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顧允兒哄了子悠睡著之後,抱著兩床嶄新的被子小心走出了房間,剛出門,便被倚靠在門邊的暗影給嚇到。
「你幹嘛站這裡,嚇我一跳!」顧允兒雙手吃力的抱著被子向著前面走去,齊皓剛洗完澡,沐浴液的味道清香淡雅,見她出來跟在身後,伸手接過顧允兒手裡綿軟的被子,深秋的夜裡是很冷的,她怕齊皓不舒服特意還再找出條毛毯來。
被子在地上展開,臨時湊出個床鋪的樣子,雖然看起來並不怎麼舒服,但勝在溫暖。鋪好顧允兒剛想要站起來,齊皓卻從身後緊密的擁抱著她,新買的睡衣綿軟舒適,就連內衣也異常的舒服貼身,看的出來允兒是真的用了心。
……
「等一下,有東西要給你。」顧允兒卻像是想起了什麼,非常不合時宜的推開了齊皓的腦袋,向著組合櫃的方向走去。
等到顧允兒再度走回來的時候,素白的手心裡靜靜的躺著串鑰匙。
「這是家裡的鑰匙,以後每天下班回來我都會做好飯等著你,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什麼時候開飯。那邊的房子冷冰冰空蕩蕩的,有什麼好住的?」她伸出手將鑰匙塞入到齊皓的掌心內,粗糲的紋路清晰,允兒的聲音聽在耳中很柔軟,軟的如同溫潤的水,絲絲湧入齊皓的心底。
「我知道,你過慣了打打殺殺的生活,可能一時間對這樣的環境不能很好的適應,但是房子再小也是屬於我們的家,我希望在你每天回來的時候都能看到家裡有盞燈為你亮著,讓你知道有人在等著……」顧允兒的話還沒說完,卻被齊皓突然正面擁入他懷抱里,速度之快令她半天沒反應過來,只是身形略顯僵硬的被他擁著。
「是容瑾把地址給你的。」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齊皓緊摟著她,半響後,懷中的顧允兒點了頭。
「她還帶我去了以前你們住過的地方……」這句話音落下,原本鬆懈著的高大身形倏然緊繃,就連深諳瞳孔都微張起來。
「你別誤會,我不是因為同情或者憐憫才做出這些事情的,齊皓……盛夏姐跟我說過,愛情不是慈善事業,我們也不應該因為覺得誰可憐就隨便將自己的感情施捨出去,這樣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是不公平的,這樣的愛情也不可能維持一輩子!」
敏感察覺到他的變化,顧允兒趕忙再度開口,生怕齊皓會誤會什麼。
「齊皓,容瑾告訴我的那些事情,令我更懂你,更明白你,也讓我更勇敢的去面對。對不起,那天對你說了那樣的話……讓你傷心!」靠在齊皓的懷中,顧允兒有種很踏實的感覺,棉被蓋在身上,就算只穿著睡衣也不會冷,更何況身邊還有她!
齊皓低著頭沒說話,只是將手裡的鑰匙握的更緊,突然抬頭,看著對面的小女人,朦朧光線里,如此靜美的坐在那。
「我能夠用這把鑰匙,打開你心裡的門嗎?」直到此時,齊皓還是不敢確定,不敢確定允兒的最終選擇就是自己,他所有的強勢都在用來偽裝這一點。兩人關係不好時,他可以用著強硬的手段壓迫她,明知允兒絕對不會向顧澤愷說些什麼,他就這樣的欺負她……
顧允兒驚訝的睜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齊皓竟然說出這樣一句沒有底氣的話來,她的態度表達的還不夠明顯嗎?
……
「從很早以前,有個男人已經輕易握住了開我心門的鑰匙,話已經說到這裡,你還要接著問下去嗎?」或許他們兩個人面前還有很多的問題存在,可她不想要讓齊皓再在不確定當中度過了,她的愛顯而易見,從以前到現在都只屬於一個男人!
……
窗外深秋的天淒冷,而屋內的人兒卻如此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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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躺在客廳里的齊皓慢慢睜開眼睛,卻見幾乎是臉貼著臉的距離里,子悠雙手撐在下巴下面像朵花一樣的,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他驚了一下,強迫著壓抑下常年來要做出攻擊動作的條件反射,浴室里傳來洗浴的聲音,顧子悠身上還穿著可愛的睡衣。
「早安,阿皓爸爸……」顧子悠小聲的湊到齊皓耳邊說著,當爸爸兩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齊皓的大腦瞬間清醒,甚至可以說是空白一片!
「你叫我什麼?」齊皓不可置信的開口。
「阿皓……爸爸啊!」此時的顧子悠並不像是以往那個只知道吃玩與愛美的小女孩,大眼睛裡甚至還透出種不同尋常的睿智,側過頭看著浴室的門,轉過頭的時候不忘伸出短短的手指擺在唇中間,做出個噓的動作。
「子悠,其實我……」齊皓似乎想要開口解釋他真的是她的爸爸,血脈相連的親人,可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開口。
「其實,我知道你是誰,上次在幼兒園的時候,舅媽跟我說過!」如果說剛才那句爸爸已經令齊皓的腦袋空白,那麼這句話更是讓他瘋狂。
「阿皓叔叔,其實你是子悠的爸爸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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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的大腦里一片空白,面對著僅僅只有四歲的顧子悠,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從幼兒園同林盛夏見面那次子悠就知道自己是誰?這麼長時間以來小子悠都是在跟自己演戲?明知道他是爸爸卻還要管自己叫阿皓叔叔?他的女兒……怎麼這麼腹黑?
「盛夏舅媽曾經說過,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雖然我還不是特別懂,但你肯定傷害了媽媽,不然為什么子悠明明有阿皓爸爸,她卻從來沒有對我說過!」趁著媽媽在洗澡,顧子悠一股腦的將心裡所有的想法都吐出來,雙手撐在下巴上,像朵嬌嫩的花。
「子悠,我的確……」當著聰明女兒的面,齊皓不知道應該如何將自己同允兒的前塵過往講明白。
「所以就算我知道阿皓叔叔其實是阿皓爸爸,但是我還要站在媽媽這邊,因為相對於突然出現在我生活里的爸爸,我還是最愛媽媽!」
顧子悠一臉認真的開口,雖然只有四歲,可相對於那些雙親都在的孩子來說她有種超脫的早熟感。
「又不是所有又帥又有錢又愛給子悠喜歡買東西的叔叔我都喜歡!」小小的人兒還特別加上了這一句,令齊皓哭笑不得的。
他不禁回想起在東京同顧允兒的每次相處,不論是在機場幫子悠撿起鑰匙扣,還是在酒店裡迪士尼樂園內,不知不覺的小子悠竟然做起了那個牽線的小紅娘,每次都能夠在自己同允兒走入死胡同的時候不著痕跡的將兩人拉出來!
齊皓剛想要說話,顧子悠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向著組合抽屜處一溜小跑,費力的搬著小板凳踩上去將最上面那層的抽屜拉開,機靈的模樣摻雜著古靈精怪在裡面。
「阿皓叔叔,你過來……」伸出小手揮揮,表情當中帶著分享小八卦的神秘感。
齊皓站起身來到她旁邊,卻見顧子悠從抽屜最深處掏出個首飾盒,啪嗒打開,樸素簡單的戒指重新映入到齊皓的眼底,這次還不等顧子悠說些什麼,只聽到浴室的聲響戛然而止,她將戒指盒扔進齊皓的大掌內,隨後哧溜一聲抱著看熱鬧的寵物貓牛奶跑回到房間,只是還敞開個縫隙,時時刻刻關注著外面的變化!
顧允兒擦著頭髮走了出來,卻在看到齊皓手裡拿著戒指盒的時候動作頓住,發梢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很快暈開成一片。
「你……」她還沒反應過來齊皓是如何找到的,齊皓卻緩緩的在自己面前單膝及地,這出人意料的動作令顧允兒當場如遭雷擊般,明明看起來應該是那麼浪漫的畫面,可實際上,兩個穿睡衣的男女其中一個還剛洗完澡蓬頭著出來,又能浪漫到哪裡去?
「這戒指對我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而我現在想要將我最珍貴的東西送給最珍貴的人,顧允兒小姐,你願意重新接受我,戴上它嗎?」齊皓的淺灰色睡衣經過一夜折騰褶皺遍布,肩膀上的傷口還滲著藥味出來,明明那麼狼狽,可他眼神真誠的,卻讓顧允兒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躲在門縫後面的顧子悠抱著肥肥的牛奶,小聲嘿嘿的笑著,之前她明知道齊皓是爸爸卻非要叫他叔叔的另外一個理由,不過就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夠對媽媽好,在這個世界上媽媽是對她最重要的人,她可以沒有爸爸但是卻不能夠沒有媽媽!
不過很明顯,現在的齊皓,過了顧子悠那關!
「阿皓……我……」大早晨齊皓就給顧允兒來了個震撼,叫她好半天都沒辦法回過神來。
「阿皓你先起來好不好?」她細細的手指握住他古銅色大掌,用力的拉著他想讓他先起身,表情裡帶著很微妙的變化。
「你不戴上,我就不起來!」齊皓的脾氣也是倔的,她力氣太小,拉扯了半天他身形還是紋絲不動的。
「你先起來我再戴上,阿皓……你跪在牛奶的……便便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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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將顧子悠托給了今天休班的許燕照顧,許燕和程澤這兩天進展的速度飛快,青梅竹馬多年一旦跨過了友情的界限,饒是程澤這樣內向的男人,也愛的乾柴烈火的。許燕出門來接子悠的時候一臉的濃情蜜意,看到顧允兒還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一再保證會好好照顧小子悠!
回到車上,顧允兒深吸了口氣心裡不由的緊張起來,側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齊皓,俊美的臉龐卻依舊沉穩,似乎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我大哥出手會很重,雖然這麼多年的家庭生活令他改變了很多,可本質上他依舊……你肩膀上的槍傷真的不要緊嗎?」顧允兒有些擔心,伸出手緊緊的攥著齊皓的,素白手指上樸素的戒指在清晨陽光里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允兒,你太焦慮了,淡定些。」齊皓示意司機開車,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慢慢的行駛在柏油馬路上,副駕駛坐著的是剛剛解除了禁令的阿誠,他正襟危坐,不發一語!
道路兩旁的景象緩緩後退,這條道允兒閉著眼都能走過去,可此時她只覺得自己身體裡面在不停的分泌著恐懼的因子,昨晚她特意打電話給盛夏姐讓她今天務必不要去公司,她就怕大哥發起瘋來沒人能製得住!
門口的保安在見到坐在車內的是顧允兒後沒有任何疑問的放行,豪車緩緩駛入進去,已是深秋快入冬的時候,外面的天氣很冷,樹上的黃葉簌簌落下來,砸在車上發出細微啪的一聲。
「我們還是回去好了……齊皓,我自己跟大哥說!」車輛停下的瞬間,顧允兒猛地抓住齊皓的手,她真的是緊張壞了。
齊皓初時沉默,只是伸手將她上車前摘下的圍巾重新幫她系好,動作仔細而又溫柔,就連坐在前排的阿誠看到都覺得不可思議,皓哥怎麼會對顧允兒用情如此之深?深到明知會發生什麼,卻還是義無返顧!
「允兒,那扇門的後面是我們的未來,我怎麼可能讓你去獨自面對?」齊皓的聲音醇厚,帶著令顧允兒瞬間想要落淚的溫度。
打開車門,就連呼呼吹過的深秋冷風都感覺不到了寒意,傭人似乎早就已經得到了消息等在門外,就算是在看在跟隨著顧允兒一同前來的齊皓時,也沒有絲毫的驚訝!
阿誠緊跟在後面,面無表情的保持著沉默。
臨進門的時候,顧允兒深吸口氣,表情里依舊帶著緊張,相比之下齊皓依舊保持沉默放鬆的狀態,拍了拍她的手背,終是向著別墅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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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林盛夏清透的眸子看著牽手走進來的兩人,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轉而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傭人,後者向著二樓的旋轉樓梯走去,顧澤愷此時在二樓的書房,昨天聽林盛夏說允兒今天會來他高興壞了,今天將公司的事情全都推了就為了等妹妹來。
「齊皓,你準備好了嗎?」林盛夏緩慢站起身來向著兩人走去,阿誠警惕的看著她,全T市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愷夏集團的林盛夏手段有多麼了得,就算是女流之輩也讓人不能小覷。
伸出手將顧允兒拉到等下不會被波及的安全範圍內,甚至還將處理好的果盤推到她的面前讓她邊吃邊看,等下有場非常精彩的龍虎鬥,就是不知道是她脾氣暴躁的顧先生贏,還是現在看起來越發沉穩的齊皓贏?
「你猜,等下會是誰贏?」林盛夏湊到顧允兒耳邊輕聲說著,此時的允兒哪裡有什麼心思去估計哪方會贏?她只希望齊皓不要被打的太慘就好!不是她對齊皓沒有信心,之前他都說了不會還手,大哥下手那麼重,她真的……真的害怕……
「允兒,別那麼緊張,我賭等下會是個平局!」林盛夏將切塊的甜瓜遞到顧允兒的唇邊,輕甜的味道四溢,後者聞言不自主的張口,眼神卻看向表情高深莫測的林盛夏,她總覺得盛夏姐好像知道些什麼事情,而那些又是自己不知道的!
腳步聲從樓上書房傳來,顧澤愷疼愛老婆孩子妹妹簡直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程度,在家裡他穿的一貫休閒,簡單的搭配卻依舊讓這個冷睿的男人叫人過目不忘!
「哥……」顧允兒見他下來緊張的猛地起身,而手指上的戒指被林盛夏眼神輕易的捕捉到。
「齊皓?你怎麼會在這?你和允兒……」顧澤愷寡薄的唇緊抿成一線,灰色襯衫下的肌肉瞬間賁起,在見到齊皓的瞬間所有的笑意收斂起來,唯有在中俄邊境時的肅殺凌厲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可怕到了極點!
「哥,你聽我說……」顧允兒剛想要跑過去,卻被林盛夏一把抓住了手腕,有的時候,男人之間的事情是需要用拳頭來解決的!
正這樣的想著,顧澤愷的鐵拳已然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