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關世界裡有姑娘?
唐凜狐疑地看范佩陽:「你不是說這裡沒女人嗎?」
范佩陽皺眉:「以我的闖關經驗來講,的確沒有。閱讀М」
「那這是……NPC?」唐凜轉頭再去看,漂亮姑娘沒往廣場裡面擠,而是在外圍附近的一個機械裝置旁邊坐下來。裝置用鐵片和齒輪構成,造型類似一台機車,女人背靠裝置,就像槍炮與玫瑰。
鄭落竹轉過半個身子,正對著女人方向,盤腿觀察:「NPC的話應該一來就發布任務吧,坐那兒不動幾個意思?」
其實人家漂亮姑娘沒不動,至少坐下之後還抬胳膊查看過一次。
唐凜眯起眼:「NPC,手臂上也有貓頭鷹嗎?」
范佩陽和鄭落竹一同沉默。
沒有。
手臂上的貓頭鷹圖案,是闖關者最基本的標誌,也是唯一烙印。
廣場的騷動沒有任何平息趨勢,反而愈來愈烈。
每個人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被女人吸引。「有女人」這件事本身,就像大晴天打閃電,暴雨夜出月光,太稀奇了。何況她還身材婀娜,美麗漂亮。
有像唐凜三人這樣觀察思索的,有交談討論的,也有隔空撩妹調戲的。說話聲,玩笑聲,口哨聲,一片鬧哄哄。
女人倒淡定。
應該早就預見了廣場的反應,做過心裡準備,故而神情一片坦然。她不時抬頭看地鐵口旁邊的鐘,偶爾也掃視廣場,像每一個等待零點的闖關者一樣。
可她的眼裡又沒有其他闖關者的忐忑或者期待,或者說,她把它們藏得太深了,藏在風平浪靜後,藏在瀲灩秋水裡。
廣場上的人們,詫異歸詫異,好奇歸好奇,即便撩妹吹口哨的,最後也一個沒動,老老實實坐在原地。
道理很簡單,美女是全場焦點,誰在這時候過去,一舉一動都受全民關注,沒必要。
就這樣過了一個小時,隨著時鐘來到22:00,女人身上的注意力漸漸淡了,大家的焦點又紛紛轉回闖關口,畢竟這才是接下來生死存亡的戰場。
廣場又恢復了適度的吵鬧,並開始有外圍的人想往裡擠,三五不時就有小伙人打成一團。
就在這時,兩個男人鬼鬼祟祟靠近了女人所在的裝置。
鄭落竹整整一個小時都在糾結「女人」這件事,視線就沒從女人那邊挪開——他懷疑自己有強迫症,五大勢力只知道四個名字,不行,女人突然出現原因不明,鬧心——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
「操!」他一個激靈直接從房頂上站起來,大聲吼,「你們耍流氓啊——」
這聲音還沒傳到那邊,就被廣場上空的嘈雜吞沒了。
但唐凜和范佩陽可被震得耳膜嗡嗡的。
抬眼望過去,只見女人被不知道什麼文具給束縛住了,靠在裝置那裡動彈不得,兩個男人,一個壓著她肩膀防止掙脫,另一個正要去抓她的手臂……
等等,好像不是耍流氓。
鄭落竹歪頭又看兩秒,眼裡火苗快竄出來了:「媽的,他們在搶文具!」
他是最先發現的,卻是最慢反應過來的。
唐凜和范佩陽看第一眼,就明白了。
一個女人能單槍匹馬來到這裡,手上必然有大量的文具加持,否則她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膽子——這會是廣場裡許多男人想當然的心理。而在這些人中,出一兩個歪門邪道、動手打劫的,太可能了。
「不行,老闆,我得過去,」鄭落竹忍不了了,「有能耐搶老爺們兒,搶女人算什麼本事!」
「竹子,」唐凜冷靜道,「再看看。」
鄭落竹著急:「都這樣了還看什麼啊。」
范佩陽氣定神閒:「她比你沉穩多了。」
鄭落竹領會半天,才弄懂這個「她」是誰。再看過去,還真是,女人雖然被文具困住,但沒劇烈掙扎,此刻袖子已經被粗魯地推上去了,仍不見她反抗。
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解釋,要麼死心認命,要麼……
女人忽然抬起眼,目光和她的人一樣,熾烈如火。
明明隔著很遠,明明女人看的不是他,鄭落竹還是被這氣勢震住了。
「能闖到地下城的女人,可不是嬌花。」
這是鄭落竹聽見的最後一句話,來自唐凜,聲音清涼涼的。
在那之後,遠處的女人深吸口氣,開始尖叫。
持久的,極具殺傷力的,令人崩潰的尖叫。
像鐵勺劃玻璃。
像指甲刮黑板。
像剛被拔出土的曼德拉草。
尖叫持續了二十幾秒。
倆劫匪不說了,早狼狽而逃,就連原本坐在附近的人群都鳥獸散,生生以齒輪鐵片裝置為圓心,清出一塊方圓十米的空地。
女人收聲,將搭在肩前的頭髮撩到後面,活動一下頸椎,就像剛剛做完瑜伽。
整個廣場一片安靜。
有些人開始默默揉紙團,塞進耳朵,以防再被傷害。
鄭落竹離得遠,雖不用捂耳朵,但也身心受創:「不會再喊了吧?」
唐凜莞爾:「應該不會了。」
鄭落竹心情複雜:「她這是文具還是天生技能啊……」
如果每個女人尖叫起來都有這種毀滅性,他真心覺得闖關這種事還是男夥伴們一起玩吧。
「文具。」開口的是范佩陽,沒有「應該、可能、或許」,語氣篤定。
唐凜同意:「普通的尖叫可以嚇人一跳,但絕不會讓兩個打定主意搶劫的人落荒而逃。」
他們逃,是因為精神上承受不住,換句話說,尖叫對他們有攻擊性。
鄭落竹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了。
這是一個攻擊性文具,或者,很可能就是女人的文具樹。
經過這個插曲,沒人再敢過去招惹。女人那邊清淨了,廣場這邊也消停下來,所有人都開始最後的等待。
23:15,距離闖關還剩45分鐘。
越臨近零點,時間好像越慢,廣場依舊安靜,可這安靜底下,是漸漸洶湧的暗流。就像拔河比賽時,兩方都拿起繩子準備,裁判還沒吹哨開始,理論上兩邊都不應該用力,可繩子已握在手中,便不可避免地被蓄力的雙方繃直。
沒人再假寐。
大家都坐起來,或看時鐘,或看地鐵口,或彼此望著,好像不經意,其實都暗藏心思。盤算勢力,盤算競爭者,盤算等下的搶位……
毫無預警,唐凜的手臂的貓頭鷹又閃了。
他飛快點開,然而<小抄紙>也好,<文具盒>也好,都沒任何變化。
范佩陽發現他的異樣:「怎麼?」
唐凜愣愣盯著手臂:「上次也是這樣。」
「上次?」范佩陽不明所以。
唐凜說:「就是夜遊怪進地下井那天,這個貓頭鷹圖案也閃了,但我點開,什麼都沒有。」
范佩陽:「剛才又閃了?」
唐凜:「嗯。」
范佩陽:「確定?」
唐凜:「上次我以為是錯覺,但總不會錯覺兩次。」
范佩陽陷入沉思,良久,道:「或許和你一直沒解鎖的文具樹有……」
話沒說完,突然停了。
唐凜奇怪抬頭,發現范佩陽眉頭緊鎖,神色不對。
他剛想問,旁邊原本躺著的鄭落竹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表情像見了鬼神似的,喃喃自語:「什麼玩意兒……」
緊接著廣場裡陸續有人站起來,要麼四下看,要麼和鄭落竹一樣,嘴裡嘟嘟囔囔。
平靜一霎被打破,廣場裡至少有三分之一人開始不安穩。
「到底怎麼回事?」唐凜抓住范佩陽手腕。
後者回過神,沉下聲音:「什麼動物,早晨四條腿走路,中午兩條腿走路,晚上三條腿走路,腿最多的時候最無能?」
「人。」唐凜想都不用想。
這是「斯芬克斯之謎」,很多人都知道的典故,范佩陽不可能還要問他答案。而且突然問這個也太奇怪了。
「唐總,你聽不見嗎?」鄭落竹沒頭沒腦地問。
唐凜愣了:「聽見什麼?」
鄭落竹語氣急促:「有一個聲音在我心裡,問的就是老闆剛說的那個問題,要求兩分鐘之內講出答案,答不出來或者答錯,就會被斯芬克斯吃掉。」
唐凜看看鄭落竹,再看看范佩陽,終於相信,沒人和他開玩笑。
斯芬克斯,希臘神話中的邪惡之物,代表神的懲罰。它會坐在忒拜城附近的懸崖上,攔住過路的人出一道謎語:「什麼動物,早晨四條腿……腿最多的時候最無能?」答不上的人會被他吃掉。
最終,俄狄浦斯猜中謎底——人。嬰兒時只會爬,所以四條腿,成年後走路,兩條腿,老年要拄拐杖,三條腿。斯芬克斯因此羞愧,跳崖而死。
這道謎語,就被稱為「斯芬克斯之謎」。
「人。」雖然不可理喻,可范佩陽還是低聲說出答案。
鄭落竹連忙照做:「人。」
唐凜聽不見,事實上那道聲音在提出問題之後,便開始在他倆的心中倒計時。儘管「被吃掉」聽起來很荒誕,鄭落竹也不想冒險。
但不是所有人都這樣配合。
兩分鐘到。
廣場上接二連三爆發哀嚎,隨後就是「撲通」「撲通」的身體倒地聲。
一瞬間,廣場風雲突變。
那些聽見問題並且答對的人錯愕呆愣,而那些沒聽見問題的人,轟一下就亂起來,有人抱著倒地夥伴搖晃,有人茫然四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有人怒不可遏大叫著「到底是誰」、「快滾出來」。
遭遇攻擊了。
唐凜剎那間瞭然。距離闖關只剩半個多小時,有人提前下手清理競爭者了。
廢屋底下也有人遭殃。
唐凜迅速跳下去查看,倒地的人臉色煞白,嘴唇發青,沒有任何呼吸和意識,身體冰涼僵硬,就像已經死了很久。
他不可置信地怔在那兒。
究竟是什麼文具,竟然能造成這樣大範圍的殺傷,還是以答題這樣特殊的形式……
唐凜起身,想和屋頂交流,一抬頭,卻發現范佩陽和鄭落竹都神情凝重,安靜得有些不正常。
唐凜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去看廣場。
果然,先前答題的那部分人,此時的狀態,都和屋頂二人一樣。
答題還沒完。
並且每個人聽見的問題,開始變得不同了,允許回答的時間也縮短。
范佩陽聽見的是——
【把唐凜帶進這裡,你後悔嗎?請在一分鐘內說出答案,答不出或者答錯,會被斯芬克斯吃掉。】
鄭落竹聽見的是——
【你恨你的父母嗎?請在一分鐘內說出答案,答不出或者答錯,會被斯芬克斯吃掉。】
「呵,這他媽也有標準答案麼……」鄭落竹扯出一個嘲諷的笑。
不想那聲音竟然回應了——
【有的。答案就在你心裡,我也在你心裡,所以我知道,但你就不一定了。倒計時繼續,49,4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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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有多喜歡女裝大佬[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