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許久,對方才接起。閱讀
女生清淺的聲音傳了過來,「陸先生。」
陸靖遠神色淡淡,黑瞳中沒有一絲溫度,「什麼時候出院。」
對方沉默片刻,「陸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陸靖遠沒有回答。
對方又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道:「我明天回學校。」
陸靖遠輕應了聲,掛斷了電話。
……
男生宿舍。
將近十一點,大部分學生都已經睡下。
401宿舍里,戴眼鏡男生坐在桌前疾筆寫著什麼。
斜對面上鋪的男生翻了個身,睡眼惺忪的看著他,「臨安,怎麼還不睡,在寫什麼呢。」
紀臨安沒有理會他,仍舊寫著自己的。
一筆一划,極其的認真,每個字都寫得很細心很慢。
男生將紀臨安不吭聲,沒有再問,翻了個身繼續睡自己的。
不知過了多久,紀臨安放下筆,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臨摹別人的字跡其實是一件十分折磨人的事情,紀臨安沒想到,自己苦學了這麼多年的臨摹,上大學後第一個臨摹的竟然是一封情書。
紀臨安低下頭,望著面前這兩張一模一樣的粉色信紙,看著信紙上近乎一樣的字跡,視線最後落在了左邊那張信紙最底下,落款人處「阮星辰」這三個字上,鏡片底下的雙眸微閃。
若他不是當了阮星辰六年的班長,興許真的會相信這封情書是阮星辰寫的了。
這封情書里的字很漂亮,一眼看過去讓人覺得很清爽,但其實阮星辰的字非常丑,歪歪扭扭的甚至比小學生寫的還要難看,很顯然這封情書是別人寫的,讓她幫忙送來給他,並不是她給他的。
之所以不懷疑是阮星辰覺得她自己字丑,讓別人幫忙寫情書,是因為紀臨安清楚,阮星辰其實是個連筆都懶得拿的小懶蟲,初中高中的時候不交作業是常事。
可這個小懶蟲有個優點,就是寧可被老師罵也不會讓別人幫忙寫,更別說讓別人幫忙寫情書了。
看來對方並不了解阮星辰。
對方這麼做有什麼目的他不知道,也沒有深究的興趣。
紀臨安自己臨摹的那張信紙摺疊好,放回信封里,鎖進了抽屜。
關掉檯燈,站起身,抓著另一張落款處寫著阮星辰名字的信紙拿起,走進了衛生間。
將信紙撕碎,丟進了廁所里,衝掉。
望著被沖得乾乾淨淨的廁所,紀臨安神情一松,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阮星辰啊阮星辰,你怎麼到了哪裡都這麼能惹事上身。
真是個笨蛋。
……
第二天一早,阮星辰醒來就看見江小帆回來了。
阮星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看著江小帆仍舊蒼白的臉色,擔憂的問:「小帆,你怎麼回來了,病好了嗎,我怎麼覺得你的臉色還是這麼蒼白。」
「差不多要好了就回來了,在醫院住著可貴了。」江小帆輕笑著解釋,「我只是天生有點兒貧血,所以臉色看起來會比尋常人的白一些,沒事。」
阮星辰不疑有他,「你要去操場軍訓嗎?」
「不去了,我跟老師和教官請了假。」
「好吧。那我自己去了。」
阮星辰沒有再說什麼,迅速洗漱完換好衣服,抹上防曬霜,離開宿舍。
坐在床上的江小帆看著合起來的門,疲憊的合上了雙眼,慢慢的躺了下來,喃喃道:「真羨慕你啊,健康開心,沒有煩惱,還有陸先生護著……」
回應她的,只有一室的空靜。
……
今天和昨天中午一樣,陸靖遠讓他們提前解散去吃飯。
阮星辰吃完飯後,沒忘幫江小帆也打一份回去。
剛剛從食堂里走出來,迎面便遇上了紀臨安。
猛地想到陸靖遠不讓自己和紀臨安說話,阮星辰下意識想走,可是覺得這樣似乎不太禮貌。
遲疑間,紀臨安已經走到了她的身旁。
只見紀臨安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信封遞到她面前,「回信。」
阮星辰接過信封,笑嘻嘻的問:「紀同學,你這是接受那位遞情書的女同學了嗎。」
一般收到情書,如果拒絕的話,都會當做沒有收到或不作回應,只要答應交往才會回一封過去。
紀臨安皺眉,「沒有。」
「可是你……」
「我只是告訴她,我有喜歡的女生了。」
阮星辰有些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烏黑的大眼睛,脫口道:「班長,原來你也會早戀!」
她還以為像他這麼規矩的人,不可能會早戀呢。
紀臨安面上沒什麼表情,「如果單戀也算是早戀的話。」
「單戀?」阮星辰更加驚訝了,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早戀的學生。想了想,阮星辰安慰道:「沒關係,紀同學你這麼優秀,那個女生遲早會喜歡上你的。」
「未必。」
「啊?」
「因為她是個笨蛋。」
「原來紀同學你喜歡笨蛋。」
紀臨安看著阮星辰滿臉笑容的小臉,眼鏡下的雙眸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
還真的是個笨蛋。
兩人就這麼無視他人的站在食堂外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氣氛看起來很是愉悅。
不遠處樹蔭下,兩個男人望著他們兩個,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直到阮星辰離開,紀臨安走進食堂,其中一個男人嘆道:「原以為進了學校,朝夕暮處你會過得很滋潤,沒想到啊……又多了一個比自己年輕的情敵,感覺怎麼樣?」
陸靖遠目光涼涼,「想試試?」
「不想!」衛元宵連忙舉雙手作投降狀,他追他的女神已經很艱難了,再來一個小鮮肉跟他搶,他還不得瘋了,「和小蘿莉一起的那個,是紀市長家的小公子吧。」
陸靖遠沒有理他,扭頭就走。
「靖遠你別走啊。」衛元宵連忙追了上去,因為陸靖遠來了C大,沒人陪他解悶,憋了幾天的話恨不得一下子全說出來,「剛才我聽李教官說衛書雁在追你,兄弟你怎麼看,要考慮考考慮重拾舊情嗎。」
陸靖遠面色驟然冷了下來。
衛元宵聳了聳肩,沒有再拿衛書雁的事情來說,話鋒一轉,「你讓江小帆出院來學校的事情江卓一已經知道了,要不是我的人攔著,他這會兒已經拿著菜刀跑來學校找你拼命了。」
見陸靖遠不吭聲,又繼續道:「我知道人家是死是活跟你沒關係,可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要是因為耽誤了治療死在你手上了,會折壽的啊……」
……
阮星辰回到宿舍,將打回來的飯給江小帆後,便轉身走出了宿舍。
來到昨天那個托自己送情書的女生宿舍前,抬起手,正要敲門,女生們的討論聲從裡面傳來。
「原來陸教官說自己結婚了是騙我們的。你們想想看,陸教官是什麼身份,他結婚大家能不知道嗎,昨晚我媽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問了一下,我媽都說她沒有聽說過。」
「有可能,陸教官長得這麼好看,可能是怕一些不要臉的小女生纏上他,所以才說謊騙大家的。」
「嘿嘿,我還打聽過了,陸教官和衛老師以前是同學,高中就開始談戀愛,還同居了三年,感情可好了,只可惜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分了手,可是現在衛老師離了婚回來了……老情人嘛,你們懂的!」
站在門外的阮星辰煞白了臉,抬起的手緩緩的放了下來。
原來大叔他和衛老師從高中就開始談戀愛了。
他們以前感情很好,還同居了三年。
是像她現在和大叔這樣的同居嗎?
他們也抱抱過,親親過,做過壞事嗎?
怪不得他從來不提衛書雁,也不跟她討論她的事情。
雖然她也很想相信他,可她還是忍不住難過。
阮星辰眨了眨乾澀得有些發疼的雙眼,抬手,敲響了門。
裡面的談論聲停下來,有人跑過來拉開門,正是昨天拜託阮星辰幫忙送情書的那個,看見阮星辰,和善的笑了笑,問:「阮同學,有事嗎?」
阮星辰抿了抿唇,從口袋裡拿出紀臨安給的小信封,遞給那個女生,「紀同學給你的。」
女生眸光微閃,接過信封,「謝謝。」
「不用謝。」阮星辰轉過身,走進了斜對面的宿舍。
女生看著那扇緩緩合上的宿舍門,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唇角譏嘲的勾起。
……
正吃著飯的江小帆見阮星辰回來了,神情還有些不對勁,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星辰,怎麼了?」
阮星辰怕自己一開口會哭出來,沒敢應聲,一聲不吭的脫了鞋子,爬上了自己的床,拉過被子躺了下來,將整個人埋在了被子裡面。
身子縮成一團,張嘴咬著被子,偷偷的掉起了眼淚。
江小帆看了阮星辰好一會兒,放下筷子,拿出手機給陸靖遠發了條簡訊過去。
雖然不知道阮星辰到底怎麼了,可先通知陸靖遠一聲,總不會有錯。
陸靖遠沒有回信息,江小帆吃完飯後也上床午睡了。
宿舍內霎時間安安靜靜的,窩在被子裡的阮星辰動了動,掀開被子,面對著白花花的牆壁發起了呆,一雙烏黑的眼睛通紅通紅的,枕頭濕了一大片。
不知過了多久,午休的起床鈴聲響起。
阮星辰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衛書雁,說自己不舒服要請假。
衛書雁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說:「好好休息,陸教官那邊,等下我過去幫你說一聲。」
阮星辰沒有吭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一點兒都不想聽到她的聲音,她是個要跟她搶大叔的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