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燈影下，她臉色有些白。
卻仍舊淺笑，「既然小果回來了，我就先上去了。還有事要和她說。」
不等齊北城再說什麼，姚小娜已經轉身往醫院裡走。
轉身的那一剎那，臉上的笑容凝結。
姚小娜沒有立刻回病房，可是，靠在黑暗的角落裡，掩住嘴，忍不住低泣出聲。
手機響了好久。
顯然是姚小果發現自己不在病房，而打過來的電話。
看著那閃爍的號碼，她幾乎想要掛斷。可是，到底還是將電話貼在耳邊。
很努力，很努力的掩住哽咽。
「姐，你怎麼不在病房？」
「……嗯，我在外面。可能要晚點回來，你先睡。」她突然發現，自己現在居然害怕面對她。
如果見面，她要和自己說什麼？
告訴她，那個男人是她的，自己連想一想都沒有資格？
告訴她，那個男人愛的人也是她。所以，她不可以再覬覦，只能無條件退出？
無論是哪一句，此時此刻，她都不想聽。
「這麼晚你一個人在外面很不安全的，還是早點回來吧。」姚小果擔心的說。
姚小娜鼻尖一酸，差點又哭出來。
她居然覺得自己很傻，傻得像個白痴。
昨晚，在餐廳沒見到她人，自己還那樣擔心她；以為她是要約會，她還勸媽媽別在意，鼓勵她好好戀愛……
可原來……
她其實整夜都和齊北城在一起，是嗎？
他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牽手？接吻？還是……
其實，早就更進一步了？
所以，昨天聽她老實交代心裡話，告訴她，她喜歡的是齊北城的時候，有那一瞬，她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呆呆的站在陰影里，姚小娜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回過神來。等到回到病房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姚小果已經睡了，就縮在一旁空著的病床上。
她縮成一團，將另外一個空間留出來，很顯然那是留給她的。以往，都是兩姐妹睡一個小小的單人床。
彼此都蠻瘦，躺在那兒剛剛好。
可是，今天姚小娜卻覺得那空出的地方異常的刺眼。她甚至在想，昨晚睡在她身邊的是不是齊北城？
到底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換了衣服，躺在了蘇甜慧身邊。蘇甜慧睡得很淺，她即使是輕手輕腳，但蘇甜慧還是醒了。
「小娜？」她迷迷糊糊的輕喚了一聲。
姚小娜難得的有些孩子氣的鑽進蘇甜慧懷裡，「對不起媽媽，吵醒你了。」
她的嗓音或多或少有些哽咽。
自從姚父走了以後，這麼多年，姚小娜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脆弱過。她是姐姐，雖然只比姚小果大一歲，可是，她卻理所當然的給蘇甜慧當副手，提前結束了青春。孩子氣這種東西，更是早早的就不屬於她。
「怎麼了？」蘇甜慧當然聽出來她語氣里的不對，細聲問了一句。
那柔柔軟軟的聲音在夜裡，就像一雙手溫柔的拂在她心上。可是，卻拂不開她心裡的陰霾，反倒是更深的碰觸到了她心裡的脆弱。
她咬著唇，不讓哽咽溢出來。只搖頭，說：「沒事兒，媽。」
「還想騙我。」
「真的，只是工作上有些小事兒。」
蘇甜慧還是不放心，「不是和你妹妹吵架？」
姚小娜愣了一下。而後，才勉強笑了笑：「當然不是。我們關係那麼好，能有什麼可吵的呢？您快休息，別瞎操心了。」
蘇甜慧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背，忍不住嘆息：「媽活不了幾年了，以後媽一走，就是你們兩姐妹相依為命。你們要是生出什麼間隙來，媽將來走也不會瞑目。」
姚小娜身子一僵，將母親抱得更緊，「媽，您別這麼說……您身體好好的，不會有事的。我們三個人要走一輩子……」
「傻瓜。」蘇甜慧拍了拍女兒的背，「媽是什麼身體媽心裡有數，怎麼也是醫生。明天的結果，媽多多少少是清楚的。」
姚小娜鼻子又開始發酸，「別這麼想，媽，不會有事的。」
「小娜，那你要答應媽媽，將來你和你妹妹若真有什麼事，也不能鬧得不愉快。」蘇甜慧說。
姚小娜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最終，她只是輕嘆口氣，「媽，從小我就不和小果爭什麼東西，如果……我是說萬一，我和小果爭一次幸福，您會不會也理解我？」
蘇甜慧嘆口氣。
「媽當然理解，可是，小娜，你也要清楚——幸福這東西其實是爭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