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冬至·190 想為你塗指甲油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每樣都挑了一件讓他們給包了起來,不然我就直接拿過去給你了,實在是太多了。」

  元牧陽站在一屋子的禮物包裝內,幽深的眼神就這樣毫不遮掩的看著林盛夏,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

  修長的指尖撫上薄削的唇,黑眸中亮色一閃而逝。

  林盛夏站在原地,身上還披著紅色的披肩,烏黑的發自然的垂落在身後,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楚是在想些什麼。

  她就這樣看著滿屋子堆積起來的禮品包裝,或許是因為太多了,有些還從上面掉落下來滾到她的腳旁,如果不是特意在中間留出一條讓人行走的路,只怕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林盛夏淺淺的聲音帶著細微的波動,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不會震撼。

  在自己記憶里,元牧陽本應該是如同刀鋒般的清冽,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他甚至可以說是靦腆的笑著,猶如大男孩般的純真,這還是她印象當中的那個男人麼?

  「你的事,我都知道。」元牧陽一邊說著一邊將身後的禮物堆到茶几上,用著期待的眼神凝視著她,似乎希望她可以當著自己的面拆開。

  林盛夏的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眼神隨著滿屋子的禮物遊走著,纖長的睫毛輕微的顫動著如同蝶翼般。

  「元牧陽,我已經結婚了,你不必如此。」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林盛夏淺淺的開口,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元牧陽的舉動實在是太過於明顯,明顯到她連想要忽視都難。

  元牧陽原本還在搬著禮物的動作稍微停滯了下來,眼中划過痛楚。

  「如果在我十幾歲的時候遇到你,我或許會愛上你,抱歉這些禮物我不能收,如果能退的話你就退了吧!」

  林盛夏的眼眸底帶著冷靜,在一開始的震撼褪去之後,她明白自己現如今的身份不應該跟元牧陽牽扯不休,儘管顧澤愷都可以和蘇暖曖昧,可她卻要為這段婚姻保留最後的自尊,至少她不會是那個做出對不起彼此事情的第一人。

  說完那句話,林盛夏轉過身去想要離開,卻見元牧陽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過來修長的手臂環繞在她削瘦的渾圓的肩頭之上,緊緊的將結實的胸膛抵在她的背脊之上。

  其實林盛夏很瘦,元牧陽這樣的想著,鼻尖輕嗅到她髮絲間淡淡幽香味道,光是這樣的擁抱卻已經讓他無比的滿足了起來。

  林盛夏卻是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或許她沒有想到元牧陽會大膽到擁抱住自己,只是片刻的怔愣之後她眉心不悅的蹙起,下意識的想要掙脫開他的懷抱。

  「林盛夏,我到底哪裡比不上顧澤愷?你為什麼總是對我漠不關心的?你對我笑笑也好啊!」

  元牧陽的下巴緊緊的抵在林盛夏的肩窩處,聲音低醇壓抑,手臂越發的收緊不讓林盛夏的掙紮起到效果!

  「元牧陽,放開我!」林盛夏真的有些動了怒,長發垂落在臉頰的兩側,元牧陽卻只是壓制著她的動作,就連從他身上傳來的清爽味道都可以被林盛夏輕易的聞到。

  「拆開禮物看看!拆開我就放你離開。」元牧陽這話說的已經有些祈求的味道在裡面,林盛夏掙扎的動作減慢,元牧陽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的執著?

  「那你放開我,我拆!」過了不久,林盛夏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最終還是妥協了。

  元牧陽涔薄的唇瓣微微的勾起抹弧度,既然林盛夏這樣的說了,他自然也依照承諾的放開了自己的長臂。

  林盛夏緩緩的轉過身來,眼神慍怒的望著他的臉,她不喜歡這種被人強迫的感覺,尤其是被男人強迫!

  ————沒錯,我就是第三更的分割線————

  林盛夏坐在沙發上,眼神環顧著四周,似乎是在考慮到底要先拆哪裡的。

  元牧陽卻已經端了杯鮮榨的果汁放在了她的面前,指縫處還帶著些許的黃漬,看樣子是剛才榨汁留下的痕跡。

  「這邊這一堆是幾年前買的,中間這些是近兩年買的,先從近的開始拆好了。」

  元牧陽的嘴角從林盛夏進門開始便噙著一抹淺笑,將最近為她生日準備的禮品給拿了出來示意她拆開。

  林盛夏抬起頭來看著元牧陽的臉,他就這樣安靜的坐在了她的對面,他剛才說——有些是幾年前買的,中間是近兩年買的,這一屋子的禮物,到底是從哪一年開始累積的?

  難怪有些包裝紙的顏色都已經淡了!

  用著拆信刀將禮物拆開,林盛夏眉心微蹙,長長的發垂落在手臂上,溫潤的唇抿成一條線,心裡沉甸甸的,為著對面的那個男人,也為著這一屋子的禮物。

  恐怕從他買回來就一直堆在這裡,元牧陽每天回到別墅面對著這些東西,心裡到底會是怎樣的感覺?

  包裝內的東西漸漸露出了頭,竟是質量上成的玉鐲。

  一看便是價格不菲的東西,如果林盛夏沒記錯的話剛才元牧陽是從那一堆裡面隨便抽出來的一個,這些個東西到底花了多少錢,就連林盛夏一時之間也很難估算出來。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為了你的生日默默的準備了許久,那種心裏面微妙的感覺,是絕對不能夠用語言來形容的。

  此時的林盛夏便是如此。

  「這些東西我為你準備了好久,今天終於將它們送到了你的手上,盛夏,我還有一個願望你可以答應我麼?」

  元牧陽幽深的瞳孔落在林盛夏的臉上,他的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神裡帶著期待。

  「是什麼?」林盛夏斟酌著字眼開口,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陰影。

  「我想為你塗指甲油。」

  這個突兀的要求從元牧陽的口中說出來,卻並不會令人感到愕然,他不過微微的彎下腰從茶几下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指甲油取了出來,是珍珠粉色。

  林盛夏秉著呼吸看著元牧陽,此時的他身著量身定做的黑色襯衫,領口處微敞開兩顆扣子,透過那林盛夏刻意清楚的看到他肌膚上似乎有些許的疤痕。

  或許是意識到林盛夏的眼神,元牧陽不著痕跡的用手指將水晶扣扣好,嘴角的笑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減淡。

  他的眼神有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期盼,林盛夏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將手指伸了出去。

  元牧陽粗糲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著,英俊的臉龐褪去了往日的陰暗,多了絲真心的快樂。

  ————沒錯,我還是第三更的分割線————

  夜晚的高級病房區很安靜,這對於慕惜之來說卻很不適應,原本她是想要住在普通病房的,可盛夏卻執意的將她轉來條件更好的這裡。

  想到盛夏,慕惜之的心又疼了,今天晚上在咖啡廳內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就如此堂而皇之的挽著盛夏丈夫的手臂,她根本就是在故意的踐踏盛夏的自尊。

  坐起身來看了一眼放在沙發上早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慕惜之最終還是坐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

  因為已經到了深夜,病房外走廊靜悄悄的,她安靜的踱步眼神偶爾會落在其他病房的裡面,這個時間點就連醫生都不會來查房了,所以一切聽起來都是如此安逸。

  突然,她某間病房的門口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也因著這一耽誤她透過病房門口的玻璃窗向著裡面探頭看去。

  只見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大夫正在幫躺在床上的病人換藥,從她這個角度可以再清晰不過的看到那醫生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瓶無色的藥瓶,拿著針管抽出來之後注入到了輸液器內。

  明明是在正常不過的動作,可當那醫生轉過頭來看到門口有人時著實的嚇了一跳,臉上還帶著心虛的表情。

  慕惜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卻見那個醫生疾步的向著她的方向走過來,緩緩的摘下了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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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澤愷回來的時候,偌大的大廳里只開著一盞壁燈,林盛夏不知去向。

  他的心裡頭莫名的緊張起來,快速的向著臥室的方向走去,英俊的臉上絲毫的表情都沒有,涔薄的唇瓣抿的緊緊的,整個臉部的線條鋒銳而又冷酷。

  猛地將房間的大門打開,將衣櫃的推拉門拉開,直到看到依舊安靜躺在角落內的行李箱時,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顧太太這次沒有一生氣就準備離家出走!

  脫了西裝外套隨意的扔到了床上,卻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東西順著口袋咕嚕咕嚕的滾了出來,落在床底下。

  沒有顧太太的家,似乎有些空蕩蕩的,顧澤愷一邊解著袖口的水晶扣一邊想,不知道她卻哪裡了?

  與此同時,林盛夏卻在看著元牧陽認認真真的幫她在指甲上塗著指甲油,他就這樣當著她的面微微頷首,仔細的用修長的手指拿捏著柄端細細的推開塗抹著,微抿著唇像是在完成著一件大案子來看待。

  其實林盛夏的指甲形狀並不怎麼好看,薄薄的一層還很柔軟,就連去美甲店都沒辦法修剪出一個很好看的形狀來。

  林盛夏慢慢的思索著什麼,空氣里有一股淡淡指甲油的味道瀰漫著。

  「林盛夏,你有夢魘麼?」元牧陽一邊塗著,一邊開口似在跟林盛夏聊天似的。

  林盛夏的手指輕顫,不明白元牧陽這樣問的目的是什麼。

  「我有夢魘,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一個女孩子生生的被人拔掉了指甲,可她愣是倔強的一聲都不吭,她的眉眼我記憶的清楚極了,明明疼的狠了,就連額頭上的冷汗都滾滾的落下,可那眼神那眼角眉梢的姿態,我從來都沒有忘過!每天一睜開眼睛,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元牧陽輕聲的開口,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吹著林盛夏的指甲,似乎是想要讓指甲油快一些干透!

  林盛夏聞言猛然間的將自己的手指從元牧陽那裡抽回來,眼角眉梢間帶著恐懼,就連手指都緩緩的顫抖了起來。

  元牧陽的話讓她隱藏在記憶深處許久的記憶驀然的回籠,那尖銳的疼痛與血腥的味道像是回放般的在她眼前划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夢魘,什麼被拔掉指甲,我看你是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盛夏急促的開口,臉上的表情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冷靜,紅色的披肩掉在地板上面,她甚至沒有彎腰看一下,只是快速的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走得急了,她甚至還差一點跌倒。

  這一次元牧陽卻沒有出手阻止林盛夏,只是慢慢的將指甲油擰緊,深諳的眼底划過一絲柔情,他就知道這個指甲油的顏色適合林盛夏。

  真的是——

  好看極了!

  林盛夏快速的走在昏暗當中,她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指,沒有了往日裡的冷靜,烏黑的發隨著她急速向前快走的動作在身後四散開來,像是一朵黑色大麗花般的美麗。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生生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林盛夏低著頭看著自己手指,指端上的指甲因為塗著珍珠粉的指甲油看起來不復以往的脆弱難看。

  雪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唇,她只覺得通體冰涼,原本以為那些過去都已經忘記了,可是元牧陽剛才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卻徹底的將她的偽裝給打破。

  那些痛苦的記憶太黑暗太痛苦了,以至於這麼多年來就連林盛夏自己都排斥著想起,扶著門口的雕花門欄,林盛夏拼命的乾嘔了起來——

  她仿佛聞到了黑夜當中瀰漫著的血腥味道,鐵鏽般的竄進了她的鼻息之間,讓林盛夏重新回到了夢魘之中!

  夢魘!對!那個詞就是夢魘!

  這麼多年來都揮之不去的噩夢,不是夢魘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