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道士嗎

  我一說話,屋子裡所有人都轉頭看過來。

  江雲山皺緊眉頭。

  「你哪位?」

  「老爺,這是洛溪,咳咳咳,是那個,二少夫人——」

  周管家拼命朝我使眼色,示意我閉嘴。

  江雲山朝我上下打量一陣,視線停在我手裡的尿素袋上,眉頭頓時皺得更緊。

  「你剛才說什麼?什麼鬼松,什麼煞?」

  「別把農村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帶到我家來,我最討厭這一套。」

  「周管家,把不相干的人請出去,再好好教教規矩,什麼地方都能亂闖嗎?」

  「是,老爺。」

  周管家立刻走過來拉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拖。

  「誰讓你亂跑的,先去樓下等著。」

  「等等——」

  陳靈倩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臉色更白了,眼睛裡卻有了亮光。

  「你剛才說什麼鬼松?是松樹嗎?是不是門口那棵松樹?」

  我點頭。

  「對,就門口最中間那棵大松樹,那是一顆鬼松。」

  陳靈倩激動起來,死死握住江明舟的手。

  「明舟,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流產,就是七年前花園裡種那株松樹的時候,我在樹下摔了一跤。」

  「那棵樹有問題嗎?」

  「你是不是真有辦法保住我的孩子?」

  「你有辦法嗎?」

  在陳靈倩希冀的眼神下,我走到病床前,把手放在她肚子上。

  鬼松陰氣極重,又能通過風水布局,像一個漏斗一樣,直接把樹上凝結的陰氣導入陳靈倩體內。要不是這幾年不停的懷孕,大部分陰氣都聚集在胎兒身上,陳靈倩怕是早就不行了。

  這次的胎兒,也吸收了大量陰氣,陳靈倩的肚子冰涼刺骨,我掀開她的衣服一看,只見肚臍眼周圍大半圈都是黑色的,如果黑色繞滿一圈,死氣生成,那胎兒肯定是沒法救了。

  現在嗎,尚有一線生機。

  我重新給她蓋好被子,點點頭。

  「除掉鬼松,我再給你布個陽護陣,應該沒問題。」

  陳靈倩一呆,先是懷疑,不敢置信,繼而又轉變成希望,狂喜。

  「真的嗎,你能保住我的孩子?」

  「嗚嗚嗚——不要騙我,求你不要騙我,只要你能保住我的孩子,讓我做什麼都行。」

  陳靈倩抓著我的手大哭起來。

  江明舟大怒。

  「你幹什麼!」

  「靈倩現在的狀態你看不到嗎?給人希望,又殘忍得讓人絕望,你想要她的命嗎?」

  江夫人也氣得嘴唇發抖。

  「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們這種農村出來的,心眼多,心機重。你剛進門,想耍些手段博取大家的好感。」

  「可你不該拿這種事開玩笑!殺人誅心,你太殘忍了!」

  「周管家,把她帶下去!好好給她教教規矩。」

  這次,門外直接進來兩個保鏢,不由分說架著我往外走,陳靈倩在床上發瘋似的掙扎。

  「你們幹什麼,放開她,她有辦法救我的孩子,她有辦法!」

  江明舟哭著抱緊她。

  「靈倩,你冷靜一點,孩子以後會再有的。」

  江夫人也滿臉痛苦地撫摸陳靈倩的頭。

  「靈倩,媽媽知道你心裡的苦。」

  「但凡有一點希望,媽媽也不想放棄的。」

  「可是我請了那麼多高僧,他們都沒有辦法啊,洛溪一個山溝溝里出來的農村女孩,她怎麼會懂這些,她就是個騙子,你不要信她!」

  我被兩個保鏢拉到門外,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了。

  「那個,江夫人,術業有專攻,和尚是管念經的,要驅邪你得找道士啊。」

  「驅什麼邪?我看你才是心思最邪!」

  江雲山面無表情地瞪著我。

  「找道士,你是道士嗎?」

  「小趙,把她帶到房裡去關三天,讓她好好反省!」

  江家大得跟迷宮似的,我被兩個保鏢拉著,走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來到一間房間門口,保鏢把門一鎖,惡狠狠道:

  「本來給你準備的是二少爺隔壁的套房。」

  「現在你不配住!」

  「先在傭人房裡好好反省反省吧。」

  眼前是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間,地上鋪著白色的羊毛地毯,床尾擺著真皮沙發,牆上還有一個六十寸大的液晶電視,我看得一陣沉默,果斷掏出手機,給程桑桑拍了幾張照片。

  程桑桑:「什麼,這麼好的房間!下次我來就住這!」

  我:「這裡不算好,我給你安排更好的房間。」

  程桑桑:「呵呵,這還不好,想騙誰?我就要住這。」

  我躺在沙發上,和程桑桑閒聊一會,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再醒過來時,外面天已經黑了,門外忽然傳來三聲敲門聲。

  「咚咚咚!」

  很有規律的三下,緊接著,江明舟刻意壓低的嗓音透過門縫傳來。

  「洛溪,你出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走過去打開房門。

  「進來說吧。」

  江明舟忙轉過頭,一隻手擋在眼睛旁邊,視線不敢朝屋內看。

  「不進來了,這房間太小,我有幽閉恐懼症。」

  我:……

  我跟著江明舟來到書房裡,他坐在真皮轉椅上,兩手抱胸,沒說話,視線迫人,一直盯著我看。

  江明舟個子長得高,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頭髮也重新打理過了,不得不說,乍一看還是很有氣場的。

  我朝他鼻子指了下。

  「你這有塊鼻屎。」

  江明舟愣住。

  下一秒,他臉色微紅,尷尬地轉過頭,拿餐巾紙擦鼻子。

  「騙你的。」

  江明舟氣得濃眉一揚:「你敢耍我?」

  「可能是坨鼻毛。」

  江明舟又低下頭,紙巾在鼻子上用力揉搓,搓得鼻子發紅,他挫敗地把紙巾扔掉,也不擺架子了。

  「洛溪,我剛才必須那樣做。」

  「我爸小時候遭人騙過,當時我奶奶病得很嚴重,家裡好不容易攢下一筆錢,準備送她去醫院的。結果我奶奶的婆婆,也就是我曾祖母,從隔壁村找來一個神婆,把錢都給人家了。一頓做法畫符,聽說那符水一喝下去,我奶當晚就死了。」

  「我爸最恨這些東西,如果剛才我也站在靈倩那邊,估計他會把我們倆都關起來,我就沒機會出來了。」

  我有些驚訝。

  不愧是江家繼承人,心思果然縝密。

  「所以,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