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沉默,用手在光頭上摸來摸去好一會,很沉重地嘆氣。
「走,按梁老闆的手段,咱能走哪去?」
「更何況——」
他朝身後的帳篷看了一眼,後背不自覺地繃緊。
「強哥還在呢,我們想走,第一個死在他手裡。」
說著咽了下口水,緊張地問道:「害死你哥的那東西,你看清了嗎?」
「這墓里真的有殭屍?」
殭屍兩個字一出口,狗哥立刻一頓,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正好踩在林磊腳背上。
林磊驚呼一聲。
光頭男兩人立刻彈起來,一個拿刀一個把手伸進衣服口袋,一臉警惕地盯著我們。
「你們是誰?」
狗哥結結巴巴:「僵——殭屍?」
「你們是說,墓裡頭有殭屍,會吃人?」
矮瘦男眯著眼睛打量我們一陣,把手收了回來。
「你就是狗哥吧,我叫項武,他是光頭。」
「你們是梁老闆叫來的,哥幾個怎麼稱呼?」
狗哥把我們幾人的情況介紹一遍,那兩人視線掃到我身上,很是不滿地皺起眉頭。
「怎麼還弄個女的來啊。」
「你這不是讓她來送死嗎,一會就在讓她在山上呆著,別跟我們下去了。」
狗哥眼珠一轉。
「她不一樣,她是那個——哦,她是護士,咱們在下頭萬一出點事,她能幫著治傷啊。」
「護士——」
項武疑惑地盯著我看了一會,視線從我的小捲毛爆炸頭上掃過,又停在我脖子的紋身貼上,將信將疑。
「真是護士?」
我舉起手。
「不相信嗎,要不,我給你打一針?」
「那倒不用。」
項武收回眼神,鑽進一旁的帳篷里。
過一會,帳篷里出來一個大高個,身高大約一米九多,比何旻還高了半個頭。左眼上老長一道疤,眼神兇狠,一看就不好惹。
項武介紹,他就是強哥,以前在國外幹過幾年特種兵,目前是他們這個小團伙的頭目。
三頂帳篷,原本住了十二個人。
這其中,包括了項武他們這個專業的盜墓賊團伙,和以強哥為首的職業打手團伙。
專業的盜墓賊,分工非常明確,團隊內部,分成支鍋、掌眼、腿子和下苦。
項武他哥哥就是支鍋,是團隊的核心人物,主要負責組織盜墓活動,招募每次的人員,協調團隊的人際關係。
這次的墓,就是梁老闆找上他哥,承諾他,只要挖出東西,利益跟他們團隊五五分。
如果沒挖出來,肯走這一單,也給他們一大筆報酬。
團隊裡另外一個靈魂人物,就是掌眼,能掌握墓葬信息,還懂些鑒寶知識,能大概判斷文物價值,擔任這個崗位的,通常是個風水先生。
項武看著其貌不揚,居然是他們隊裡的掌眼,在他手下,點出過好幾口大墓,在這一行里也算有響噹噹的名號。
腿子是盜墓行動中的工程師,那個光頭就是腿子,負責爆破,挖掘,用各種現代技術裝備打開墓穴。
前面三類都算是技術人員,各有分工,在隊裡的地位都不低,最沒用的就是下苦。
下苦這兩個字,顧名思義,就是干苦力的,做些純勞力活,隨便哪裡找幾個膽子大的農民工都能做。
這一趟項武他們團隊來,他們自己固定團伙八個人,剩下四個包含強哥,都是梁老闆派來監督他們的。
那幾個人,都跟強哥差不多,在梁老闆手下混,刀尖上舔過血,各個身手不錯,人也膽大兇狠。
但甭管有多狠,現在已經全死了。
整整十二個人的團隊,帶著最高科技的裝備進到墓里,只剩下他們三個活著回來。
項武接過何旻的煙,深吸一口,整張枯瘦的臉皺在一起。
「也不能說死了。」
「死了還能見個屍體,掉進那個箱子裡,連個響都聽不到。」
他的話,讓我實在很困惑。
「掉進箱子?那不能再撈出來嗎?」
項武沉默著沒說話,旁邊的光頭卻像看見了什麼很恐怖的場景,夾著煙的手一直哆嗦。
「你們不懂,那個箱子——」
說著狠狠咽一口口水,被煙霧嗆得連連咳嗽。
「那個箱子,來再多人也白搭啊!」
「強哥,我們不用回去送死吧,你能不能跟梁老闆說說,不是哥幾個不盡力,我們死這麼多人,這單子也算沒白干啊!」
「就按之前說好的,兩百萬,我們給你打個八折,一百六十萬,不,一百五十萬,錢給我,這墓,我們不探了!」
光頭話還沒說完,坐在旁邊抽菸的強哥忽然猛地站起身,一隻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把正在燃燒的香菸屁股按在光頭腦門上。
一股皮肉的焦臭味傳來,光頭劇烈掙扎,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
強哥眼神狠厲,死掐著他不放。
「老子他媽說了,墓必須下,明器必須拿,你他媽聽不懂人話嗎?」
說著扔掉香菸,朝他臉上狠揍兩拳,然後轉過身,惡狠狠瞪著我們。
「有我在,要麼下墓拿到東西,不然能離開這裡的,只有死人!」
陰沉沉的視線在我們幾個身上轉了一圈,明顯是拿光頭殺雞儆猴,在警告我們。
項武黑著臉,走到光頭旁邊,把他扶起來。
「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啊。」
「我跟梁老闆合作也有十五年了,他對我一直客客氣氣,大家都是做生意,我們欠你的?」
「沒必要搞成這樣吧。」
項武的地位顯然比光頭高多了,他一說完,強哥冷哼幾聲,收起剛才那副要殺人的氣勢,反而指揮我。
「喂,你不是護士嗎,去給那禿頭看看。」
我雖然不會治病,但小時候經常看程桑桑給蟲子治傷,村里動物那麼多,我自己也還能給母豬接個斷腿啥的,這點燙傷,小問題。
於是走過去,讓光頭坐在地上,拿礦泉水澆他的腦袋。
胡亂澆了幾下,把上面的菸灰沖乾淨,這一看驚訝地發現,他頭頂居然有六個均勻的圓點,再算上這次菸灰燙地,得有七個了。
我不由得驚嘆。
「咦,你原來是和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