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陰線蟲

  我衝到江雲山身旁,蹲下身,張開拇指和食指,把虎口卡在江雲山膝蓋下面。

  江雲山嚇一大跳。

  「你幹什麼!」

  我用力捏了一把他的小腿,只感覺骨質鬆軟,似乎一用力,整隻手都能陷進去,而且這一塊的皮膚微微發燙,比正常人體溫高上不少。

  「你這腿,是不是一到陰雨天就疼痛難忍,不能走路?」

  「而且晚上,膝蓋下面就像有蟲子啃咬,又癢又麻,要用滾燙的毛巾敷著,才能減緩?」

  「呵呵,我這老寒腿都十幾年了,要你說?」

  「你是看治不了小意,故意想找事,拿我這點舊傷裝神弄鬼呢?」

  江雲山不滿地拍開我的手,把腿擱到沙發上。

  「你們看看,這就是你們嘴裡的大師,一個個把她吹得跟神仙一樣,真出了事,能指望上嗎?」

  「明舟,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聯繫心理醫生。」

  我在江雲山腿上又摁了幾下。

  「你這病,最早是在什麼地方得的,雲南?泰國?還是什麼熱帶海島上?」

  「咦!」

  江夫人忽然輕叫一聲。

  「我想起來了,是在緬甸啊!」

  「那時候仰光正好開了一個工廠,我還大著肚子呢,跟你爸兩個在仰光住了大半年,忙前忙後的,連小意都是在仰光的醫院裡生的。」

  「什麼!江晚意也在?」

  腦中仿佛有一道亮光閃過,在漆黑的夜裡撕扯出一條白色的裂縫,裂縫越來越大,我雙手握拳,激動得在江雲山腿上猛地捶了一下。

  「我知道了!是降頭術!」

  「啊!」

  江雲山發出一聲慘叫,疼得縮回腿,在我肩頭狠狠拍了一巴掌。

  「我看你像降頭術!你又在胡編亂造什麼,嘶——疼死我了——」

  降頭術是一種東南亞邪術,最早起源於苗疆的巫蠱,後來跟東南亞本土國家的民俗特色相結合,逐漸演變成降頭術。

  降頭術,分為「藥降」、「鬼降」和「飛降」三種類型,「藥降」更接近巫蠱,是用蜈蚣、蠍子、蜘蛛等毒蟲下在被害人身上,讓他精神錯亂,全身劇痛而死。

  「飛降」比「藥降」高一個等級,只要取對方身上的東西,拿到對方的生辰八字,在特定時間進行施法,就能破壞被施法者的氣運。

  這其中,「情降」,就是「飛降」的一種。

  最厲害最隱秘的情降,可以把降頭術下在孕婦身上,連續七七四十九天,用屍油塗抹孕婦的肚子,等胎兒出生之後,剪下她的胎髮,纏繞在一個木製人偶身上。

  再把人偶泡在血水中,等時機成熟之後,在人偶上寫下男人的生辰八字,女嬰就會發了瘋一樣愛上這個男的。

  因為前面的屍油,是塗抹在孕婦身上,隔了一層,所以胎兒體內的陰氣並不重,靠肉眼看不出什麼異常。

  等她逐漸長大,腦子裡會有一個朦朦朧朧的概念,總感覺自己這一生,就在等待一個命定之人。

  所以,江晚意從小到大,才會這麼熱衷於幻想白馬王子。

  「這種情降,手段高明,一旦下成功,幾乎無跡可查。唯一的缺陷,就是那七七四十九天的屍油,因為太過陰邪,需要由一個男人給孕婦塗抹。」

  「連續接觸四十九天屍油,血管里會長出一種寄生蟲,叫陰線蟲,陰線蟲喜陽,一到陰雨天就會吸食血液,在血管里作亂,引發疼痛。」

  說著說著,我疑惑地看向江雲山的腿。

  「那油是你給媽抹的吧,按理說,你出問題的應該是手,咋跑腿上了?」

  江雲山有幾分心虛地瞪著我。

  「什麼陰線蟲,你——亂說什麼!」

  「啊呀!」

  江夫人猛地一拍雙手。

  「那時候有人送了我一瓶護膚精油,說是每天抹在肚子上,能防止長妊娠紋的。」

  「但是那個油很厚重,難搓開,男人體溫高,每天都是雲山給我抹的。你們不知道,他以前摳得很,抹完怕浪費,自己都拿來擦腿了。」

  「江雲山,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就那年,回來之後開始腿疼的?」

  江雲山氣鼓鼓地擺著手。

  「我沒有,你胡說!」

  「是不是陰線蟲,讓我試一下就知道了。」

  「呸!」

  我朝掌心吐了口唾沫,唾沫又叫玉液,玉液煉己,金液還丹,在道教中,唾液是「陽里陰精,己之真精」,對人體是大補之物,對付陰線蟲這種邪物造成的傷痛,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我兩隻手掌併攏,將唾液在手心搓熱,直接往江雲山腿上貼。

  江雲山一臉嫌棄。

  「噁心死了,別碰我,不要——」

  手掌貼在膝蓋上,一股暖流從皮膚上鑽進去,膝蓋的酸疼頓時就好了大半,江雲山倒吸一口冷氣。

  「不要,不要停——」

  我把手對著膝蓋用力搓了幾下。

  「陰線蟲很好解決的,自己每天用唾液早晚搓三次可以緩解疼痛,我再寫張藥方,把硃砂、人參、黑狗血按比例配好,煮開之後每天泡腳,泡一個月就好了。」

  江雲山低著頭,表情訕訕的。

  「嗯,明舟,聽見了嗎,按洛溪說的,去給我準備藥。」

  江明舟憋著笑,把頭一扭。

  「我沒聽見。」

  江月「噗嗤」一聲,捂著嘴巴。

  「爸,什麼硃砂、黑狗血,這種東西能治病嗎,你別聽洛溪的,還是去找個醫生看看吧。」

  「你——你們——」

  江雲山本來就拉不下臉,又被江月一頓陰陽怪氣,臉色頓時漲得通紅。

  「行了,他那腿都疼這麼多年,有什麼要緊的。」

  江夫人急切地走過來,挨著我坐下。

  「洛溪,你快說說,這個什麼情降,要怎麼解?」

  江晚意聽到現在,才終於反應過來。

  「什麼情降,你們是說,我喜歡林磊,全是因為這個情降?你們太離譜了!這絕不可能!」

  「我還能不了解自己嗎?我就是喜歡他,無可救藥地愛他。誰都沒辦法阻止我們相愛!」

  我轉頭看向林磊。

  「要解這種等級的情降,只有一個辦法。」

  「殺了那個降頭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