而這一切,卻因為一個叫做林盛夏的女人所改變了,不能不令人嘖嘖稱奇!
「盛夏——」突然,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定睛一看,卻是慕惜之!
「失陪了。」向著在場最年老的謝青鴿低頭示意,淺聲開口。
回應她的卻只是鼻腔共鳴出的一個『哼』字!
林盛夏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的向著慕惜之走去,嘴角禮貌的笑這時才有了幾分真心。
在顧允兒看來,那落落大方的樣子,絲毫不因為蘇暖的突然造訪失了半分體面!
她的心像是被貓爪子不重不癢的撓了幾下,雖不至於疼的厲害,但卻還是難受的要死!
顧澤愷遍布著陰霾的眼神絲毫沒有從林盛夏的背影離開分毫,那冷意甚至快要將她的背部給射穿。
蘇暖見此情形擰起了黛眉,心裡卻不停的擔憂著,生怕林盛夏會將之前與她說的那些告訴了顧家告訴了澤愷!
宴會,依舊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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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惜之今日陪同溫致遠一同前來,在林盛夏記憶里一向都清爽打扮的她難能可貴的穿上了那些原本被她拋棄在衣櫃內最底層的禮服。
或許是沒有想到會在顧家的宴會見到林盛夏,慕惜之的眼神內遍布著驚喜。
「我早先在請帖上看到林家人會出現還吃了一驚,沒想到你父親竟然真的會讓你來!」
慕惜之的眼神落在站在不遠處與自己女兒聊天的傅婉儀,溫柔開口。
「他怎麼可能會讓我來!我只是提前從顧家這裡單獨的拿到了請帖,不然你以為他臉色那麼難看是為了什麼?」
林盛夏纖細的手將慕惜之領口的褶皺撫平,眼神冷淡的說道。
「你果然又留了一手!我原本還想之前你未婚懷孕的事情剛好做了你繼母他們的藉口,萬一不讓你來,那麼這場戲還怎麼演的下去呢!」慕惜之不愧是林盛夏多年的好友,單單從她的一個眼神里就可以看出這麼多的東西!
林盛夏如玉般剔透的臉上沒什麼太大的波動,不承認卻也沒否認。
「不過,那個女人是誰?」
慕惜之的眼神落在蘇暖身上一秒,卻也清楚的看到了顧澤愷眼底的溫柔,心裡一陣的反感,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眼神重新的落回到林盛夏的身上。
「蘇暖,顧澤愷多年的女友,原本他的良配!」
只有在面對著自己相信的人時,她才會露出真實的情緒,而此時,她的語調中多少的摻雜了些複雜的情緒。
「什麼?可是顧澤愷不是和你——」
慕惜之快速的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捂住嘴眼神抱歉。
「當初如果不是我走錯了房間,他被下了藥,恐怕也不會有我什麼事了!」淺淺飲了一口清水,林盛夏的話音微冷。
就算當時感覺不出顧澤愷的不正常,事後想想卻也能明白過來,顧澤愷對蘇暖用情那麼深,如果不是被藥物控制失去了理智,又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的同一個女人上床?
慕惜之只覺得自己大腦有些轉不過來彎。
「那麼之前顧澤愷說要娶的人就是她?」
慕惜之還記得上次他們聚會時,電視裡恰好播放著顧澤愷宣布自己即將結婚的消息,那時她看的漫不經心,沒想到事情走到今日的地步竟然環環相扣了起來。
「盛夏,你這樣拿肚子裡的孩子威脅他,就算是嫁進顧家也只會吃虧的!」
她或許真的不懂得豪門內的這些明爭暗鬥,可是慕惜之卻將林盛夏的幸福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惜之,你以為我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事到如今我別無選擇,我之前跟以寧說過,我給過顧澤愷機會的,如果當初他不是那麼堅決的想要將我肚子裡的孩子打掉,我是不可能逼迫他娶我的!」
憑著她的條件,要什麼樣子的男人沒有?她又如何要眼巴巴的獨獨只算計他顧澤愷一個人?
「盛夏,你還在為當年的事——」
慕惜之語氣里有所猶豫,提起當年也小心翼翼。
「惜之,當年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林盛夏的聲音冷了下來,慕惜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也明白了這件事情以後在不能從盛夏的面前提起。
「惜之,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溫潤男聲在慕惜之後背響起,林盛夏抬頭看著來人,自然認出這是慕惜之的丈夫溫致遠!
「這位就是林盛夏林董了吧!」
溫致遠抬頭將視線落在林盛夏的身上,剛才他可是將林盛夏剪掉裙擺的豪邁看在眼中。
原本這個女人就是惜之心心念念掛在嘴邊的人,而他也想要介紹澤愷與之認識,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了起來。
這樣的想著,溫致遠的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林盛夏的小腹處。
「惜之,我杯子裡的水沒了,能不能幫我再去取一杯過來?」林盛夏突然轉頭看嚮慕惜之,嘴角的笑容溫暖。
慕惜之一怔,也沒有多想徑直的轉過身去向著餐桌走去。
「看來,你知道了什麼。」
慕惜之一走,林盛夏嘴角的笑意緩緩收斂起,直至不留分毫。
「澤愷從與蘇暖談戀愛開始便再也沒碰過任何的女人,就連逢場作戲都不肯,如果不是因為——讓你們兩個人發生了些什麼,你是絕對沒有機會站在這裡的!」溫致遠也不是傻子,林盛夏剛才刻意的支走了惜之,便是要與他說些話,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藏著掖著,那樣更沒什麼意思。
林盛夏微怔,怎麼都沒有想到顧澤愷竟然會為蘇暖做到這樣的地步。
在她看來,身體的忠誠才是愛情的前提,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無非就是用情不深而已!
「那藥是你下的?」
怔愣只是片刻,林盛夏隨後開口。
這下次,吃驚的人卻變成了溫致遠!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林盛夏在於自己短短几句的交談之中竟然已經得到了這麼重要的訊息,更何況自己確定他之前並沒有說些逾越的話。
溫致遠不說話,只是沉默的看向林盛夏。
此時不論是承認還是不承認,他都會惹來一身麻煩,所幸也就不說不錯了!
「你那麼緊張做什麼?要是惜之回來看到還指不定多麼心疼呢!」
林盛夏的聲音淡淡的,除卻知交的幾個好友之外,對待外人她從來都是這副冷靜的模樣,看在溫致遠眼裡更是忍不住的一聲嘆息。
如果一開始澤愷愛上的人是林盛夏,恐怕這兩人強強聯手,在商界恐怕沒有人能夠成為他們的對手!
沉睡的野獸與精明狡黠的狐狸,可不就是絕配麼!
「你怎麼知道那藥是我下的?」
溫致遠想了想,在林盛夏不冷不熱的眼神中,終究還是開了口。
「不過是用話詐你罷了!」
林盛夏開口的片刻,慕惜之端了杯溫水走了過來。
「這裡的清水都是用冰-冰過的,對你的身體不好,我又找人去端了杯溫水來,耽誤了些時間!」慕惜之人如其名,溫婉可人。
當初在念書時,自己與以寧的飲食起居被她照顧的滴水不漏,可也因為她這溫婉的性子,沒有少被別人欺負!
思及此,林盛夏的眼神多少有些懷念。
溫致遠將林盛夏的眼神變化看在眼中,他才不相信之前林盛夏所說的只是用話詐自己罷了,她分明是有十足十的把握,才會對自己開口的!
「早知道這麼麻煩,還不如不讓你去呢,剛才你老公還問怎麼這麼長時間你沒回來。」
林盛夏的眼神落在溫致遠身上,看不出是什麼意思。
卻莫名的讓溫致遠後背一冷。
慕惜之臉上飛起兩朵紅雲,輕推了下林盛夏的手,卻又想起她還懷著孩子,煞白了臉。
「我又不是瓷娃娃,不用那麼緊張!」
林盛夏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惜之的性子還真的像是她媽媽,總是擔心這擔心那,一刻也不停下來。
想到記憶里那溫柔的身影,林盛夏的心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盛夏,我看顧家人對你的態度那麼差,現在連蘇暖都來了,萬一顧澤愷——」慕惜之剛才去端水的時候分明看到顧澤愷與那蘇暖站在陽台角落處不知道說些什麼,在想起之前盛夏對自己說的話,心裡暗暗的擔憂。
「有什麼好擔心的,今天不論誰來了結果都一樣。」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慕惜之大吃一驚,就連溫致遠都用著別有深意的眼神看向林盛夏。
她怎麼會如此的篤定?就連蘇暖來的都不擔心?
只是這問題的答案,恐怕也只有林盛夏才能夠解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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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愷,你還在怨我不告而別麼?」蘇暖隨著顧澤愷走到陽台無人的角落中,一雙水眸深深的凝視著顧澤愷冷峻的面容。
之前她原本想要在冷靜幾日,可是當顧允兒來到家裡對她說今晚務必要來顧家晚宴時,她敏感的察覺到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可不論她怎麼追問顧允兒就是不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完這話連進來坐一坐都沒有,遞給她張請帖就又走了。
那間套房,原本就是養母在T市的房產,因地處偏僻她從未告訴過顧澤愷,心裡多少還是出於自卑。
可顧允兒就不同了,如果自己嫁過去的話,她便成了自己的小姑子。兩人年齡相仿,雖然只見過幾次面倒也是相談甚歡,顧允兒脾氣在自己看來雖不太好,但她多忍耐一下也就過去了。因為她常年都待在國外,所以蘇暖倒也沒避諱過顧允兒,在T市唯一知道自己養母房產的也只有她一個人。
顧澤愷收斂起了寒霜,在面對著蘇暖時,他骨子裡的溫柔盡顯無遺。
「怎麼會,如果不是那林盛夏對你說了什麼,你又怎麼可能在那樣的時候離開我?」顧澤愷說這話時溫柔的將蘇暖摟入懷中,只是眉眼在提及林盛夏這三個字時,難掩憤怒。
蘇暖聞言心提到嗓子口,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後林盛夏到底有沒有對顧家的人提起當年的事!
「我的結婚報告已經遞交上去了,澤愷,我不會再離開了,你還——願意不願意要我?」
蘇暖盈盈的抬起頭來,纖長的睫毛顫抖著將瞳孔內的霧氣斂起,淚水順著眼角滑落,那模樣看著楚楚動人。
顧澤愷的大掌隔著薄薄的衣料輕撫著蘇暖的背脊,卻遲遲沒有回答。
蘇暖察覺不對,抬起頭來看向顧澤愷,卻見他的視線定定的落在宴會廳內的某一處,似沒聽到她的聲音似的。
順著那視線望去,林盛夏儀態得體的模樣映入到蘇暖的眼中,見到自己注意到她,臉上也沒半分的異樣,只是平靜的舉起手中的高腳杯向她示意,嘴角的笑容自然大方。
反倒是蘇暖自己在見到那笑容時,瞬間便聯想到那一日林盛夏對她挑明的事!
「我知道,救他的人並不是你。」
林盛夏冷淡的話語猶如夢魘般再次在腦海中迴蕩著,緊抓著顧澤愷襯衫衣料,甚至連骨節都泛了白。
看出蘇暖對林盛夏心底的恐懼,顧澤愷的眉峰擰的更緊,現如今他只知道林盛夏找過蘇暖,可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卻一無所知!
「林盛夏當初到底對你說了什麼?讓你在那個節骨眼離我而去?」
顧澤愷的聲音還帶著冰冷的味道,隔著落地的玻璃窗,他看向林盛夏的眼神中滿是嘲諷!
蘇暖大駭,如水的眼眸瞪的大大的,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終,所有的鬱結只不過化為一句——
「什麼——都沒說!」
顧澤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分明是不相信的!可是蘇暖的態度又很明顯的擺在那裡,不管他信也好不信也罷,自己是半個字都不會透露出來的。
落地窗外,波濤暗涌。
而落地窗內,暫時一片歌舞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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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丫頭,今天是允兒做的不對,回家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的罰她!」
顧弘文一頭銀白髮被仔細的梳在耳後,歲月在那張理應飽經風霜的臉上並未留下多少的痕跡。
舉手投足的貴氣令他不怒而威!
林盛夏收回自己的視線,側過身去直視著顧弘文的眼睛,那眼神里有試探,有警惕,更多的卻像是透過她看向另外的一個人。
她的心頭划過疑惑,面色上卻不動聲色。
不論顧爺爺透過自己看的是誰,想必——都是自己所認識的人!
「我怎麼可能會跟允兒置氣的,還請顧爺爺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兒就跟她鬧的不愉快!畢竟是小孩子脾氣,如果不是聽到了些什麼,也不會對我有這麼強的敵意。」林盛夏的眼睛若有似無的看向謝青鴿,恰好此時對方也在看向她。
那眼神中隱忍的憤怒與不屑,絲毫不加遮掩。
林盛夏看的分明,顧家奶奶眼底的憤怒夾雜著一絲絲妒恨,絕對不會是表面上的這麼簡單。
不動聲色的別開眼睛,這顧家的水不會比林家淺多少,看來往後的日子裡——
自己便是走不出那水深火熱了。
顧弘文冷哼一聲,林盛夏說的這是場面話他如何能聽不懂,允兒雖然是被他們家養的驕縱了一些,可也從來都這麼的沒規矩。
如果不是有人授意的話,她怎麼會這麼的有恃無恐?
「答應你的事,我稍後便會宣布,只是希望蘇暖的到來不會令你反悔!」顧弘文沉默片刻再度開口,只是話語中多有試探的味道。
林盛夏似沒聽出,嘴角勾起淺淺一笑。
「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您做到答應我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會反悔!顧林兩家斷交如此之久,原本合作無隙的關係分崩離析,憑白倒讓別人鑽了空子,我想顧爺爺嘴上不說什麼,心裡也會有想法的!」林盛夏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只是說出來的話讓顧弘文面上一靜。
以前林顧兩家老人還在的時候,T市的商界全然被他們兩家霸占,可謂是一枝獨秀。
可自從發出了那件事之後,林顧兩家斷交,平白讓一些從未出過頭的企業占了便宜。
恰在這時,有政界新秀舉杯向著顧弘文走來,兩人的交談暫時被打斷。
林盛夏卻也不介意,只是點點頭向著一旁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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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進行有些時間了。
像是這樣的場合,女賓們就是陪襯的存在,應酬似的打過了招呼之後,幾個相熟的人便聚集到一起討論著最新的八卦。
林盛夏卻與那群人格格不入,悠閒的倚靠著牆壁,看著傅婉儀帶著傅雯雯神色諂媚的靠近那一群群的圈子,可總是沒說兩句話便被逼欠身離開。
嘴角勾起冷諷的笑,她自然看得出來傅婉儀借著今天晚上的機會想要讓傅雯雯融入到上流社會的環境之中,那迫不及待的模樣憑白的讓人看了笑話。
要知道,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規矩。
新來的人想要融入其中可謂是難上加難,畢竟沒有人想要在說私密話的時候還被不熟悉的人看著,聽著。
傅婉儀如果知趣的話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原處,等著旁人上前來結交攀談,這樣也不至於失了身份被那小圈子裡的人嫌惡!
林盛夏的眼神再度游向林毅雄那邊。
果不其然的,傅婉儀的急迫被他全然的收入到眼裡,氣惱的他想要上前不讓他們丟人現眼,可在場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著實讓他動彈不得!
心情突然大好,林盛夏菱唇微勾,淺淺的笑著。
倏然,一道探尋的視線從會場某處落在她的身上。
林盛夏敏感的察覺到,順著那視線望去,同樣的角落處,與身著鐵灰色量身定製西裝的男子相互對視著。
發現自己窺視的動作已然被對方發現,那男人卻絲毫沒有半分心虛,甚至還舉起手中盛有香檳的高腳杯對她示意。
林盛夏快速的在腦海中搜尋著這個男子的身份,這等俊朗的面容與卓爾不凡的氣度,著實讓人過目不忘。
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她,林盛夏也不多考慮,只是禮貌的頷首示意,隨後別開視線再也不看他分毫。
林盛夏這人便是如此,對不熟悉的人絕對不會動半分的心思。
可她不注意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會注意到她!
相信在場一半的男人都會偷偷將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林盛夏的身上,倒不是說她有多麼的天姿國色,畢竟見多識廣的男人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到過。
身旁的女人多了,摸也摸了,睡也睡了,新鮮勁一過,也就罷了!
可林盛夏獨獨的不同,之前紅酒潑身大膽剪裙的動作已然讓人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身上,那一雙原本被束縛在裙下的美腿展露出的一瞬間,在男人的心裡早已勝過了無數特意暴露在外面的大腿。
她就像是一株高貴的凡爾賽玫瑰,渾身上下帶著刺,令人想要採擷,卻又畏懼!
偏偏就是這樣的女人才騷-動人心!
可不就應了那句話麼,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別人浮想聯翩,反倒是當事人卻站在角落中怡然自得,好似不受半分影響。
只是這樣的平和不多時便被一陣尖叫聲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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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定睛一看,鬧出聲響的是傅雯雯與顧允兒,這兩個脾氣旗鼓相當的女孩子湊到一起,瞬間便點燃了憤怒的火苗。
「我要讓我哥把你轟出去!你這個賤人!」
顧允兒驚聲的尖叫幾乎要將天花板給掀了,就連原本想要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賓客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熱鬧。
傅雯雯這人雖然林盛夏並未多接觸,但很明顯也是一個不肯吃虧的,林盛夏掃視一周卻不見謝青鴿的身影,想必是剛才露了一面壓壓場便又上了樓,不然也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都不出聲。
「你才是賤人!」
傅雯雯剛做好的髮型被顧允兒的手給扯亂,兩個人如同水與油完全不能相溶。
傅婉儀站在一旁顯然是沒回過神來,顧允兒又哪裡是個肯吃虧的主兒,上前一巴掌就想要甩在傅雯雯的臉上!
「我就知道你和那個不要臉的賤人是一家的!你是要為那個林盛夏出頭?也不看看這裡是誰的地盤!」
顧允兒大怒,剛才知道傅雯雯的身份時她就想要過來找茬,自己在林盛夏的身上占不到便宜,難道在她妹妹身上還占不到麼?
可人剛走進傅雯雯,卻不曾想她在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時,率先一步撒了潑!
顧允兒又哪裡知道,她身上所穿的這套禮服分明就是傅雯雯下午在店裡看到的那套,因為得不到她心心念念了一晚上,卻不曾想到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能不油里撒了水,炸開鍋了麼!
傅雯雯眼明手快的躲到了傅婉儀的身後去,這若是放在往常也沒有什麼。
只是今日恰好趕上顧允兒怒氣衝天,那揮出去的巴掌又狠又戾,還不等傅婉儀伸手去格擋,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一時之間,全場譁然!
顧允兒似乎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打到一位長者,眉心之間帶些局促不安,可是很快她又挺起了腰板,大不了就是道個歉而已!
「顧允兒!」
顧澤愷的聲音如臘月里的寒霜,冰冷刺骨!
在這安靜的氛圍里,顯得尤為震懾人心!
反觀林盛夏卻在唇角勾起冷笑,她看的分明,剛才顧澤愷早已經在顧允兒伸手之前便踏入到宴會廳內,可是他偏偏要等到顧允兒揮完了那一巴掌之後才出聲呵斥!
無非就是想要借著顧允兒的手讓林家的顏面掃地,順便也藉由著這件事情給自己一個警告!
看來這顧澤愷借刀殺人的手法玩的也挺嫻熟的!
此時就算是自己不出面也不行了,更何況——
剛才顧允兒的那句話,分明將戰火燒到了她這邊!
顧允兒聽到顧澤愷的聲音,臉上的表情驚駭不已,若是說在這個家裡她最害怕的是誰,第一個被報上的便是顧澤愷這三個大字!
「道歉!」
這兩個字仿佛命令,逼得顧允兒只看他一眼便瑟瑟發抖!
「只道歉兩個字這麼簡單麼?」淡淡的聲音傳進眾人的耳中,林盛夏從角落中緩緩走出來,光與影之間,姣美的面容逐漸浮現。
人群中的慕惜之猛地握住溫致遠的手,秉著呼吸看著林盛夏與顧澤愷兩人對峙。
顧澤愷的眼神之中布滿了陰霾,鋒銳的臉部線條像是結了霜一般,他深深的望著眼前這個女人,許久沒有說話。
「這樣的場合,眾目睽睽之下,就算我們林家人如何不懂規矩,也理應由我們林家人來處理!反倒是顧總妹妹目無尊長,這一巴掌打的可不僅僅是我繼母的臉!」
林盛夏嘴角含笑,笑意卻並未傳達進眼底。
她不聲不響,挑明了顧允兒的錯處,也一併揭開了傅婉儀的身份!
繼母二字,本就是名媛圈內討論的熱門話題!
「林盛夏你這個——」賤人二字還沒說出口,林盛夏的眼神落在顧允兒的臉上。
面容平靜,似乎聽不出顧允兒想要說些什麼。
可那眼神之中一閃而過的寒芒,配著她嘴角的淺笑,著實有一股寒氣從她的心底騰起!
顧允兒頓時在林盛夏的身上看到了大哥顧澤愷的影子,忍不住的倒退一步,想要逃開她的視線範圍。
「我這個什麼?允兒怎麼不說下去了?」
林盛夏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表情也看不出情緒!
傅婉儀站在原地,而她身後的傅雯雯也吃了一驚,怎麼都沒有想到林盛夏竟然會開口幫他們說話!
「小妹不懂事,還請你不要跟她計較!」
顧澤愷的眸越來越冷!
「林家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顧總不覺得理應給我一個交代麼?」
面對顧澤愷,林盛夏沒有絲毫的懼怕。
那眼神幽冷幽冷的,竟與顧澤愷不相上下!
蘇暖站在一旁將兩人之間的波濤暗涌收入眼底,不知怎的,心裡卻陡然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你想要怎樣的交代?」
顧澤愷怒極反笑,看著林盛夏,聲音是一種從心底發出來的冷!
「這就要看顧總的誠意了!這麼多雙眼睛都在盯著,顧總若是執意要包庇令妹我無話可說,只當我林家今天被狗咬了一口!」
林盛夏的眼神若有似無的斜睨了一眼蘇暖,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之所以現在選擇為傅家母女出頭自然也有她的目的,只是這場爾虞我詐到底能夠帶來怎樣的影響,全都要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顧澤愷到底有多麼的配合她了!
畢竟,這場無妄的禍端也是顧澤愷自己造的孽,若是他早出聲一秒,也不會換來今日的局面!
會場之中的人豈會看不出來原本林顧兩家女兒的爭執現如今演變成了兩個年輕掌舵人的暗鬥,這根本已經不是道歉不道歉的問題了!
「林盛夏,你不要欺人太甚!明明就是你那個有爹生沒爹養的——」
顧允兒的手指憤怒的指向傅雯雯,原本是傅雯雯先挑起事端的,現在怎麼反倒成了她要道歉?
「住口!」伴隨著這鏗鏘有力的一聲,顧弘文快步的走到顧允兒的面前,狠狠的落下了一巴掌!
只聽到啪的一聲,顧允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林盛夏雙手環繞在胸前,嘴角的笑竟是半分都沒有消融,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自己與顧允兒的怨算是結下了,可是對她來說那又如何?
在這個世界上適者生存本就是天意,更何況又不是自己對顧允兒溫和半分,她就會對自己好脾氣的,既然如此——她何苦要作踐自己?
「林-盛-夏,這個誠意夠不夠?」
話說到現在,顧澤愷幾乎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
林盛夏不說話,只是轉過頭去越過傅家母女,與不遠處臉色鐵青的林毅雄對視。
顧允兒何曾吃過這樣的虧,心裡狠狠的記下了林盛夏這三個字,快速的轉過身向著樓上自己的房間跑去!
片刻過後,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隨後便悄無聲息!
「夠!當然夠!不過我也要奉勸顧總——」林盛夏淺淺一笑,突然靠近顧澤愷。
一股從顧澤愷身上傳來的獨特菸草味道傳來,而林盛夏涼涼的聲音也落入他的耳中。
「下一次看好戲之前,一定要算算自己能不能付得起入場費!」
眾人只能聽到林盛夏所說的前半句,可後半句說的什麼,旁人就算是豎起耳朵來也沒辦法聽清楚,唯獨能夠看到的便是顧澤愷聽完之後越發陰沉的臉色,那種強強對峙的火苗在兩人之中燃燒著。
顧弘文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雖然允兒失態在先,但是林盛夏咄咄逼人的態度終究是讓顧家丟了臉!
可在怎麼不悅,之前談好的事情也不能就此甩手作罷!
清了清嗓子,顧弘文緩緩的向著會場正前方走去,全場的安靜反倒將他向前的步伐映襯的更為清晰。
「今天借著這場宴會的機會,我們顧家將會宣布一個喜訊!」
顧弘文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整個宴會廳,眾人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剛才顧澤愷與林盛夏的對峙太刺激!
蘇暖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眼神裡帶著驚喜。
澤愷爺爺說的喜訊,不會是自己與澤愷的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