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勝利

  半空中, 終於用文具克掉「拔地而起」的祥雲, 下降回原本的高度。【Google搜索】

  相隔數米外, 就是一字排開的白鷺。

  徐望他們沒敢貿然挪地方, 往上窮追猛打沒勝算,向下支援池映雪, 容易被脫離「拔地而起」的祥雲, 從背後偷襲。

  所以他們堅定執行原計劃,一個「拖」,一個「擋」,拖出時間給池映雪戰鬥, 擋住祥雲清外圍。

  但就這樣,還是沒防住,負責盯池映雪的況金鑫第一個匯報:「隊長,他情況不太對!」

  四人一起低頭,正看見江大川向上爬,池映雪在底下抓著他的腳,但神情明顯是忍著極大的疼痛!

  祥雲就是在這時,降到和白鷺同樣的高度。

  「看出來你們是鐵了心不讓我們靠近樹了, 那我們就不強求了。」陳關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但你們不會天真到以為, 不接近,就不能攻擊吧?」

  「池映雪——」徐望壓根沒搭理這種挑釁,直接問下面隊友, 「文具名——」

  沒回應。

  狂化中的新隊友早屏蔽外界一切了,現在他的整個世界裡,就一個江大川,你不死,我不休!

  徐望心情複雜,遇上一個狀態一來就暴走愛誰誰的隊友,太艱辛了!

  不知道文具名,他們四個就是想遠程協防,也無從下手啊!

  「看著像扎心,」錢艾神助攻,「這個我有經驗,扎完都是這個表情!」

  徐望:「……」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喲~~】

  池映雪心頭的刺痛,隨著提示音,緩緩消失。

  他輕輕吸口氣,衝著上面的江大川,莞爾一笑。

  江大川一隻腳在人家手裡呢,當然全程低頭緊盯,於是在這一笑里,毛骨悚然。

  會輸。

  江大川有了某種清晰預感。

  他遭遇過那麼多次對手,近身肉搏戰不知打了多少場,卻是第一次,在一個對手身上感受到了「可怕」。

  這可怕不是武力值多麼逆天,而是骨子裡帶的那種,不像人的東西。

  腳踝被緩過來的人,用力一扯!

  江大川直接被從樹幹上拽了下來!

  他反手給了池映雪一拳,穩准狠地正中對方下巴!

  池映雪頭被打得微微偏開,但腳下一個狠踹,正中江大川小腿,力道大得幾乎能把脆弱的人直接踹骨折!

  江大川直接趴下去,在滑落的最後一刻,雙手環抱住樹杈,才勉強掛住,沒有落海!

  池映雪微微蹙眉,似乎對沒有一擊致命很不滿意。

  江大川做好了被掰手指或者踩踏手指的準備,但這招其實很low,不是姿態好不好看,而是太多破綻,只要池映雪敢靠近,他就有信心能把對方先扯下去!

  「你想太多了,」池映雪忽然開口,他的聲音帶著某種愉悅快樂,一如他熠熠發光的眼眸,「我對你的手指頭沒興趣。」

  他輕巧跳到臨近樹杈上,然後看向掛著江大川的樹杈根部,眼睛微眯,抬腿就踹!

  江大川倒吸口氣。

  對方是不踹他,對方要踹折掉的是整根樹枝!

  他毫不懷疑,對方有這個力道!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喲~~】

  就在池映雪的腳,幾乎要碰到樹杈根的時候,耳內聽見提示。

  然後,池映雪就愣住了。

  維持著要踹不踹的姿勢,怔在那兒,看看樹,看看自己腳,再看看江大川,一臉茫然。

  ……

  1639房。

  鄒珺:「什麼情況?」

  朱墨:「被迫熱愛和平或者失憶的文具吧。」

  馮讓:「當什麼別當前鋒,這能被玩死啊……」

  魏孟寒:「……」

  朱墨:「魏老師?」

  魏孟寒:「勝負已分。不過能堅持到現在,他們已經很厲害了。」

  朱墨明白自家隊長的意思,精神控制型幻具,除非撞大運,恰好就有那唯一或者唯二與之相剋的文具,否則,幾乎就是無解。

  他抬頭看白鷺上的幾個人,從隊長到隊員,眼中都或多或少有一絲慌,看得出,他們的確拿這個幻具沒轍。

  但——

  朱墨的目光,落在那張唯一鎮定的臉上。

  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如果沒記錯,這位應該是軍師,而現在,他在他眼裡,看見了讓人驚嘆的沉穩,和胸有成竹。

  「未必會輸,」朱墨頓了下,又搖頭,「不,他們會贏。」

  ……

  半空中。

  徐望下了某種決心似的,看向吳笙。

  後者卻輕輕搖了頭。

  徐望沒忍住,實在情勢不妙,一著急脫口而出:「還等?」

  吳笙不語,態度卻明確。

  徐望焦灼地看下面,江大川眼看就要爬上樹杈了,現在的池映雪就是一個傻白甜,都不用武力,直接一推就掉下去了啊!

  他們手握王牌,卻拖到現在,要還是功虧一簣,能吐血三斤!

  「我們解不了幻。」反正事實都明顯了,徐望也不怕被對手聽去,當務之急是提醒自家軍師!

  「我知道。」吳笙也關注著下面,現在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影響戰局,「但你別忘了,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徐望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不可思議道:「你在這種時候賭這個?」

  「不是賭,是挖掘變量的最大可能,」吳笙看向徐望,一字一句,「如果你真想把他磨合成我們戰鬥體系一部分的話。」

  徐望看著自家軍師。

  終於,定下心來,不再搖擺:「行,聽你的。」

  況金鑫:「……」

  錢艾:「……」

  領導們都交流了些什麼?他們怎麼聽不懂啊!!!

  對面祥雲上。

  孔立澤:「人家……」

  顧念:「在用我們……」

  陳關:「磨合?」

  「大川!」王斷然忽然出聲,帶著擔心,和一絲不可思議的驚訝。

  其餘人等立刻低頭!

  可為時晚矣。

  剛剛因為對手失憶,而得以重新爬上樹杈的江大川,連著他那根樹杈一起,跌落大海。

  跌落下去的瞬間,依然滿臉不可置信。

  而原本茫然的池映雪,已到了更高處,看也不看被自己弄斷的樹杈,仿佛料定江大川回天乏術。

  悠然揚手,輕鬆摘下那枚漂亮的閃光。

  【鴞:恭喜尋獲6/23古堡徽章一枚!】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快到江大川來不及防備,快到祥雲上的四人,來不及料想!

  就連況金鑫和錢艾都一臉懵逼,只吳笙朝著徐望攤攤手:「我說過,會改進。」

  徐望想帶著白鷺一起撲他:「你怎麼能這麼帥!」

  ……

  一小時前,從油畫中平安歸來,去往1829告訴麻花辮姑娘真相的路上。

  某隊領導層的秘密交談。

  徐望:「池映雪不會配合我們那些戰術的,他喜歡自由。」

  吳笙:「一點希望都沒有?」

  徐望:「對。」

  吳笙:「明白了,我會改進的。」

  徐望:「你改進?」

  吳笙:「一個成熟的作戰體系,必須能夠承載任何變量,如果還能促成變量效用最大化,成熟就會走向完美。」

  徐望:「呃,也別太難為自己,要是真完美了,人生還有什麼追求。」

  吳笙:「神級。」

  徐望:「……去吧,奮鬥吧,你開心就好。」

  ……

  王斷然不想聽對手內部互相恭維,也不能接受這個戰果。

  他不相信地看著下面的池映雪:「你什麼時候解的幻?」

  池映雪撥開擋著視線的煩人枝椏,無辜地看著他:「沒中為什麼要解?」

  不止王斷然,雲上四人都愣了。

  池映雪輕嘆口氣,語重心長的:「下次再往我身上套控制系,麻煩雙人份。」說著,他的目光從四人的臉上轉移到四人穿的衣服上,眉頭漸漸皺起,「你們品位和戰鬥力也差太多了,這真是我見過最丑的四件外套。」

  王斷然、陳關、顧念、孔立澤:「……」

  「嘶——」池映雪倒吸口冷氣,像是剛知道疼似的,低頭看看自己纏著紗布的胳膊,拉開領口看看淤青的胸口,再抬手摸摸酸疼的下巴,每多發現一處傷,眉頭就皺起一分,眼底倒不是痛苦,而是一種單純的不開心。

  【你的任務就一個,徽章。】

  腦海里又迴蕩起吳笙給的任務。

  應該是叫吳笙吧。

  整個戰鬥過程里,這任務像烙印一樣,被那傢伙翻來覆去在心裡過,洗腦似的。

  他不想聽都不行。

  池映雪抬起頭,靜靜看那一排白鷺。

  他和他好多年沒合作過了,怎麼也不會想到,再度合作,竟然是為了一支剛加入幾個小時的隊伍。

  至少近期內,應該不會被踢了吧,池映雪不是太肯定地想。

  祥雲上,四雙眼睛都沉下來了,連全程平靜的顧念,都燃起淡淡殺氣。

  徐望能感覺到,甚至圍觀的韓步庭、魏孟寒他們,也感覺得到。

  1024房。

  「他們認真了。」韓步庭低聲道。

  李子近不懂:「先前不認真嗎?」

  韓步庭搖搖頭,不再說話。

  何止不認真,從頭到尾,祥雲上那幾個人,其實都沒太把對面當回事。一如曾經,自己隊在遊樂場埋伏的時候,也是覺得手到擒來,結果,就和今天的祥雲隊一樣。

  這種根本上的心態,就像一個天花板,無形中便對自身戰鬥力的發揮起了限制。

  哪怕剛剛他們被纏得煩躁了,被阻礙得鬧心了,仍然覺得在自己可掌控的範圍內,這種「輕視」,就是他們失去徽章的最大原因。

  反倒是現在,一切目的都消失了,祥雲那幾位,才開始展現真正的戰鬥氣場。

  祥雲上。

  陳關盯著徐望四人,像是生怕對方跑了,頭也不轉地問隊友:「暫停鍵還有多久?」

  孔立澤回答:「六分鐘。」

  陳關點點頭:「足夠了。」

  徐望皺眉:「都沒徽章了,你們還要打?」

  王斷然說:「從你們招惹我們那一刻起,就該做好提前回家的準備。」

  徐望無語:「是你們先招惹我們的!」

  王斷然說:「但是你們最終拿到了徽章。」

  徐望:「……那倒是。」

  王斷然卷捲毛都快幹了,被怒氣沖的:「所以既然拿了徽章,就別交卷了,不然好處都讓你們得了,哪有那麼快樂的事兒。」

  徐望嘆口氣,騎著白鷺稍讓開一些。

  吳軍師放下衣袖,悠然上前,雲淡風輕:「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我們隊的宗旨,就是快樂闖關。」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喲~~】

  祥雲四人愕然呆愣,一晚上遭受的衝擊,都沒這一刻來得重!

  怎麼可能?

  怎麼會?

  拿著這樣的幻具,和他們打了這麼久,消耗了這麼多文具,圖什麼?!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所有人——無論戰鬥還是圍觀——都聽見了屬於自己的提示音。

  【鴞:寶貝兒~提前放假,送你回家。】

  【鴞:恭喜過關,6/23順利交卷!親,明天見喲~~】

  後面這句,是徐望小分隊,遲來的幸福。

  ……

  安陽市極偏僻的一處荒郊,烏雲遮住了月色,一片漆黑里,寂靜駭人。

  雜草叢生的地上,本就站著一個渾身濕透、一臉鬱悶的人,沒一會兒,又憑空多出來九個。

  其中一個出現的位置,離他比較近,剩下八個,則在不遠處,四四相對,分列左右,相隔數米。

  江大川攢了一肚子氣,正愁沒地方撒,罪魁禍首倒送上門來。

  他甚至沒去細想為什麼戰鬥結束得這麼快,直接彎腰一把抓住池映雪的領子,生生把人薅了起來。

  打擊報復的鐵拳剛要揮,江大川忽然頓住了。

  不久前才把自己折磨得夠嗆的傢伙,這會兒雙目緊閉,眉頭緊鎖,額頭已經冒了一層汗,嘴裡還神叨叨念著什麼「滾開」、「還我」、「不是你的——」

  江大川咽了下口水,頭皮發麻。

  這他媽比那個鬼抓腳還嚇人好不好!

  「喂,你、你別以為裝神弄鬼就能混過去……」

  「放開那個青年!」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正義之吼。

  江大川還沒反應過來,拎著的人就被錢艾奪了過去。

  錢艾轉身,把池映雪交給一同過來的況金鑫,然後掏出手機,一邊掂量一邊恐嚇:「都回到法治社會了,你還想動手?信不信我給你來個現場直播?」

  江大川:「……」

  另一端,王斷然四個人沒再動手,但被人虐了,總要死個明白。

  「為什麼一開始不用?」

  既然有「時光飛逝」,在中了「暫停鍵」的時候,直接用這個幻具,立即就能交卷,哪還用後面的糾纏苦戰。

  「最初是打算用的,可惜你們態度不好,」徐望看向吳笙,一聲嘆息,「我們軍師只能調整作戰計劃了。」

  吳軍師微微仰頭,以賞明月的目光,望向烏雲,悵然若失:「其實我從沒想過雙喜臨門,都是被命運逼著往前走。」

  王斷然、陳關、孔立澤:「……」

  這反人類的台詞,這拉仇恨的逼格……

  顧念:「交換個姓名吧。」

  徐望、吳笙:「再見。」

  ……

  不遠處,草叢裡。

  匍匐隱藏著的魏孟寒隊,看著徐望、吳笙轉身和另外兩個隊友匯合,撈起昏迷中的第五位隊友,肩並肩,大步流星,帥氣離開。

  然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以充滿求生欲的速度,消失在茫茫夜色。

  剩下那隊,也沒有停留太久,最終沉默地,朝著相反方向離開。

  回市區,應該都是一個方向,祥雲隊選擇另一端,不走尋常路的原因耐人尋味。

  「就是怕控制不住鬥毆吧。」鄒珺看得通透,一針見血。

  「不過,換誰輸得這麼徹底,也會喪吧。」馮讓有點心疼祥雲隊,「這場仗,從一開始,那邊就穩贏的,只要情況不對,隨時可以交卷。」

  朱墨輕輕嘆息,像感慨,像讚嘆:「但他們最終還是搏到了徽章。」

  魏孟寒一個翻身,成大字型,仰望蒼穹,晦暗的夜幕,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月光迷宮遇見的時候,我們還倚老賣老給人傳授經驗呢。」

  朱墨拍拍他肩膀,寬慰:「不管怎麼說,他們的確是一支新人隊伍。」

  魏孟寒搖搖頭,不再說話。

  新人不假,但這哪是菜鳥,分明就是一群小鳳凰!

  等到經驗豐富,羽翼豐滿,徹底成了一群不死鳥,誰遇上,都得被燒成灰啊……

  ……

  很久之後。

  某個土坡後面。

  「隊長?」厲夏有些擔心地看韓步庭,後者從出來就一直沉默,如今所有闖關者基本都散了,只他們隊,還留在這荒郊野嶺。

  「沒事,」韓步庭揉揉太陽穴,轉頭,問厲夏和李子近,「你們怎麼看?」

  李子近撇撇嘴,不情願地咕噥:「還能怎麼看,如果今天換我們,三分鐘就會被秒成渣。」

  韓步庭問:「把我們換成哪隊?」

  李子近沉默一下,說:「換成哪隊都一樣。」

  「他們和在3/23的時候不一樣了,」厲夏看向自家隊長,「我們還在原地,不,更差了。」

  「是啊,」韓步庭向後攏一下前額的頭髮,呼出口氣,「我們要想繼續前進,就不能再這麼晃蕩下去了。」

  厲夏和李子近清楚,自家隊長一這樣,就是有打算了。

  「第一步,固定隊友。」沉靜夜色里,韓步庭帶著自家隊伍,重新站上起跑線。

  作者有話要說:  一場硬仗,恭喜徐望小分隊,從青銅晉升白銀~~(~ ̄▽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