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倒計時41:09

  登地鐵者0/100

  GG屏那邊雖然被人擋了好幾層,看不見圖案,但從他們的背影狀態看,拼圖者也好,圍觀者也好,顯然都找到了合適的節奏,一切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

  「竹子,」唐凜輕拍鄭落竹,「去看看進度。」

  「收到!」鄭落竹正閒的發慌呢,立刻來了幹勁,大步流星就朝GG屏那邊去了。

  「我也去。」南歌主動請纓,直接快步追上鄭落竹。

  五個GG屏,要一個個往人堆里扎,往前擠,才看得見情況,多一個人就多一分速度。

  同一時間,旁邊夜影的柴也和陶文雨,也動身前往GG屏,顯然大家都想到一起了。

  唐凜再次點開[密碼格],投射在眼前的10x10動物格,果然又有了變化——動物還是那一百種,但每種動物在密碼格里的位置,每次點開都會有隨機變動。

  思索片刻,他忽然問范佩陽:「你的密碼格,現在第一行第一個是什麼?」

  范佩陽點擊手臂,而後抬頭看半空中的界面,確認:「獅子。」

  唐凜說:「我的是獨角獸。」

  范佩陽早有預料:「防止定位記憶。」

  唐凜點頭:「嗯。」

  闖關者之間雖看不見對方的密碼格界面,但從動作上,還是可以推斷他選中的五個位置,而每個人的圖案排序都不一樣,每次點開還會有隨機變化,這兩點就從根本上杜絕了「一旦有人正確輸入密碼,其他人立刻定位模仿」的可能。

  不過知道這些都沒用,五個動物沒線索,根本進行不到「防偷窺」、「上地鐵」這些後續步驟。

  不經意間,唐凜偏過頭,又看向甜甜圈。

  自倒計時開始,他們就不再守著地鐵門,而是在兩三米外尋了個空地,或站或坐,聚成一團。

  他們是所有隊伍里,表現最反常的。

  拒絕了何律的提議,也不上前查看拼圖情況,從始至終,就原地冥想。

  確切地說,是一人坐在中間冥想,剩下五人悠閒愜意,關嵐已經拿手機在打遊戲了。

  其他組怎麼分工的不清楚,但甜甜圈這裡,分工還真是很明確。

  冥想者是個挺洋氣的小青年,短髮隨意得像狗啃,愣是讓他那張臉扛住了,要是光影打得好,分分鐘能拍個不羈寫真。

  但現在小青年肯定沒心情,雙眉緊縮,嘴唇默念不停,撐著頭的手不時抓兩下狗啃的毛。考場上遇見不會做的題,學子們全這狀態——懷疑老師,懷疑自己,懷疑人生。

  「想出來沒,」旁邊還有光頭在催,「你到底行不行啊。」

  小青年橫眉冷對:「你行你來!」

  「別別別,」光頭推得倒乾脆,「我可沒你這腦袋。」

  小青年從牙縫裡往外蹦字:「那就閉嘴。」

  知識分子不好惹,尤其陷入瓶頸的。

  光頭認慫,默默湊到關嵐身邊,也拿出手機打開同款遊戲,假裝在和組長聯機。

  剩下三人,一個憂鬱中分,一個小麥色皮膚的青年,還一個瘦削男人。

  小麥色青年躺在冥想夥伴旁邊,單手撐頭,時不時打個哈欠。

  憂鬱中分自己吐著煙圈,又給瘦削男人分了一根。

  瘦削男人借他的火點燃,銜著煙抬起頭,就和唐凜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那是一個瘦削蒼白的男人,烏沉沉的眼,煙霧迷茫了他的神情,冷肅的氣質像極了暗夜中的殺手。

  兩人對視很久,唐凜能清晰感覺到他身上的危險,但目光仍舊直視,沒半分閃躲。

  男人將香菸從嘴邊拿下,另外一隻手舉起,以手為槍,朝唐凜擺出了射擊姿勢。

  范佩陽立刻要動。

  唐凜按住他肩膀。

  男人眯起眼,就像真的在用槍口瞄準。

  唐凜定定站著,紋絲不動。

  男人指尖微動,同時用口型發出輕輕「砰」。

  一道涼意從唐凜頰邊掠過,帶著利器劃破空氣特有的細微音。

  與此同時,大理石地面傳出清脆撞擊聲,像射偏的利器落到了地上。

  然而地上什麼都沒有。

  男人將射擊的手插回口袋,另一隻手夾著香菸,又送回嘴邊。

  煙霧再次迷茫了他的臉,就像一切都未發生。

  唐凜這才把按在范佩陽肩膀上的手拿下來:「是文具樹。」

  范佩陽根本不在乎對方用的什麼玩意兒:「再有一次,你攔我也沒用。」

  唐凜知道範佩陽生氣了,故意打趣道:「送他罐頭?」

  范佩陽聲音里沒一絲溫度:「送他上路。」

  夜影只剩王爭鳴留在站台,剛剛那身清脆撞擊,讓他本能抬頭,沒尋到發生了什麼,倒看見范佩陽、唐凜這邊也就倆人,索性湊過來聊天:「你們覺得真能拼出來嗎?」

  范佩陽收斂戾氣,抬眼審視GG屏那邊氣氛趨於平和穩定的人群背影,給出判斷:「應該可以。」

  「就人海戰術這麼簡單?」王爭鳴保留意見。

  唐凜終於把最後一絲目光,從甜甜圈那邊收回來。

  都被警告了,也不好再得寸進尺。

  不過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一百選五,可以有七千五百二十八萬七千五百二十種組合,可他們完全不在拼圖上費力氣,只讓洋氣青年自己想,要麼青年天賦異稟,能把密碼格移到腦中,用窮舉法挨個試還不用擔心被「取消」闖關資格,要麼,就是他們發現了一些旁人所忽視的東西,而青年,正在這個基礎上繼續努力……

  「破譯密碼,絕對不只拼圖一條路。」唐凜篤定道。

  倒計時38:14,GG屏。

  南歌和鄭落竹兵分兩路,一個從左往右,一個從右往左。

  鄭落竹很快就把一、二塊GG屏的情況看完了,正前往第三塊屏,也就是中間那塊。

  不是他看得不仔細,實在是每個GG屏的進度都大同小異——邊緣框基本拼完,拼圖碎片也按照顏色被分揀成了許多小堆,但每一堆是什麼,該拼到哪個位置,全然迷茫,所以接下來就是分成若干小組,一組負責一個顏色堆,先把這些碎片儘可能拼成局部小圖,再把這些局部小圖拼成一幅大圖。

  步驟很清晰了,但「先把這些碎片儘可能拼成局部小圖」就是一個極繁瑣浩大的工程,1、2號屏都卡在這裡,進度極其緩慢,反正鄭落竹是一個正經小圖都沒看到。

  南歌正相反,她從第五塊屏幕開始,一擠進人群,就驚呆了。

  圖已經拼出了好幾個局部小塊,零零散散加一起,面積近整幅圖的四分之一!

  雖然這些局部都不挨著,也很難說究竟是什麼——比如最大的三片,一個是黃綠相間的圓球,一個是一片陰鬱的藍灰色,一個是一塊邊緣形狀很奇怪的灰黑色——但至少是有圖案了,說不定下一個局部,就能成為聯繫它們的關鍵。

  這塊屏幕也是動手人數最少的,基本就一個鍋蓋頭的青年在主力拼,他的動作不快,但流暢,往往在碎片堆里撥弄幾下,就能找到下一塊需要的拼圖。

  這塊屏幕是孔明燈的周雲徽負責,他就站在青年身邊,莫名自豪,與有榮焉。

  「我們組的天才——」

  鍋蓋頭一邊拼圖,一邊還要謙虛回應組長給與的彩虹吹捧:「也沒什麼啦,只要認準碎片邊緣的形狀,就好拼。」

  周雲徽:「你的意思是不用看圖?」

  鍋蓋頭搖頭:「不用,我拼『純白地獄』的時候,每一塊拼圖片都是白色,根本沒圖。」

  周雲徽:「沒圖拼什麼?」

  鍋蓋頭:「就純白啊。」

  周雲徽:「拼完了呢,一塊白板?」

  鍋蓋頭:「不不,拼完你就知道了,每一塊拼圖片都完美契合,同時又保持著自己優美的邊緣線,整體純白中流淌著千變萬化的線條,曼妙至極。」

  周雲徽:「……」

  隔行如隔山。

  南歌悄悄拿出手機,把GG屏的情況拍下來。她看不出圖案,說不定唐凜他們可以。

  剛拍完,那邊的鍋蓋頭忽然動作一頓,而後放下正拖拽碎片的手,和周雲徽耳語了幾句。

  南歌聽見周雲徽問:「真的?」

  鍋蓋頭斬釘截鐵:「組長,你相信我。」

  周雲徽沉思片刻,忽然雙手到GG屏上去亂撲棱,沒幾下,就把好不容易拼出的那些局部圖弄了個一塌糊塗。

  第五塊屏所有碎片,重歸無序,就像它最原始的模樣。

  「你瘋了?!」圍觀者激動起來。

  周雲徽聳聳肩,一臉無辜:「我們拼的,我們毀,有問題嗎?」

  圍觀者語塞。

  周雲徽很客氣地讓出GG屏:「想拼自己來。」

  唐凜、范佩陽、王爭鳴,沒等來探情況的隊友,倒先等來了周雲徽。

  他帶著幾十個手下,驅趕等在五個上車點的零散闖關者,而後自己把守,不再讓任何人靠近。

  有不願意離開的闖關者,和他們起了衝突。

  甜甜圈倒乖巧離開,又回了樓梯下面的老位置。

  密碼還沒有頭緒,不值當在這時候和孔明燈起衝突。唐凜、范佩陽、王爭鳴也挪開,找了一個偏僻的清靜處。

  「奇怪,」王爭鳴遠遠看著周雲徽,疑惑不解,「他為什麼忽然不拼了?」

  陶文雨和柴也匆匆趕回,見王爭鳴和唐凜、范佩陽在一起,也沒藏著掖著,直接道:「他們可能知道是什麼動物了。」

  王爭鳴錯愕:「全部?」

  「一個,」陶文雨說著又看一眼GG屏,「但剩下的也快。」

  柴也補充:「孔明燈里有個拼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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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來啦。第三更在晚上8點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