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看完這一段監控,我心裡是迷茫的。
這看起來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刑事案件,獨身的年輕女子,被男人企圖侵犯,慌不擇路下跳河逃生。
現在監控到處都是,這個案子應該很好破吧。
找我有啥用呢?
女警察嘆口氣,繼續陳述案情。
「許雲容從失蹤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天了。」
「運河下游全都布控打撈,沒有找到屍體,那幾天雨水大,人可能被沖的很遠,根據我們推斷,生還概率不大。」
江晚意好奇地問。
「那兇手呢?抓到了嗎?」
女警察點頭,臉上露出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
「抓是抓到了,只是——這個人和我們想像中的犯罪兇手很不一樣,他是一個大學生。」
江晚意很嫌惡地撇了下嘴。
「大學生?見色起意,更加不應該了,對這種人就不能留情!這起碼得判個十年二十年的吧?」
女警點頭,又搖頭。
「具體要看許雲容的情況,如果屍體沒撈到,就不太好定罪。強姦未遂和過失殺人的量型不一樣。」
「而且,這事情更離奇的地方,是那個兇手他——」
女警撓了撓頭,苦笑道:「我們局裡一半人相信他沒有犯罪。」
「什麼!」
「監控都拍到了,這麼完整的證據,怎麼可能沒有犯罪啊?」
這一下,我真的感覺到案子可能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了。
這是刑偵大隊,能被抽調進來的刑警,辦案經驗豐富,什麼樣的犯罪分子沒有見過。
可這個大學生,在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之下,卻還能讓人這麼多人相信,自己沒有犯罪。
他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我其實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可此刻心裡,也被勾起強烈的好奇心,很想要見這個大學生一面,聽聽看他都狡辯了什麼。
江老爺子仿佛看穿了我們的想法,揮一揮手,讓女警察遞過來一疊資料。
「這個孩子的履歷非常乾淨,貧困家庭出來的,靠自己撿破爛掙學費,考上滬城大學。」
「他本人也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學校里的老師和同學對他評價都挺高。說是他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校花女朋友,只不過兩人很快就分手了。」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對漂亮女生才會有歹意。」
江老爺子說到滬城大學的時候,我已經感覺不對勁了。
等聽到校花女朋友,心裡更是冒出一個極度離譜到不敢置信的念頭。
我搶過女警察手裡的資料,飛快地打開,資料最上面,一個人名赫然映入眼帘。
我和江晚意同時驚叫出聲。
「林磊!」
江晚意臉色煞白,猛的搖頭,「這絕對不可能!他不會是強姦犯的!」
林磊怎麼可能會是這種急色鬼啊!
要知道,江晚意那段時間狂熱地倒追他,這麼主動和熱情,他心裡也明明喜歡對方,可愣是忍著,沒有碰江晚意一根手指頭。
這得是什麼樣高尚的品格和堅韌的意志力,柳下惠在他面前都是弟弟。
這樣的人會去強姦一個陌生女人?我寧可相信監控里的人是程桑桑,都不相信林磊會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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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爺子詫異地看著我們。
「你們認識他?」
江晚意點頭。
「爺爺,他是我——是我大學同學,他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人,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他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
「爺爺,我們能見他一面嗎?」
「可以,我讓看守所把他帶過來。」
何旻大步從外面走進來,剛抽完一根煙,他精神明顯振奮不少,聽到江晚意這麼說,更是讚許地點了下頭。
「小意,你能說得更詳細一點嗎,為什麼你這麼確定,他不會做這種事?」
女警察在旁邊插嘴。
「我們何隊是第一個相信林磊的人,但是他說的話太古怪了,跟視頻上完全不符合,所以也沒辦法。」
江晚意的臉「騰」一下紅了起來,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這他——他是個木頭疙瘩,他腦子裡只有學習,一點都不想談戀愛的。」
何旻皺眉。
「可不是說,他有一個校花女朋友?」
江晚意心虛地吞了下口水,猛搖頭。
「那是謠言!沒有的事,他們兩個根本沒有在一起過。」
這件事情對江晚意來說太過丟臉,她明顯說不出口,我插嘴道:
「這不是重點,何隊,林磊的供詞裡到底說了什麼,才會讓你不信視頻,也要相信他?」
何旻嘆口氣,又伸手往胸口摸,摸了一下,想到自己才抽完一隻煙,停在胸口的手僵住,順勢往上,撓了一下臉。
女警察調出視頻給我們看,電腦上的畫面閃了閃,出現林磊的臉。
林磊面色嚴肅,用一種非常冷靜的姿態,講述那一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說,他和朋友約好吃夜宵,但是朋友發的定位位置不準確,他下車之後發現,還要走一段路,正好從這裡穿過。
女警暫停畫面。
「跟他約的那人是他發小,綽號叫瘦猴,馬路對面也確實有一家大排檔,林磊被抓的時候,瘦猴已經點好了一桌子菜。
我們跟網約車司機核實過,林磊說的都是真實的。兩個人越好了夜宵時間,而且天氣在下雨,對方又一直催促,從這一點來說,林磊的作案動機其實是非常微弱的。」
女警點擊滑鼠,監控畫面繼續。
「我走到運河邊的時候,看見一個女人打著傘從我旁邊經過。」
「我戴著帽子,一開始完全沒注意她,可她卻忽然大喊了一聲,救命!幫幫我!」
「嗓音非常悽慘,我抬頭一看,震驚的發現,那個女人身上的裙子在著火!」
「雨下得很大,她身上的白裙子卻竄起一股綠色的火焰,我顧不得多想,立刻撲上去幫忙。」
「女人因為痛苦,撐不住手裡的傘,胡亂地掙紮起來——」
林磊的表情有了變化,他困惑地揉了一下臉,沉痛地說道:
「雨落在她身上,就像汽油一樣,助漲火勢,那裙子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女人痛得一直慘叫。
我當時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幫她把這條裙子脫下來。」
「可是還沒有脫完,她已經忍不住痛,掙扎著跳進河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