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紫藤花隨風飛舞著。
深紫色、淺紫色、粉色和白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浮現,地面鋪著的厚厚花瓣宛如海洋,開始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宇智波斑站在花海中心,他輪迴眼內的九勾玉在不斷旋轉著,似乎想要看清這片花海深處的真實。
席巴和基裘守在紫藤花海外,桀諾以極快的速度將糜稽帶了過來。
然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糜稽那張可愛的小臉發生了變化,就像是遇到了同類,又好像碰到了同等存在,漆黑的空洞再一次出現在糜稽的臉上,那是另一存在的眼眸和嘴巴。
原本在探查花海的宇智波斑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他回頭看了一眼糜稽。
只是一眼,眼前天旋地轉,四周變成了漆黑冰冷的宇宙,宇智波斑漂浮在宇宙之中,他雙手抱胸,看著眼前出現的漆黑的不明物。
「……你是什麼?」
宇智波斑輕而易舉地發現了糜稽體內的陌生存在,在他看來,那個小男孩就是一個可以容納尾獸力量的人柱力。
人柱力這種設想是漩渦一族提出來的,忍界聯合會發展至今,早已抓捕了九大尾獸。
九大尾獸實力太強,除了木葉的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能應付,其他人都無法直面尾獸的威壓。
隨著木葉創始人的年紀逐步增長,有人擔憂一旦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百年後,尾獸失控怎麼辦。
於是人柱力的提案自然而然地出現了。
九大尾獸集體抗議,他們一起撒潑似的碾壓了包括漩渦在內的忍界聯合會各家族的族地,認為忍界聯合會居然無視尾獸的自身意願,試圖剝奪他們的意志並奪取他們的力量,違背了忍界聯合會的【團結一切忍族】的宗旨。
九喇嘛信誓旦旦地說:「我們尾獸一族是忍獸的一種,自然也是忍族一員!你們不能通過這項決議!」
說起來九大尾獸實力強悍,他們看不上實力低微的忍族,但為了表示自己是忍獸,只能委委屈屈地給自己找契約人。
九喇嘛先下手為強,他圈走了千手柱間。
對,他主動找千手柱間簽了契約,因為他嫌棄宇智波斑脾氣太爛。
八尾牛鬼找了夜月一族的族長,夜月族長敢於和八尾硬碰硬,八尾覺得這廝是真爺們,打架開心。
宇智波斑一看最強的八尾和九尾居然敢嫌棄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自詡實力彪悍,也不需要尾獸之力錦上添花,索性契約了實力一般但是毛茸茸的二尾當忍獸——平時擼著手感還不錯。
其他尾獸也都迅速給自己找了個契約人,並攛掇自己的契約人投反對票,最終人柱力的提案未能通過忍族聯合會的表決會議,不了了之。
不過漩渦為此設計的封印人柱力的術倒是沒被廢除。
這種封印術被千手柱間操刀修改了一下,成了陰陽查克拉封印術。
如此一來,查克拉多的人可以將平時不用的查克拉封印起來,等戰鬥時一口氣放出,可以提高實力、增強忍者的續航力。
九大尾獸知道此事後,立刻偷偷湊一起開會,他們認為只要有這種術存在,以後就可能出現人柱力。
最後還是二尾走了宇智波斑的後門,得到了宇智波斑的泄題。
二尾:「放心吧,千手柱間修改的封印術只能封印無意識的、或者本人的查克拉,如果是其他有意識的查克拉體,比如我們,是可以直接衝破封印的。」
在封印查克拉凝結體時,如果那塊查克拉有自己的意識,可以通過封印術的後門主動反擊施展封印術的人,這算是千手柱間對尾獸的保護。
但宇智波斑不同,他本人的精神力是整個忍界最高的,哪怕陰陽封印有後門,他也可以憑藉強橫的精神力碾壓尾獸的精神力。
所以總的來說,宇智波斑最不怕的就是類似糜稽體內的不明物這樣的意識體能量。
【交換……交換……】
不明物還無法順暢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或者說作為一個誕生了智慧的生命,他只清醒了短短一兩年,還需要進一步學習和成長才行。
但不明物本能地察覺到了宇智波斑的力量可以幫助他。
宇智波斑掌握了陰之力,同時還得到了千手柱間給的木遁細胞,他體內可以自發產生陽屬性力量,只需要慢慢積累修煉,就能逐漸進入更高一層的境界。
不明物最需要的就是陽屬性的代表生命的力量,否則也不會和伊澤杉做交換。
宇智波斑嗤笑:「你能給我什麼?」
不明物明顯有些茫然,從誕生起第一個能和他溝通的人是伊澤杉,伊澤杉教會了他用交換的形式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眼前這個存在不需要交換。
那怎麼辦?
宇智波斑的神情有些驚訝。
他仔細感知著眼前生物的意識,想到了九喇嘛曾提過,他們被六道仙人創造出來時,宛如一張白紙什麼都不懂。
難道眼前的存在是類似尾獸一樣的、剛誕生的能量意識體?
宇智波斑難得升起了幾絲好奇心。
他說:「如果你不能給我什麼,那你能賒帳嗎?」
不明物又一次茫然了,賒帳?賒帳是什麼意思?怎麼賒帳?
宇智波斑解釋說:「我先給你需要的東西,等將來我遇到想要的東西時,再來找你拿報酬,這叫賒帳。」
同時宇智波斑也很自然地說了另一種交換方式:「但如果你遇到實力不如你的人,你可以強制交換。」
「比如直接拿走你需要的東西,然後隨便給點什麼當報酬,反正他實力不如你,沒法反駁。」
「平等交換存在於實力對等的情況下;請求賒帳是實力低的人向實力高的人進行的賭博式的承諾;強制交換是強者制定規則,弱者只能遵守。」
宇智波斑難得耐心地說了一大堆:「第一種最普遍,第二種有風險,第三種可以威懾那些覬覦你力量的人。」
不明物如獲至寶,努力學習。
「但還有一種情況。」宇智波斑說:「如果你樂意、你開心、你高興,那隨便你怎麼做都可以,這是強者的特權。」
「特權不要輕易許諾出去,否則會廉價,也容易被第三種情況的傢伙利用。」
不明物就差具現一個小本本全部記下來了。
宇智波斑說完後,他問不明物:「你要什麼?」
不明物激動地表達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木遁細胞。
宇智波斑不是很想給,他說:「那是柱間的東西,要徵求他的意見。」
不明物難得狡猾起來,他雖然不太理解常識,但自從被伊澤杉喚醒後,他已經可以時不時地清醒過來了。
不明物隱藏在糜稽的身體內注視著揍敵客家族,他知道了爸爸媽媽,爺爺和高祖爺爺,還知道自己有哥哥有弟弟。
他知道了所謂家人,就是血脈相連的人。
於是不明物對宇智波斑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家人……舅舅……血……】
不明物需要的是伊澤杉體內的木遁細胞,這份力量和宇智波斑體內的木遁細胞是同源的,不明物覺得伊澤杉是他媽媽的哥哥,那眼前的人也是家人。
家人的話,是可以提要求的。
一個懵懂的誕生自混沌的非人類存在,擁有了一絲屬於人的羈絆,並試著向所謂的【舅舅的長輩】伸出求助的手。
這方宇宙天地是宇智波斑控制的精神世界,他清晰地感應到了不明物晦澀而懵懂的感情。
一時間,宇智波斑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最終宇智波斑回答說:「我不能給你,但我可以讓千手杉給你。」
不明物很難過,他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同伊澤杉交換了,伊澤杉不同意怎麼辦?
「既然你認為他是你的長輩,是你的親人,那他幫你就是應該的!」
宇智波斑心說,那小子自己搞出來的麻煩,讓他自己解決。
「我給你撐腰,你儘管去問他要。」
不明物怔了怔,一種奇異的感覺湧起。
糜稽會躲在席巴背後抗議母親基裘的各種漂亮小裙子,伊爾迷也會試圖向高祖爺爺馬哈賣萌,希望能多從父親席巴手裡拿點零花錢。
這就是找家長的感覺嗎?
好奇妙,好溫暖,好開心。
宇智波斑感知到這一點,心情更微妙了,總有種欺負小孩子、並教壞小孩子的錯覺。
他咳嗽了一下,收起了幻術。
現實世界裡,在基裘等人看來,露出可怕神情的糜稽突然掙脫了桀諾的手,一搖一擺地走向了不遠處那位馬達拉先生。
而傳說中幾乎平了整個流星街的可怕男人並沒拒絕糜稽的小手。
男孩一把抓住宇智波斑的袖子,咧嘴笑了起來。
「嘻嘻……」
這笑聲有些詭異可怕,但神奇的是,桀諾、席巴以及基裘居然感覺到了一股奇妙而歡喜的情緒。
——他們家的孩子,是在開心嗎?
宇智波斑也沒甩開糜稽,他伸手摸了摸糜稽的腦袋。
然後他不耐煩地抬腳踩了踩地:「還睡什麼?給我起來!」
伴隨著宇智波斑的話語,原本已經在蕩漾的紫藤花海緩緩收縮,這些隨風飄蕩的紫藤花枝化為了一縷縷黑綠色長髮,伊澤杉出現在花海中心。
他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說:「……您來了啊?」
宇智波斑看到伊澤杉這副懶散的樣子,有些詫異。
在宇智波斑心裡,初代會長千手杉是個非常沉穩且可靠的人。
當年忍界聯合會初創,么蛾子滿天飛,爆出了各種奇奇怪怪的事,畢竟忍界的人腦迴路都挺清奇的,外部還有貴族和大名虎視眈眈。
還是這位初代會長大人從容不迫、平淡篤定的解決了全部么蛾子,並一臉你們沒見識、這算什麼、不就是啥啥啥的神態,成功壓下了一眾生而為人卻試圖想當神仙的混蛋們。
也正是伊澤杉執政的那五年,不僅成功奠定了未來忍界的發展模式,還為忍者和普通人、貴族以及各個階層如何相處開創了一個典範和示例。
甚至伊澤杉還留下了一些對未來的設想和思考,以及如何解決可能出現的新問題的思路與方法。
所以在宇智波斑心中,伊澤杉是比千手兄弟和他自己都無比靠譜的人!
如今見到伊澤杉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宇智波斑罕見的好脾氣地說:「……是修煉出問題了嗎?不舒服?你要是不舒服就再睡一會?」
在流星街展開術式幫助聯合會那幫人穿越過來……
這件事好像也沒那麼著急,都等了一兩年了,也不在乎多等幾天是吧?
伊澤杉打哈欠的手一頓,他詭異地瞥了一眼宇智波斑。
也許是剛從梅林那裡得到提示和明悟,伊澤杉瞬間【看】出了宇智波斑的心理想法。
「我在修煉上面的確摸到了一點新門道,也許能先大伯一步踏入更高境界。」
伊澤杉順杆爬,他這麼對宇智波斑說:「您有空嗎?咱們聊聊吧,我都再進一步了,也許您也能有所感悟。」
宇智波斑欣然同意:「可以。」
頓了頓,他推了推身邊的糜稽:「這小子體內的那股力量想要柱間的細胞。」
伊澤杉的目光落在糜稽身上,他不贊同地說:「我給你力量結晶了,不夠用嗎?」
不明物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同時怯生生地去抓宇智波斑的袖子。
宇智波斑搖搖頭,他雙手抱胸,沒插手伊澤杉和不明物之間的交流。
不明物:【不想……睡……】
不明物更想保持清醒地看著這個世界,而不是用沉睡來吸收並積蓄體內的陽之力。
「好吧,那我們繼續交換。」
伊澤杉說:「我會給你想要的東西,你也給我一個我想要的東西吧。」
不明物大喜,原來伊澤杉還需要他的力量嗎?
他立刻搖搖晃晃地去抓伊澤杉的袖子。
伊澤杉卻避開了,反而將不明物轉了一圈,面向了不遠處的基裘等人。
伊澤杉說:「去吧,向你的父母要一個名字,然後將你的名字告訴我。」
「這就是我想交換的東西。」
不明物怔了怔。
「名字是一個生物存在的證明,被他人記憶、和他人產生羈絆的開始。」
伊澤杉說:「你不是什麼能量集合體,也不是附身在糜稽體內的意識,你是一個獨立的存在,你要有自己的名字。」
不明物懵懂地看了一眼伊澤杉,他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走向席巴和基裘。
宇智波斑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他問伊澤杉:「你在引導他?」
伊澤杉正要回答這是他和席巴當年的約定,就聽宇智波斑說:「原來如此,你當初誕生後來到木葉,也是想得到名字和認可嗎?」
伊澤杉卡了一下。
宇智波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說:「這還需要認可嗎?你是六道後裔,是千手的人,若還處於戰國年代,我們宇智波見面就會砍死你,根本不需要等到他人的認可,我們認可就行了。」
伊澤杉怔了怔,他閉了閉眼,心裡有些溫暖,又更沉穩踏實了一些。
他笑著說:「沒辦法嘛,人都是生活在他人評價里的,會想要得到他人的認同和信賴、承諾和愛是很正常的事。」
伊澤杉渾然沒發現,自己這麼說的時候帶著一點點依賴和抱怨。
因為對他來說,宇智波斑的確是照顧他的長輩。
也許這樣的伊澤杉顛覆了宇智波斑心中的固有形象和標籤,宇智波斑不可置信地看了一會伊澤杉,然後遲疑而尷尬地伸出手,點了點伊澤杉的腦袋。
「那這樣就行了吧?」
伊澤杉頓時哭笑不得,自己是被安慰和包容了嗎?
下一秒,他就厚著臉皮說:「再給一個愛的擁抱就更好了。」
宇智波斑:「…………」
懂了,這是欠打吧。
作者有話要說:梅林:啊,飯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