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姚小果分別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了。齊北城開著車，逡巡在這個城市裡。看著一座座街燈從自己眼前閃過，想起姚小果埋首在自己懷裡毫無安全感的樣子，只覺得胸口悶得發痛。
這輩子，他欠她的太多。如今，他只想將她攬在懷裡，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讓她再不受傷害。
車，轉了個彎，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轉而駛向了另一個地方。
……
姚小果覺得倦極了。
掏出鑰匙開門，想起姚小娜還在生自己的氣，更覺得無力。為什麼別人的愛情總是那樣甜蜜，可以安安心心的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偏偏她……不過只是和愛的人細水流長的過日子，為何卻那麼艱難？
「回來了？」才進門，蘇甜慧就開了口。此刻，她正坐在沙發上，垂首看著什麼。姚小娜就坐在她身邊，回頭見到姚小果，她什麼也沒說，只站起身，道：「媽，我先進去了。」
姚小果臉色微變，看向姚小娜。
姚小娜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視線一般，抓過包就要走。蘇甜慧拉了拉她，「不是還早麼？別急著進去，陪媽坐一會兒。」
「媽，明天陪您坐還不行嗎？我今兒還有好多資料要查。手上這案子審了幾次了，這次再搞不定，我真不用再在這圈子裡混了。」姚小娜哄著蘇甜慧，像沒事人一樣，「您今兒個就放我走吧，明天忙完，怎麼陪您都成。」
話都已經說成這樣了，蘇甜慧只得放手。轉頭看了眼姚小果，只見朦朧光影下的她，面上的神情越發鬱結了。
暗自嘆口氣，她沒再留姚小娜，只道：「那你去忙吧。小果，過來坐。」
姚小娜轉身準備進臥室。
和走過來的姚小果擦肩而過。看著她繃緊的側臉，姚小果想說點什麼，動了動唇，終究又欲言而止。
原來，親情也有如此痛心的一天。
不過是短短几天的時間而已，曾經那樣親密的一個人，如今竟然可以變得這樣陌生。
……
「媽。」坐下來，一開口，姚小果的聲音就哽咽了。
蘇甜慧看了看她，「沒事吧？」
「沒事兒。」受不住母親那樣的眼神，心裡所有的鬱結仿佛都在這一刻生出觸角來，一下一下揉著她的心。她像幼時一樣抱住蘇甜慧的手臂，將頭靠在她肩上，「我有點困了。」
「是不是今天參加婚禮累著了？」蘇甜慧垂目看她，摸了摸她的臉頰，「你也瘦了。」
可不是？
姚小果微微直起身來，蒙著霧氣的眼看著蘇甜慧，也學著她一樣，摸了摸她的臉頰。曾經容光煥發的皮膚，現在已經沒有了光澤。甚至，能摸到尤其突出的顴骨。
想到將來不可能改變的永別，姚小果的雙目不可遏制的湧起淚光，「媽，別擔心我，我好得很。」
蘇甜慧心痛。
兩個女兒都是她肚子裡掉下來的肉，好不好，她是再清楚不過。
「好就好，媽就是想要你們都好好的。來，過來看看這個……」氣氛實在太壓抑，不忍姚小果再難過，蘇甜慧轉了話題。裝出輕鬆而愉悅的樣子，將一疊照片塞進女兒手裡，「看看這些，都是媽和你姐仔仔細細挑出來的。」
照片。
一張一張，形形色色的男人。
「媽，這是幹什麼呀？」姚小果疑惑的看著她。
「還能幹什麼呀？當然是給你還有你姐選男朋友了。」蘇甜慧頓了一下，「你們不找到個好人家，媽怎麼會放心？這裡有100多個男孩子，你隨便挑。」
姚小果當然知道媽媽的用心良苦。
離開前，沒有看到她們找到可依靠之人，她又怎麼會安心？
姚小果拒絕的話，在蘇甜慧殷切而認真的神情下，怎麼也說不出來。怔忡的伸手拿起一疊照片，當下又被蘇甜慧抽走了。
「那些你不看也罷，你姐已經幫你淘汰掉了。姚小娜那理由，可真是亂七八糟——建築職業的不行，說是那圈子應酬多，將來說不準就亂來，你治不住。年紀大的不行，配不上你。年紀小的不行，不會照顧你。長得不順眼的不行，怕人家欺負你。律師也不行，說是太忙，一準沒時間陪你。小果……」
阮甜慧頓了一下，看著她，才又鄭重的道：「不管怎麼樣你姐還是你姐。除了要強一點，關心你的心沒變過。」
姚小果心一顫，有些動容。
轉頭看了眼那扇緊閉的門，想起自己剛剛竟然覺得姚小娜變得陌生，又覺得自己簡直該死。
這麼多年的姐妹，她的驕傲，自己怎麼忘了？
「媽，我知道。」她輕笑，心裡頓時就覺得舒暢了些。
「知道就好。你看，這孩子我看著就不錯。」蘇甜慧挑出一張照片來，「我問過你姐的意見了，她說可以考慮的。你要覺得順眼，媽明天就給你去找張姨和對方約個時間。」
「媽……我又不了解對方。」她下意識拒絕。
「你放心吧，這些都是隔壁這些老鄰居們送來的，坑不了你。前兒你姐姐去相親，也是張姨約的，不也蠻好？對方果然是個周正的人。」
姚小果微訝，「你說……姚小娜去相親了？」
「嗯。她可乖了。」蘇甜慧欣慰不已。「兩個人似乎發展得還不錯。多的媽也就沒問了，年輕人的事，總歸你們年輕人自己折騰。」
聽著母親的話，姚小果心裡說不出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