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組&第六組②

  第四戰場,歌劇院。

  打在身上的三道追光同時熄滅,就和它們來時一樣,沒有任何預兆。

  劇院重又陷入黑暗,可下一秒,新亮起的一束追光從穹頂而下,直直打在周雲徽身上。

  周雲徽被那光刺得睜不開眼,抬手去遮擋,但無濟於事。

  他不知道打算做什麼,然而很清楚自己已經過代替對方成為了戰場的焦點。在這樣漆黑的環境裡,當焦點只有一個下場——被暴露,被鎖定,被攻擊。

  周雲徽果斷開始奔跑,在兩排座椅間的空隙中飛速移動,既然無法消解強光,那至少要先脫離強光範圍。

  他的起跑很突然,不想那光竟也追得極快,才一瞬就又重新打到他身上,接著就隨著他同步平移,根本不給他任何甩掉的機會。

  強光刺得他什麼都看不清,奔跑中不知道被座椅撞了幾回肚子,磕了幾次膝蓋,全身都疼,卻還不能停下。

  除了疼,還有熱。他現在就像被大功率強光燈長時間照射烘烤,類似暴曬的灼熱席捲全身。

  黑暗的奔跑中他也在聽演出台的動靜,可是從那個方向幾乎沒有傳過來任何聲音。如果不會飛,那就表示對方仍在舞台上,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周雲徽在甩不掉的強追光里徹底暴躁:「你他媽是雇了個輔助打光師嗎——」

  怒吼在自帶回音壁效果的歌劇院裡,音質和情緒都被放大,聽起來頗為震撼。

  奈何黑暗中悄無聲息,顯然對方根本不想回應。

  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泛癢發疼,曬傷感逐漸顯現,超強光對視野的持續侵襲,也讓頭越來越暈眩,周雲徽忍無可忍,最後通牒:「有能耐開燈我們真刀真槍正面對決,別玩這種偷雞摸狗的把戲——」

  黑暗裡還是一片愜意的安靜。

  占據絕對主動和上風的人,怎麼可能理會狼狽逃竄者的故意挑釁。

  最後通牒,石沉大海。

  周雲徽明白了,人家壓根不屑於和他對話。也是,一道光就能把他逼成這樣,換誰都懶得和這樣的對手浪費時間。

  所以說啊,做人不能太低調。

  周雲徽停下來,不再跑了,嘴角勾起一抹冷:「好說好商量不行,那就別怪我了,你自找的。」

  他在強光里閉上眼,全力凝聚精神力。

  沒有燈?那就回歸最原始的照明吧——

  [繁星流火]!

  歌劇院的穹頂上瞬間出現無數火球,它們密密麻麻聚集著,燃燒著,蓄勢待發。

  周雲徽猛地一抬眼。

  火球如流星般呼嘯而落,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火光,就像烈焰流星雨。

  大部分火球落在了演出台,剎那間引燃了兩旁拉開堆疊的簾幕。猛烈上竄的火舌飛快吞噬布料,紅色幔帳成了最好的助燃劑,熊熊烈焰一下子將演出台映得亮如白晝。

  果然還站在舞台中央,如雨的火球成了最好的背景,將他襯托得像地獄歸來的王子。

  但現在,王子的神情很難看,因為一隻小火球剛剛在他袖子上燒了個洞,而兩旁簾幕的大火,已經蔓延逼近到他的腳下。

  再「優雅」不下去,以一個並不算好看的姿態,接連躲過的頭頂襲來的火球和腳下竄來的火苗。

  就在他認真閃避的這段時間,打在周雲徽身上的強光消失了,水晶吊燈也恢復了璀璨光芒,將歌劇院重新照得富麗堂皇,連此刻已被大火吞噬的舞台,都有了某種儀式般的美感。

  終於脫離「暴曬」的周雲徽鬆口氣,一邊揉著被曬得發燙的頭頂,一邊抬頭觀察劇院上方。

  沒有任何可以追光的探照燈。

  如果說先前在黑暗中,他只是猜測,那麼現在可以徹底確定了。

  的能力就是光。

  這傢伙不僅可以控制水晶燈的光,還可以自己製造攻擊性的強光。

  正思索著,周雲徽看見從火海中狼狽跳下舞台。而就在他跳下來的那一剎,舞台上最後一點空地,也被大火覆蓋。

  「你在搞什麼,這是封閉戰場——」終於說了,不,咆哮了進入戰場後的第一句話。

  周雲徽跳坐到椅背,一腳搭上前排,無辜得理直氣壯:「我也不想這樣。我是不是呼喚你了,是不是讓你開燈,你不回應啊,非裝高冷,我只好被逼無奈。畢竟一對一戰鬥,沒道理我光天化日,你月黑風高。」

  深吸口氣,又往前走挪了挪,離舞台更遠些,因為大火已經開始往台下蔓延,前幾排的椅子正在被火勢迅速吞沒:「那你現在看見我了,趕緊把火滅掉。我再說一遍,這是封閉戰場,真燒起來我們誰都跑不了。」

  「可以。」周雲徽很好說話。

  仍不斷往舞台傾瀉的「火球雨」驟然消失,聚在穹頂的火球也沒了。

  可已經燃燒起的大火併沒有熄滅,且愈燃愈烈。

  等了一會兒,沒見火勢有消退,莫名其妙問周雲徽:「你怎麼還愣著?」

  周雲徽聳肩:「我已經把文具樹切斷了。」

  :「那這些火呢?!」

  周雲徽:「我的能力只有點火,沒有救火。」

  愕然:「那現在怎麼辦?」

  熱浪和濃煙正滾滾襲來,火光已經把整個劇院包圍了,火苗甚至開始循著立柱往樓上包廂竄,每一個包廂都有和大幕材質一樣的幔帳,可以想見再過幾分鐘,他們將無處可逃。

  他是來娛樂的,不是來火海試煉的!

  「簡單,你認輸嘛,」周雲徽熱心提供建議,「你認輸了,戰鬥就結束了,我倆分分鐘脫離火海。」

  眯了下眼,終於明白周雲徽這是想用同歸於盡倒逼他,聲音冷下來:「我覺得弄死你更快。」

  「不,」周雲徽瀟灑地搖搖頭,「我還沒用五級呢。」

  五級?

  剛起疑惑,還沒來得及深想,突然感覺頭頂出現新的熱浪。

  他連忙抬頭。

  穹頂不知何時又聚集了新的火球,更多,更大,更密。

  就在他抬起頭的一瞬間,火球飛馳而下,範圍不再局限於舞台,也不再是流星雨,而是千軍萬馬般湧向整個戰場,鋪天蓋地,氣勢如虹。

  [繁星流火],文具樹等級:四。

  [繁星流火II],文具樹等級:五。

  火光吞沒了歌劇院,再沒有一塊可以落腳的地方。

  以為周雲徽只是想燒死他,可抬頭一看,坐在大火中的那傢伙並沒有阻燃特權,火球落在身上,也燒得兇狠。

  不可置信:「你瘋了——」

  周雲徽說:「不是瘋,是開竅了。我剛剛還在想,怎麼才能破解你的能力,幸好腦袋及時轉彎。幹嘛非要破解呢……」他想到什麼似的,會心一笑,「這時候就該學某個完全沒耐心的傢伙,廢什麼話,簡單粗暴直接干就完了。」

  新一輪火球下來,飛向每一個包廂,從二層到三層,從三層到四層,無一倖免。

  周雲徽靜靜欣賞著漫天火光:「燃燒吧,我的戰場。」

  顧問室。

  一聲清脆的「叮——」從第四戰場投屏里傳出。

  戰鬥開啟還不到十五分鐘,認輸,周雲徽通關,順帶燒毀了一個戰場。

  投屏前基本圍觀了全程的眾守關者,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

  好半晌,6/10才哼一聲:「亂來。這也就是遇上133是個惜命的,要是碰上不要命的呢?」

  8/10幽幽飄來一句:「你覺得哪個客人不要命?」

  6/10竟無言以對。

  7/10一錘定音:「換哪個客人來,都是這個結果。」

  索貝克有點感慨:「一方在娛樂,一方在拼命,原本賭上的決心就不在一個重量級……」

  「哎哎,」6/10皺眉,「你們近段時間的話鋒越來越偏向那些傢伙,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5/10:「那你自己呢?」

  6/10:「我怎麼了?」

  5/10:「你多長時間沒管他們叫蟲子了?」

  6/10:「……」

  有些微妙的話題,讓顧問室陷入少見的尷尬安靜。

  唯獨得摩斯還在琢磨另外一件事:「最後放火之前,他說『應該學習某個完全沒耐心的傢伙」,指誰啊?」

  眾人正愁怎麼換話題呢,立刻配合——

  「他好像說的是『簡單粗暴直接干』?」

  「對。」

  「如果要在這幫傢伙里選的話……」

  大家逐一回憶前幾組的戰鬥,再觀望眼下正開戰的九塊投屏,甚至連純白空間裡剩下的四個人都看了一遍,最後默契地將焦點鎖定在了同一點。

  「看來看去,這傢伙最符合。」

  第五戰場。

  激戰正酣的崔組長,完全不知道自己榮登了「守關人票選最簡單粗暴闖關者N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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