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愷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林盛夏會這樣問自己。
他依舊處於著暴怒的狀態,整雙眼睛猩紅的看著林盛夏,卻發現她也同樣在用著隱忍的眼神看著自己。
「昨天晚上她喝醉了,我不過是照顧了一晚上而已。」元牧陽薄唇微啟,這次倒是很坦誠的將話說明白了。
喝醉了?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林盛夏失態成這樣喝的醉茫茫到人事不醒還需要人照顧的地步?她就算是出席一些酒宴活動也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失態的,難道昨天自己的話——
「澤愷,有什麼話你好好說,這樣拉著盛夏問題是解決不了的。」蘇暖柔柔的聲音插了進來,打亂了顧澤愷的思路。
林盛夏卻是冷聲一笑,眼神慢慢犀利的滑落在蘇暖描繪著薄薄淡妝的漂亮小臉。
和舊情人吃飯果然是要好好的打扮一下,就連吃頓這麼普通的早餐都沒有絲毫的馬虎,就算是在慍怒中,林盛夏卻依舊能夠分辨出蘇暖身上穿的衣服價格不菲,看樣子這五年來她過的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有了個質的飛躍,至少現在她穿衣服的品味比以前好了很多。
林盛夏現如今還處在宿醉的狀態中,就連往日裡掛在臉上的冷靜都不由自主的多出了一分戾氣,她就那樣的看著蘇暖,目標很明確。
蘇暖的心裡有一陣的緊張,從林盛夏身上散發出的迫人氣勢令她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偌大的早餐店內無一人出聲,有人一邊吃著油條一邊看著這邊四人的精彩對峙。
林盛夏心裡一陣的煩躁,今天早晨她和顧澤愷都失控了,或許她是根本就沒有想到顧澤愷竟然會陪著蘇暖來到這種地方。
往日裡的早晨,自己都會準備好精緻的早餐,可就算是那樣顧澤愷依舊會挑剔。
現在陪著蘇暖,他卻連桌子上沒有擦乾淨的油污都不介意,誰輕誰重,早就明白的攤在眼前。
她突然覺得疲憊了,這樣有意思麼?
將手從顧澤愷與元牧陽的掌心裡抽出來,她姣美的臉上沒有一點異樣的表情,令人看不出林盛夏到底在想些什麼。
而林盛夏只覺得自己急需要宣洩,胸口燥郁的情緒幾乎要讓她爆炸了。
「跟我回去!」粗糲的掌心裡空蕩蕩的,在林盛夏將手抽回去之後顧澤愷眼神幽深,口吻中有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實際上,顧澤愷的耐心真的快要被磨盡了,他還從來沒有像是今天早上這般的失控,這麼多人用著看好戲的態度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一時之間顧澤愷甚至覺得自己就像是動物園裡的猴子。
這令一向都高高在上的他感到失控的狂躁,有一種大開殺戒的血腥在眸間浮動著。
林盛夏蹙眉,結婚五年她又怎麼能夠看不出來他情緒上的變化?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我去以寧那裡將糖糖接回來。」可就算是感覺到顧澤愷情緒上的變化,林盛夏卻不再想要慣著他的脾氣,憑什麼自己事事都要依著他來?
「去車上等著我。」將車鑰匙扔給蘇暖,顧澤愷的聲音里充滿了陰鷙的情緒,仰或是他本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抱歉,昨天晚上麻煩你了,我會將住宿的錢還給你。」林盛夏卻像是沒有聽到,只是轉過頭看著元牧陽,淺淺的說著。
此時的元牧陽雙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內,意味不明的看著她,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點了點頭。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適宜在這樣的環境下解決,更何況元牧陽也不想要讓事情失控。
蘇暖繞過幾個人向著門口的車子走去,那輛黑色的賓利在晨光中折射出冷芒,令人心裡一陣的發涼。
澤愷真的變了!蘇暖茫然的眼神落在黑漆漆的車窗上,那上面將自己的表情映的清楚,不甘心就這樣放棄的她狠狠的用貝齒咬著唇瓣。
這一切的幸福原本都是屬於自己的,如果沒有林盛夏從中作梗,她和澤愷會是一對最幸福的夫妻!
想到這裡,她徑直的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座的位置上,那裡是最靠近澤愷的地方。
林盛夏看也不看顧澤愷一眼的向著門外走去,姣美的小臉上划過疲憊,宿醉的痛苦讓她的頭皮發麻的同時還如針扎般難受,她不想要在這麼狀態不好的時候還面對著顧澤愷和蘇暖,她只覺得噁心。
豈料,剛向前走了兩步,她的耳邊便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騰空而起,胃部被頂在了顧澤愷結實的肩膀之上。
「你做什麼!」林盛夏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覆,沒吃早餐又過度飲酒的胃部不適到了極點,可她偏偏又不想要像顧澤愷示弱,只能咬著牙將乾嘔的感覺硬生生的憋住。
顧澤愷卻是全身凌冽著不說話,他以著一種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姿態向前走著,肩上還扛著林盛夏,在經過門口的時候他腳步停頓了一下,微微的屈膝讓自己在經過門口的時候不會讓門梁撞到林盛夏的後腦。
林盛夏的抗拒在他強勢的壓榨下不值一提,而事實上經過了宿醉之後的林盛夏也沒有多少的力氣了。
不過是片刻的時間,就剩下元牧陽一個人站在那裡。
眼神落在桌面上那碗大部分被潑灑出來的豆漿,臉上的表情陰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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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愷打開車門,卻不曾想到蘇暖穩穩的坐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他一愣,卻也只是蹙了下眉頭將車門關上打開后座的將林盛夏扔了進去。
說是扔一點也不為過,那粗魯的力道幾乎要讓林盛夏空蕩蕩的胃翻騰開來,身上黑色香奈兒的長裙尾端隨著她的動作捲起,露出腿上的小片肌膚,之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原本被火星濺到鼓起的水泡上被抹了藥,米黃色的藥膏早已經乾涸在皮膚上。
也是因為這個插曲,林盛夏錯過了打開車門下去的最好時機,如秋水般的眸子隔著車窗玻璃下意識的看向站在早餐店內的元牧陽,是他幫自己塗得麼?
如果說林盛夏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是讀不懂的,元牧陽絕對可以算的上是一個。
當年他將自己帶到中俄邊境,利用自己讓顧澤愷出現,甚至差一點要害死顧澤愷,那個時候的她以為元牧陽也一樣將她當成是敵人,可是後來的種種卻推翻了自己所有的定論。
以至於後來他跟自己說當初生產時她大出血,他還找人幫她輸血時,她真的是搞不懂他了。
元牧陽,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
他除了是元老的孫子之外,還有什麼身份?
賓利車以著呼嘯的引擎聲打破清晨的寂靜,車內的三個人氣氛沉悶,顧澤愷從頭到尾都是緊皺著眉峰,英俊冷冽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澤愷,麻煩你送我去醫院吧,上班的時間也要到了。」蘇暖柔聲的開口,打破尷尬的沉默。
「盛夏你不會介意吧?反正澤愷也是順路!」隨後,她又轉過身去看著坐在后座閉著眼假寐的林盛夏,那張皎月般漂亮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似乎也沒有因為自己坐在副駕駛上而生氣。
她有些弄不明白林盛夏了,前兩天絲毫不讓自己占到一點便宜的那個她好像不見了,她就那麼安靜高貴的坐在那裡,好像自己是不存在的。
這樣的林盛夏無疑是最難以靠近的,她本身就帶著無堅不摧的防備,蘇暖在心裡琢磨著,臉上的表情也沒剛才那麼明朗了。
「我有什麼好介意的?開車的人又不是我!」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林盛夏冷諷的聲音傳來,那雙明亮的瞳眸輕易的捕捉到了蘇暖的表情,嘴角的譏諷清晰可辨。
「澤愷,以後我們有機會出來見見面吧,雖然做不成情人,我們還可以做朋友不是嗎?」蘇暖像是沒看到林盛夏的嘲諷,側過身子看向顧澤愷,淺聲的說著。
顧澤愷的車開的很快,如果自己再不說的話恐怕就要醫院了。
顧澤愷沉默了片刻,用一種複雜的眼神透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后座穩穩如泰山般的女人,若是換成之前的她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恐怕早就將貓爪伸出來了,可現在她卻安靜的像是沒有聽到。
「當然可以,那是我欠你的。」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顧澤愷的聲音傳進蘇暖的耳中,她嘴角的笑稍微的僵硬了下,而后座的林盛夏在聞言時心裡卻是淒楚了下。
誰欠誰的,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澤愷,你真好。」蘇暖長長的睫毛欣喜的抖動著,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一點勝算都沒有,畢竟五年前他們曾經那麼的甜蜜過。
醫院很快就到了,蘇暖在下車之前戀戀不捨的看著顧澤愷的側顏,臉上的表情甜蜜而又不舍。
儘管之前因為林盛夏的關係他忽略了自己,蘇暖也佯裝沒感受到似的。
「路上小心一點哦。」蘇暖聲音甜美,身旁不知情來上班的同事還以為她是在跟自己的男朋友道別,紛紛出聲打趣。
坐在車內后座的林盛夏聽的清楚,那些不知情的打趣聲不受她控制的落在耳內,纖細的手指漸漸的握緊,就連骨節都開始泛白了起來。
宿醉過後的頭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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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剛一落入到車庫,顧澤愷便砰的打開車門,筆直修長的腿率先落在外面,被深色的西裝褲包裹著,緊繃的肌肉明顯。
幾乎是硬生生的將她從后座扯了出來,此時這個高大的男人整個人被怒氣所籠罩著,甚至絲毫不遮掩的讓林盛夏清楚感覺到他的怒意,席捲而來。
林盛夏的腳還有些軟,腦袋裡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昨天自己就那樣醉倒了之後,也不知道姜橘生和顧允兒兩個人現如今的情況到底如何。
搭乘著室內電梯直通地上,一路上顧澤愷的下頜繃得緊緊的,他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暗黑的顏色,眼中有著龍捲風來臨之前的平靜。
剛一進家門,林盛夏徑直的向著臥室的方向走去,清冷的背影徹底的點燃了顧澤愷體內沉睡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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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林盛夏用盡全力的推開顧澤愷,沖入到臥室內將門反鎖。
顧澤愷坐在沙發上,義大利黑色真皮沙發之上還有兩個人留下的痕跡,他的手指輕撫在上面,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
緊闔著的房門內林盛夏不知道在做著什麼,顧澤愷有些心虛的移開眼睛,身體的發泄之後是心裡上更大的空虛。
如果林盛夏真的要給糖糖找個後爸?
這樣的想著,顧澤愷的眼神再度陰霾了開來。
他是絕對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的,糖糖是他的女兒,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事實!
不知過去多久,緊閉著的房門從裡面被打開,林盛夏的頭髮上還滴著水珠,落在地毯上陰開一片。
顧澤愷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她手中的小型行李箱,像是要將那東西看穿似的。
「你要去哪裡?」森冷的話語響起,眼裡透著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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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沒說話,潑墨似的青絲長發披散在身後,看樣子是剛剛沖完澡,凌亂而又濕漉漉的,不停向下滴著水珠兒。
身上的香奈兒黑色大V領的長裙已經被她換下,隨便的從衣櫃裡找了件衣服套上,纖細白皙的身體被嚴嚴實實的包裹住,之前歡愛過的痕跡也被掩在衣服下面。
發梢上淅淅瀝瀝的水滴落在地毯上,寂靜的空間裡就連那聲音都聽的清晰。
削瘦的小臉被青絲映襯的更為白皙,秋水般的瞳眸落在不遠處坐在沙發上那個男人,眼神里的平靜叫人捉摸不透。
陽台上之前洗過的衣服還在隨風飄散著,可顧澤愷的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恐懼。
「你說過要用婚姻困住我,你要讓我一輩子都在這座死墳里掙扎,還說這場婚姻是你對我最大的懲罰。」她淺淺的開口,竟讓顧澤愷聽不出其中情緒。
顧澤愷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林盛夏都記憶的清清楚楚的,就連表情都是。
顧澤愷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不知道林盛夏此時提出這些做什麼。
「蘇暖死而復生,當年你將我困在婚姻這座墳墓里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什麼時候你提出離婚我都可以接受。」
林盛夏的手指扣在皮箱拉杆上,嘴角竟還勾起了一抹笑,一場令人精疲力竭的歡愛過後她的雙腿還是無力的,徹底的洗了個涼水澡讓自己快速的恢復冷靜,刺骨的寒意絲毫不亞於她手指的溫度。
她是真的清醒了,清醒過後便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拉著行李箱走了出來。
顧澤愷猛然間聽到『離婚』這兩個字,心頭猶如晴天霹靂,深邃闃黑的眸間陡然的沉了沉,寬厚的大掌倏然的收緊,就連青筋都清晰的鼓出來。
偌大的房間裡寂靜無聲,林盛夏也懶得在多說些什麼,反正顧澤愷也不愛自己,離婚了也算是對他的解脫,這樣的話他也就可以和蘇暖在一起了。
「顧太太,你在開什麼玩笑!你這是要離家出走?」陡然的,他輕笑出聲,聲音瘮人,說不出的詭異。
林盛夏的腳步卻沒有停下,也沒說話,只是向著門口走去。
顧澤愷大步的邁向她,步調急促。
林盛夏見他靠近,防備似的倒退一步,原本冷靜的眸光里透著提防,她手上被綁的淤痕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去,她可不想要因為他的關係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不准走!」簡單明了的三個字,此時的顧澤愷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血脈翻騰的模樣令人看了尤為害怕。
尤其是當他看見林盛夏用著提防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心頭更是不悅!
「我有說過我會跟你離婚麼?我有準許讓你離開這裡麼?你想要去找誰?糖糖的後爸?」
顧澤愷有力的手臂死死的摁在林盛夏的手臂上,那力道令林盛夏都感覺著骨頭酸疼難忍。
「你有沒有說過,準不準許對我來說不重要,我現在是在給狗男女騰地方,糖糖我會照顧,你就不用費心了。」
林盛夏疼也不說出口,只是用著冷淡的語調回應著顧澤愷的激動,
顧澤愷的手一顫,他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般的感覺到林盛夏的倔強到底有多麼的討厭,狗男女?她是在說自己和蘇暖?
「糖糖是我的女兒!我不會允許你將她帶走的!」顧澤愷怒極而笑,卻是越來越森冷。
「我是不會把糖糖交給你和蘇暖的,死也不會!」這是林盛夏的底線,糖糖必須要跟在她身邊,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肉,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資格將她從自己的身邊奪走!
「顧太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給糖糖找後爸?」
顧澤愷扯著她的手臂,闃黑的眸凝視著她,居高臨下帶著帝王之氣。
「你知道昨天我喝了多少酒?又是為什么喝的嗎?」林盛夏蔥白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背上,冰涼刺骨的溫度令顧澤愷一怔。
眉如青黛微微蹙起,長長如小扇般的睫毛斂起在臉上形成一道暗影,小巧鼻尖精緻著,除了臉色蒼白些外,林盛夏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而這個女人此時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用著淡淡的語調開口說著什麼,顧澤愷的心頭一緊,沒有說話。
「我喝了整整一瓶威士忌,醉的不省人事。」林盛夏一邊說著一邊放下拉杆,用著纖細的手指輕撫著他因為剛才那場歡愛而稍顯凌亂的發,語調似是漫不經心,又像是壓根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似的。
顧澤愷瞳孔微縮,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語,小手還沾染著熟悉沐浴露的香味,那是他們兩個人慣用的牌子。
「因為那是你的妹妹,我竟然給自己灌了一瓶威士忌!」她自嘲著,神情清冷落寞。
「顧先生,我永遠都是將你的事情率先放在第一位的,可你呢?」除了做盡了傷她心的事,還給過她什麼?
林盛夏的念頭到這裡戛然而止,她忘了,顧澤愷其實送給了她一個最好的禮物,那就是糖糖!
只要有了糖糖,什麼委屈她都可以不在乎!
顧澤愷敏銳的捕捉到妹妹兩個字,難道是昨天允兒惹了什麼麻煩?所以林盛夏才一夜未歸?
「你叫我顧太太的時候,又有幾分是真心的?」
林盛夏幽幽的嘆了口氣,姣美的臉龐上依舊是冷靜的,那份冷靜好似從她骨子裡與生俱來般,就算情況在怎麼失控,也從未影響過她判斷。
顧澤愷啞口無言,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來回應她,就連緊握的手指都在瞬間鬆了開來。
此時此刻,顧澤愷心裡的情緒是複雜的,他知道林盛夏是對他失望了,從他那麼絕情說出不愛兩個字的時候,她就已經對自己失望了。
蘇暖救了他,他們五年前就應該結婚,如果沒有林盛夏,他們現在應該是一對眷侶的。
可是因為林盛夏的從中作梗,他和蘇暖憑白浪費了五年的時間,現在她回來了——
他只要離婚,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他也不會對蘇暖愧疚,也可以擺脫林盛夏!
只是越發清晰的念頭在腦海里浮現出來,那聲音似乎在叫囂著說——
你不能失去她——
你不能失去顧太太——
顧澤愷因為腦海里突如其來的念頭驚的一大駭。
顧太太對他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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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僵局都被突然打開的別墅門打破。
糖糖穿著白色公主裙,蹦蹦跳跳的從門口出現,身後還跟著一個臉色僵硬的小男孩,眼神雖沒有四處的打量,卻也因為大廳內站著的兩個人驀然停下腳步!
「蘇皓軒,我要給你拿我爸爸媽媽的紅本本看!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糖糖是偷偷回來的,沒有告訴以寧阿姨,都怪蘇皓軒一個勁的說他不相信爸爸媽媽有紅本本,非要讓她帶著他來家裡看看。
糖糖雖然年紀小,卻也不允許有人說爸爸媽媽的壞話,稍微一激將,便用偷藏的零用錢打了個車帶著蘇皓軒回來家裡!
「媽媽!」糖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林盛夏了,此時意外的見到她和顧澤愷就站在大廳裡面,欣喜的連鞋都沒換,快速的跑到林盛夏的身旁抱住她的大腿。
蘇皓軒卻只是站在玄關的位置,複雜的看著這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形,原本應該清澈的孩童眸子裡透著複雜,與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形成了最鮮明不過的對比。
「媽媽你是要去哪裡?爸爸惹你生氣了麼?」糖糖後知後覺的看到放在旁邊的行李箱,空氣里似乎還有一種怪怪的味道。
梳著兩個羊角辮的臉可愛極了,此時偏側著頭用著不懂的眼神凝視著自己的父母。
林盛夏冷靜的表情有瞬間被打破,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糖糖會突然出現在家裡,她當然不可能當著女兒的面說她要離開這個家,眼神落在顧澤愷的身上,話到了嘴邊轉了個彎。
「爸爸和媽媽準備等著這段時間的工作弄完了之後帶著糖糖出去玩,媽媽特別找出旅行箱來等著糖糖回來看喜不喜歡,不喜歡我們再去買新的!」
林盛夏蔥白的手指輕撫在糖糖的頭上,卻被人小鬼大的小姑娘閃開。
「媽媽,不要弄壞我的髮型!我告訴你喲,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什麼樣的旅行箱我都喜歡!」嘟起嘴巴來,那上頭幾乎都可以掛上個醬油瓶了。
「是是是!我們糖糖不是小孩子了!」林盛夏邊說著邊側過頭去看著依舊站在玄關處的蘇皓軒,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什麼渴望一閃而過。
她鬆開撫摸糖糖的手,徑直的向著那男孩走了過去,最後蹲在了他的面前。
用著平行的視線望著這個長得精緻的男孩子,直到現在林盛夏也還不知道他與唐淮南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何上次他會被唐淮南送去幼兒園?
「你好,我是糖糖的媽媽,歡迎你來我們家。」林盛夏的嘴角勾起溫柔的笑來,她對小孩子是毫無防備的,慢慢的將纖細的手指伸到他的面前,輕輕拉起蘇皓軒冰涼的小手。
好軟的小手,好漂亮的男孩。
蘇皓軒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林盛夏,小孩對於大人情緒上的變化是很敏感的,而自己在她的身上察覺不到絲毫的敵意,這令他的眼神里泛起了疑惑。
好像,和媽媽說的不太一樣!
「阿姨,我能不能借用下你們家的廁所?」
蘇皓軒實在是憋了太長的時間,原本想要等到糖糖去找紅本本的時候偷偷去的,可是到了這裡之後才發現她爸爸媽媽都在。
「就在那邊了,自己去不要緊吧?」林盛夏揚起溫柔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盈盈涼涼的,細語著。
蘇皓軒下意識的避開了她的眼睛,點了點頭,隨後向著廁所小跑而去。
顧澤愷深邃的雙眸凝視著這一幕,女兒柔軟的手還在自己的掌心內,跟剛才的恐懼相比,此時的踏實是那麼的讓他安心。
咔噠一聲,廁所的門從裡面被關上,五歲的小孩子對上廁所這件事情還是感覺比較羞澀的,林盛夏笑笑站起身來,卻在迎面與顧澤愷視線相撞時,漸漸收斂起了笑意。
兩個孩子的突然出現將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暫時揮散,可這並不代表兩個人之間的矛盾是不存在的,它只是被隱藏起來而已。
將湛藍色襯衫的袖口挽起,林盛夏親昵的捏了捏糖糖的鼻尖,她有幾天沒有見到心肝兒肉了,想念的很。
「我去幫你和你朋友洗葡萄,先去和你爸爸玩吧!」林盛夏將還有些潮濕的發拿髮夾夾住,素白的小臉上帶著安逸的笑容,好似之前與顧澤愷的爭吵是不存在的。
「遵命長官!」糖糖一聽有好吃的立馬老實的許多,顛顛的跑到水龍頭下面將小手洗的乾乾淨淨的,一屁股坐在顧澤愷的懷中,親昵的摟著爸爸的脖子。
「爸爸,沙發上有什麼東西黏黏的!」糖糖突然開口,林盛夏開冰箱的動作有瞬間的凝滯。
顧澤愷俊冷的面容上沒有表情,手指抽著桌上的濕巾擦拭著沙發上的痕跡,腥膩的味道提醒著顧澤愷之前和林盛夏在沙發上做過多麼瘋狂的事情。
「口水。」薄唇微啟拋出這兩個字,就連顧澤愷自己心裡都是一片的惡寒。
「爸爸你真邋遢!」糖糖猛然間的跳下顧澤愷的膝蓋,一臉嫌棄的模樣。
而洗手間內,蘇皓軒剛剛上完了廁所,踮起腳尖來摁下沖水的按鈕,心口卻覺得一陣的疼痛,原本直立起的身子蜷縮成一團,蹲在地上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很快,額頭上的冷汗就冒出來了,勉強撐著自己向門口走去,剛打開門便沒了力氣。
糖糖與顧澤愷只聽到悶重的聲音響起,視線望過去,卻是蘇皓軒倒在地上難受蜷曲著自己身體的模樣。
「媽媽!蘇皓軒要死了!」糖糖尖叫一聲,害怕的掉著眼淚。
林盛夏心頭一顫,手中盛有葡萄的果盤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