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只覺得原本承載著幸福的手指一下子空了,漫天的大雨下她就這樣安靜的站在原地,雨水沿著髮際線緩緩順著白瓷的肌膚落下來。
紅腫的臉頰搭配著蒼白的臉頰,此時的林盛夏更像是野外的孤魂野鬼,或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於激動她甚至感覺頭暈目眩,踉蹌著後退一步猛地蹲在地上,被雨水打成縷的黑髮披散在身後,削瘦尖尖的下巴抵著膝蓋,乾淨的瞳孔內划過茫然。
她看著被珍珠粉色指甲油覆蓋住的指甲,那青春顏色下埋藏著的卻是一段就連她都記憶不清晰的黑暗回憶,這麼多年來她排斥著回憶那一天的事情,甚至為了能夠少做噩夢,儘量的連睡眠時間都縮短。
林盛夏不是不想告訴顧澤愷的,只是她的記憶斷斷續續,破碎的記憶片段不足以構成整個事實。
有些時候或許就連她自己都在懷疑,當初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嗎?還是根本就是一場噩夢?
雙手用力的環繞著自己的手臂,林盛夏將整張臉都埋了進去,就這樣蹲在原地任由漫天的大雨砸在她的身上。
悲傷與哀痛一瞬間蔓延了她的全身,無以言明的蒼涼籠罩著她。
此時的林盛夏並不知道,車內她的手機一直在響著,明明滅滅的光亮反反覆覆。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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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牧陽站在偌大的書房當中,臉上的表情不同於以往,而坐在皮椅上的元老臉色陰霾,眼神兇狠。
「你不覺得你對林盛夏的關心有點太過了嗎?」元老輕咳了兩聲,依舊算是健朗的身體依靠在柔軟皮椅上,用著眼角的餘光斜睨著元牧陽,這個他培養了這麼多年的棋子,此時也在面無表情的回望著他。
元牧陽不說話,他自然知道元老是在警告自己,可他一點都不在乎。
見元牧陽不說話,元老猛然間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面前,遍布著皺紋的手指使勁的捏住他的下巴,用著幾乎要將它捏碎的力度,那張皮膚鬆弛的臉上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瘋狂,似乎對於元牧陽的沉默很不滿。
「我知道你心裡的那些小心思,你以為借著這次顧澤愷上了暗殺名單的機會就可以將他打敗麼?如果有這麼容易他在中俄邊境也不會輝煌了這麼多年!更何況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喬胤!」元老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若是時光在往回倒個五六十年,恐怕他也是個狠角色。
事實上,元老在年輕的時候的確坐過牢,當年與顧弘文在黑市倒賣古董的時候他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厲害人物,只可惜當年發生的變故令現如今的他甚至於還要屈居在顧家之下。
元牧陽略微蹙起眉峰,似乎很不喜歡元老這樣的靠近,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到了一起,大拳攥緊似乎帶著隱忍。
「還有你找蘇暖幫你打藥的事,你以為我會讓你那麼輕易的脫離我的控制?」元老的手從他下巴移開,看著元牧陽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的樣子似乎很是滿意。
卻見皮膚鬆弛的手指落在元牧陽襯衫的水晶紐扣上,緩緩的解開,直到元牧陽上半身結實緊繃的肌肉一點點的露在了外面,胸口處遍布的疤痕全然的裸露在外面。
因著肌膚接觸到冷氣肆意的空氣,很快便浮現出一顆顆的雞皮疙瘩。
可元牧陽卻像是早已經習慣似的,只是闔上了眼睛,將一切都摒棄在視線之外。
當尖銳的枕頭刺破皮膚的一瞬間,元牧陽卻猛然間睜開了眸子,他似乎想要抗拒著什麼,可元老一個斜睨的眼神掃過來便成功的阻止了他全部的動作!
元牧陽痛苦的看著那藥劑推入到自己的靜脈內,心裡帶著絕望!
那是來自心底最深層的震懾,那也是從小經歷的那些事令身體形成的最直觀的條件反射!
「顧澤愷和喬胤一定會跟中情局做生意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自然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你要做的事就是攪亂他的步調而已!」
「你不是想要林家那丫頭麼?我看她對顧家那小子痴心的程度可不容小覷,你得到了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那有什麼意思?怎麼能夠讓她徹底對那小子死心之後陪著你,恐怕你心裡已經有數了吧?」元老將一次性的針管扔到垃圾桶內,隨後拍了拍元牧陽的肩膀,輕聲的開口。
可此時的元牧陽卻早已經沒有心思去顧及其他,熟悉的感覺在四肢百骸之間流竄著,他跌坐在地上仰起頭來迷茫的看著四周,元老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擴散了起來,看起來無比的詭譎。
元老的手中不知何時點燃了一根香菸,紅色的火光在緊拉著窗簾的房間內忽明忽暗的。
他蹲在元牧陽的面前,手裡的香菸越發的靠近剛才元牧陽打過針的肘間肌膚,這是一個緩慢而又折磨人的過程,元牧陽迷濛著眼眼睜睜的看著元老將香菸滾燙的菸頭落在他的皮膚上,瞬間燒焦皮肉的味道傳進了兩個人的呼吸里。
「誰是你的主人?」元老輕聲的開口。
「你是!」元牧陽的聲音傳來,得到滿意答案的元老將菸頭移開,碾滅!
「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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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七點半。
那條公路原本就人煙稀少,她維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足足有一個多小時才等來一輛路過的皮卡。
這才將林盛夏捎回到市里。
跟郊區的大雨滂沱不同,T市內並沒有下那麼大的雨,而她淋濕的慘狀看在旁人的眼裡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林盛夏卻只是沉默著給自己打了輛車,隨後通知維修廠的人將她的車從郊外拉回來。
用鑰匙打開門,林盛夏有些疲憊的用手抵在玄關處的牆壁換鞋,卻在看到手指上淡淡一圈白色時動作微微的凝滯了下。
耳邊傳來咔嗒一聲,從糖糖房間內走出來一抹高大的身影,完美俊逸的臉龐在昏黃壁燈的照耀下顯得尤為清晰明顯。
林盛夏卻只是沉默的繼續換著鞋,像是沒有看到顧澤愷似的,他的行李箱就放在客廳里,算一算時間也該要走了,林盛夏心想,原本的不舍卻被淡漠所代替。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顧澤愷率先的開口,低沉暗啞的語調裡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林盛夏全身都被雨水給澆濕了,一縷縷的黑髮垂落在身旁,削瘦蒼白的臉上巴掌印紅腫未消,似乎是在印證著那個男人曾經多麼用力的在她的臉上落下的力道。
「嗯,堵車。」林盛夏卻是連解釋都不想要解釋了,她沒有說自己的車沒油被迫留在荒郊野外,也沒有說她將戒指扔掉了,只是撒了個謊。
「盛夏,我幫你包了冰袋,臉上的——」顧澤愷結實修長的雙腿邁了起來,桌面上果然放了個冰袋,只不過時間太長,不是特別的涼了。
「沒關係,明天就好了。」林盛夏眼神平緩而無波瀾,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低啞的語調中帶著一種疏離的客套。
「不要在去找蘇暖的麻煩了,答應我,好麼?」
顧澤愷將受傷的那隻手掌置於西裝口袋內,冷硬的臉部線條因著林盛夏而稍微有了消弭,可是這一切林盛夏卻絲毫沒有注意到。
林盛夏卻是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他,淡定寧靜的面容緩緩的落下一抹淺笑。
「好。」今天發生的事,她連解釋也不在跟他解釋,只是用著冰涼的手將他想要輕撫自己臉頰的手指不著痕跡的給隔開。
乖巧的,聽話的,這兩個跟林盛夏完全不相符合的詞語如今卻通通出現在她的身上。
顧澤愷的手指有些僵硬,優雅俊挺的身姿被暈黃的燈光無限拉長,在地板上浮現出深刻的陰影,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薄唇張開的瞬間聲音卻又消弭了下去。
他沒有時間了,喬胤派來的人已經在樓下等著他了,就算是看出林盛夏對自己有什麼微妙的變化,可他也沒有時間去開口。
「不要在喝黑咖啡了,公司之前的體檢顯示你的胃很不好,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你是我的顧太太,我不想要旁人看到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不給你飯吃!」千言萬語顧澤愷卻只是將所有的話匯成了這一句,隨後張開雙手將林盛夏擁入到懷裡。
林盛夏沒有說話,她只是安靜的看著自己被雨水打濕的發也同樣沾濕了他名貴的定製西裝。
心裡卻是澀澀的。
你是我的顧太太,情話說的多好聽啊?
她就是將顧澤愷每一句的顧太太都當了真,才會狠狠的從半空中跌下。
「等我回來,我們去補拍婚紗照,我還想要給你補個婚禮,到時候我會讓全T市的人羨慕顧太太,不會在有人背後議論什麼!」顧澤愷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
林盛夏卻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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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更,抱歉大央今天要來新家畫牆繪,並且恰好還趕上卡文,更新時間又晚了,十分抱歉!雙手合十眼眶含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