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燃燒的火焰,那裝飾用的橫木夾雜著死神的氣息重重的砸了下來。
林盛夏以前一直都很好奇將死之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可此時看起來,她的大腦里一片的空白,只是全身僵硬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那巨木落下。
突然,一隻有力的大掌拽在她的手臂處,硬生生的在巨木砸在她身上的前一秒將她拉入到了懷裡。
裝飾橫木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濺起的火花有一人高,林盛夏只是眼神呆滯的看著,九死一生過後雙腿有些軟軟的感覺。
她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身後之人的胸膛上,噼里啪啦的火星依然竄跳著,越是靠近書房的位置汽油的味道越是濃厚。
林盛夏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著,她就算再堅強也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別的女人會害怕的事情她也會害怕,剛才生死一線的瞬間她是真真的感覺到了恐懼。
「林盛夏,你不怕死麼!」顧澤愷的聲音沉悶的從頭頂傳來,林盛夏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顧澤愷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臉被煙燻得黑黑的,額角上還帶著血跡,看起來也狼狽到了極點。
可畢竟他是活生生的,光憑這一點就已經讓林盛夏緊繃的神經足以鬆懈下來!
她緊緊的攥著他的手臂,沒有人知道當她從蘇暖口中得知顧澤愷因為顧弘文又跑回來的消息到底讓她有多麼的震驚。
林盛夏害怕他就死在這場大火之中,如果顧澤愷死了,那麼她怎麼辦?糖糖怎麼辦?
如今見到他人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看著他儘管狼狽卻依舊站在自己面前屹立不倒,除了額上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傷口,一向堅強的林盛夏忽然緊緊的將顧澤愷抱住!
顧澤愷只覺得一副柔軟的身軀撲入到懷裡,儘管場合環境沒有一樣適合的,可他還是攬住了林盛夏。
沉默之中,木頭燒起來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林盛夏的手臂很用力,緊緊的抱著他的腰身,還帶著劇烈的顫抖。
顧澤愷從來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對林盛夏這麼的重要,她的顫抖她的害怕自己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這是一向冷靜自持的林盛夏從未表現出來的態度。
「我還以為你很想我去死!」顧澤愷的聲音被煙燻的有些變調,可終歸是正常的。
林盛夏好半天沒說話,心裡卻明白現在不是說話的最好時機,這棟別墅里太多木製品,就連樓梯都是用木雕的,一碰上火燃燒速度極快,剛才她上樓來的時候木質的樓梯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更何況當時是承載的一個人的重量,如果此時再加上顧澤愷,會有什麼情況發生真的很難說了。
「我們先出去,這裡太危險了。」林盛夏的一隻鞋在跑來的時候早已經不知道丟到了哪裡去,此時赤著腳踩在滾燙的地板上,火星子濺到皮膚上,疼痛難忍。
顧澤愷也不多說廢話,儘管視線受阻,可他還是清楚的看到她單只腳踩在地上的景象。
有力的手臂隔著西裝外套將林盛夏打橫抱起,鋒利的臉部線條繃得緊緊的,隨後向著已經燒到只殘留不到一半的木質樓梯處走去,從二樓通往一樓的唯一出口就只有這座樓梯,當初設計的時候壓根沒有想到會有任何的隱患,顧澤愷的眸光更為深沉了。
「你做什麼!這樓梯根本就沒辦法承受兩個人,你放我下來,你先走啊!」
林盛夏的發梢被火燒得發出焦味,可此時的她根本就顧不得其他,只是低聲的怒吼著。
「要死我們兩個人死在一起!閉嘴!」
顧澤愷的手將她摟的更緊,他分明是看著她被元牧陽帶走了的,可剛才自己從書房裡跑出來的時候,赫然的竟見到了原本應該安全在外面的女人出現在這裡。
心底的震撼到底有多大可想而知!
「你有沒有想過你衝進來到底有多麼的愚蠢!要是我們兩個人都被燒死了,糖糖怎麼辦?」
顧澤愷知道她心裡的害怕,試圖用說話的方式來緩解情緒,腳下步履維艱,木質的樓梯一燒便很脆,下樓的過程他高大的身子已經踉蹌了好幾下。
連帶著用手指緊緊攥著他被汗打濕的襯衫的林盛夏都緊張的要命!
「顧爺爺——」突然,林盛夏像是想起了什麼,驚駭的開口。
顧澤愷的腳步再度踉蹌了下,看樣子外面已經有了消防隊來,高壓水-槍噴進來的水落在火焰上,火勢漸漸的有所收斂。
「他不在書房裡。」顧澤愷推開門的瞬間,房間裡空無一人,他這才放心的離開,沒想到竟然會見到林盛夏!
兩個人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外面似乎有很大的人聲,可除了林盛夏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衝進來。
到處都是一片熱氣騰騰的,這棟奢華的別墅如今像是桑拿房一般的,顧澤愷走的小心,被火烘烤著的皮膚滴下了大顆大顆的汗水。
黑色煙霧瀰漫里,就連顧澤愷自己一個人走的都困難,更何況他的懷中還有著一個林盛夏。
林盛夏抬起手來擦拭著他滾落到下頜處的汗,隨後用雙手環繞在他的脖頸上,臉貼著他的臉,下巴的鬍渣渣的她嬌嫩的皮膚一陣的生疼,可這種疼卻讓她心裡歡喜著。
她歡喜此時兩人之間就算是死了也沒有蘇暖的插入,甚至有一瞬間林盛夏傻氣的就希望他們兩個人在這火海里乾脆一起燒死算了。
可畢竟,他們還有糖糖!就算是為了糖糖,他們兩個人也都要活著出去!
林盛夏將臉埋入到他的肩窩處,鼻腔里已經吸入了大量的污氣,很快便昏昏沉沉了起來。
「林盛夏,不准睡!」似乎察覺到她的昏沉,顧澤愷的聲音像是寂靜里劃破的警鐘,沉悶而又驚心!
就連腳步都顧不得危險的隨之加快了起來。
林盛夏卻像是沒有感覺似的,就連摟著他脖頸的手都越來越鬆軟了起來。
「顧澤愷,幸好你沒事——」
臨昏迷前,顧澤愷聽到她細如蚊鳴般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炸開。
心,抽疼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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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昏迷前最後的記憶就是滾滾的濃煙和輪廓已經模糊不清的顧澤愷,剩餘的都是些模糊的片段。
她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人在自己的唇上落下冰涼涼的吻,似乎並不是顧澤愷的味道,醫療器械發出清脆滴滴的聲音,一切都如夢似幻的不真實。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林盛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頭髮上似乎還沾染著燒焦的味道,她無力的垂了垂睫毛,手背上刺痛的感覺像是扎了針似的。
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無力感讓她連動一下都覺得費事兒,不過剛睜開眼片刻便又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再度醒來,窗外的天已經是深黑色。
跟上一次相比,林盛夏的神智清醒了許多,抬了抬左手,上面的針管因著她的動作有些回血。
高級病房內極為的安靜,加濕器的聲音與儀器滴滴的聲音融匯到一起,她的臉上還加著呼吸器,嗓子一陣陣的疼。
門從外面被拉開,林盛夏費力的將臉轉向病房門口。
元牧陽高大的身形一點點靠近過來,直至走到病床旁。
見她醒了,手指將她臉上的髮絲撩過耳後,動作輕柔,認真仔細。
林盛夏的身子一僵,他手指上的味道怎麼和夢裡有人吻住自己時的唇瓣味道相似?是自己記錯了嗎?
元牧陽卻神情自然的直起身來向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健碩高大的背影占據了林盛夏的視線。
不一會兒,他便端了一盆水回來,將沾濕了的毛巾擰乾,是用了力道的,就連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隨後,乾爽的毛巾在林盛夏的臉上擦拭著,不一會兒便看到了許多的黑色沾染在潔白的毛巾上,洗也洗不掉。
林盛夏有些尷尬,這些事情不應該是由元牧陽來做的,更何況她也還沒跟這個男人熟到這一步!
不知道顧澤愷現在怎麼樣了?她的眼神有些渙散,元牧陽輕易的便可以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涔薄的唇角淺笑著,似乎有些冷。
「想知道顧澤愷去哪裡了?」元牧陽的聲音聽不出有什麼情緒,只是手裡的動作並沒有停下。
很快,那張乾淨漂亮的小臉映入到元牧陽的眼帘之中。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
此時在這個男人的心中,驀然的浮現出這麼一句詩詞來。
如果沒有遇到林盛夏——
元牧陽淡漠的俊顏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只是心裡的翻騰卻也是林盛夏沒法看出的。
林盛夏聽到元牧陽的聲音心裡一驚,難道顧澤愷的情況很嚴重?
看出她的擔憂,元牧陽嘴角勾起譏諷的淺笑來。
卻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任由林盛夏擔心著,元牧陽擦拭完她的臉又走到床尾。絲毫不避諱的抬起了她的腳。
「顧澤愷,這時候正和蘇暖在一起!」
林盛夏抗拒的動作一怔,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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