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爸盯著我的手鐲仔細看了幾眼,搖頭失笑。
「一般稍微有分寸點的假貨,都不敢做這麼綠,小姑娘,你真是啥也不懂啊。」
「你不知道吧,像這種成色的翡翠,起碼要好幾個億。」
說完有些鄙薄地撇了下嘴角。
「這種東西你自己帶著玩玩也就算了,我們韓家來往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如果你以後戴著這玩意跟韓俊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
「韓俊,你——」
「你是不是有神經病?」
韓俊氣的跳腳,咬牙切齒瞪著他爸,還捲起袖子,一副想揍人的表情。
「洛溪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這麼跟人說話?人家戴什麼手鐲關你鳥事,要你在這裡多嘴?」
韓俊媽抱緊韓俊的胳膊,攔在父子兩人之前,沖我歉意地點頭。
「不好意思啊洛溪,小俊每次見了他爸都這樣。」
「小俊,不要跟爸爸吵架——」
韓俊伸手推他媽。
「媽,明明是他嘲笑洛溪,他算什麼東西啊。」
「對不起,韓俊,爸爸只是想提點一下年輕人,沒有其他意思。」
眼看一家人為了我鬧起來,我和程桑桑對視一眼,偷偷找機會溜走了。
這個七星婆婆給的壓力就像一座大山,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程桑桑,居然罕見得一路上都在走神,連剛才賺的兩百萬都不能讓她開心起來。
「洛溪,你不知道,蠱師這一行,年紀越大越可怕,活到八十多歲,誰也不知道她手裡到底養了多少蠱蟲啊。」
「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我怕她,我本命蠱在那,誰來也不怕。我就是覺得麻煩,蠱師性格都很顛的,睚眥必報,何況咱這次還不是小仇。」
「哎不划算不划算,江家也沒給我多少錢,我為他們惹上七星婆婆幹什麼,哎不划算不划算。」
絮絮叨叨念經似的,念得我頭疼,我心裡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其實最開始看見那棵鬼松,我就知道江家的敵人不好對付,能神不知鬼不覺把這松樹種到江家,不止是有錢那麼簡單。
有錢,有勢力,還認識七星婆婆這種級別的蠱師,而且敵在暗我在明,稍不留神,可能就要著了對方的道。
回到江家之後,給江明舟解完毒,我怕情況一說,所有人都如臨大敵。
我在客廳里繞著圈轉來轉去,江雲山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後,江晚意跟在第二個。
江雲山:「洛溪,我現在感覺自己很危險,你要保護好爸爸啊!」
江晚意:「二嫂,我根本不敢出門去上學,該不會又有其他人對我下降頭吧?我下次要是愛上一隻青蛙該怎麼辦,還不被人笑死啊!」
「倒也沒那麼誇張,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大家把生辰八字都報一遍,我給你們畫個平安符。」
「符籙」是玄門裡非常重要的工具,是一種寫在黃紙上的神秘符號和文字。
其中,「符」偏重於「符號」,「籙」偏重於文辭,一張完整的符文,兩者缺一不可。
我咬咬牙,從包里拿出一疊黃紙,兩隻毛筆,松墨、硯台和一盒硃砂,用非常痛惜的神情給大家介紹。
「現在市面上大部分黃紙,是現代造紙術加染色的結果,而我們傳統的符紙,需要用雞蛋殼、稻草杆子,加上糯米碾碎,用最傳統的造紙技術手工製作。」
「這雞蛋殼也不是普通的雞蛋殼,而是十年以上老母雞下的蛋,且要農曆單日的蛋,雙日不行,單為陽,雙為陰。」
「稻草杆子,用的是梧桐縣的稻草,和他們的糯米同源,陽氣充足,光是黃紙的成本,每一張都要這個數字。」
我五指張開,伸出一隻手。
江家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五萬?啊,那成本真的很高,一張符紙就值這麼多錢,其他畫符的材料更加貴了吧。」
江雲山:「洛溪,總不能叫你貼錢給我們,爸爸馬上給你轉兩百萬。」
我和程桑桑面面相覷,我情不自禁彎起嘴角,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五十塊的紙,他們為什麼認為是五萬啊,啊?他們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雞蛋殼和糯米做的紙,能值五萬?
照江家人這種傻大方的性格,等把江辰澤治好,拿到法器,我這身價,不得上個什麼福布斯排行榜。
「嘿嘿嘿嘿——」
我傻笑一陣,又恢復滿臉嚴肅,開始磨墨。
畫符可不止用硃砂,有些特殊的文辭,必須用松墨寫就。特別是我今天畫的這道五雷消災護身符,符咒為「斗口三五火車糾罰靈官王天君」,王天君是道教的第一護法神,俗稱王靈官。
王靈官手持金鞭,腳踏風火,三目怒視,形象威嚴。掌管世間一切禍福、防護陰邪鬼怪,小人橫禍。而且王靈官在請神的時候,會特別靈驗。俗話說,人只要有三分修持,靈官爺自有七分感應;有十分修持,靈官爺隨時照臨。
在畫符的過程中,使符文靈驗的根本就是召神請將。
我手提硃筆,凝神屏息,結了一個手印之後,飛快地提筆在符紙上龍走蛇游。
一連畫了六張符紙,畫到後面,我腦門上全都是汗,握著毛筆的手重若千鈞,手背上青筋爆起,整條胳膊都抖得不成樣子。
「符文畫完,最重要的一步是結煞。」
「請神入符,在關竅處結煞,法天象地,才能與上天神將溝通。」
我咬破指尖血,飛快地塗抹在黃紙上。
「明天開始,再經過三天的水法、雷壇祭煉,這護身符才算成了。」
我鬆口氣,擱下毛筆,用力甩了甩胳膊。
「這幾張符就鋪在桌子上,誰也不要動。」
話音剛落,背後忽然傳來一個小男孩的嗓音。
「哇,這個姐姐在畫畫嗎?」
我轉頭一看,一個十歲左右,虎頭虎腦,眼睛滾圓的小男孩正站在我身後,眼巴巴地盯著書桌看。
小男孩一咕嚕爬到旁邊的椅子上,站在椅子上撐起上半身,盯著那些符文看。
「咦,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啊,我畫的可比這些好看多了!」
說著,就伸手搶過旁邊墨跡未乾的毛筆,在其中一張符文上用力一戳,留下一大灘黑色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