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伊澤杉覺得四個半大小子住在酒吧老闆家, 一定會被酒吧老闆嫌棄——這個年紀的小混蛋們不僅能吃還能搗亂——但實際上酒吧老闆的想法截然不同。

  伊澤杉一直覺得自己的想法已經很開放很包容了，但其實他生長的環境的秩序性還是太強，不管是很久遠的過去, 亦或者是忍界，甚至是鬼殺隊的和平世界, 都有根深蒂固的約定成俗的規矩。

  可是海賊這邊的世界是徹底開放的，自由的, 無所禁忌的地方, 生活在這個世界，伊澤杉的思想還是有些保守和思慮過多了。

  甚至他面前的酒吧老闆都比伊澤杉淡定。

  這是個哪怕日常生活也會突兀死亡，或者被海水淹死, 或者被怪物吃掉，或者被人打死，或者牽扯到海賊火拼，甚至站在貴族面前都會被當奴隸折磨而死的地方。

  這麼一對比，區區四個小崽子，完全不算什麼。

  甚至酒吧老闆還很大方地說：「日用品夠不夠？我讓瑪姬再拿一些給你們？」

  伊澤杉確定了老闆的確不在意後, 他先是鬆了口氣, 隨即又有些心情複雜。

  他一直嫌棄忍界太墨守成規, 忍者們都習慣性想太多, 結果天道好輪迴，如今的他也成了過去自己嫌棄的一員。

  伊澤杉向老闆道謝後又禮貌地要了兩件瑪姬用酒吧大叔穿過的衣服改良的襯衣和褲子，這才離開。

  他在心裡琢磨著, 人生是不斷學習的旅程, 他果然還需要繼續努力才行。

  伊澤杉拿著衣服回到艾斯和路飛住的隔間，房間裡，三個腦袋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他們以為伊澤杉聽不到，正小聲討論著伊澤杉。

  名為薩博的男孩在打聽伊澤杉的事，而艾斯和路飛正拍著胸脯吹自家兄長。

  伊澤杉先打發路飛和艾斯去洗漱：「像是泥地里滾過一樣，不洗乾淨不許上床！」

  然後伊澤杉才將手裡的衣服交給薩博：「好歹換了吧，你這料子只可能是居住在王城的貴族穿的，風車村人多眼雜，小心被別人發現你的來歷。」

  薩博面色大變：「你居然發現了？！」

  伊澤杉忍不住吐槽：「你當我眼瞎嗎？這麼好的料子，明顯不是普通人能穿的！」

  薩博同樣吐槽：「艾斯和路飛就沒發現。」

  伊澤杉呵呵道：「那是他們沒見識。」

  薩博抓著伊澤杉給的衣服，他直直地看著伊澤杉，似乎很有氣勢地說：「你要攆走我嗎？」

  看這虛張聲勢的可憐樣，伊澤杉嘴角抽搐：「……你是艾斯和路飛帶回來的，我幹嘛要攆走你？」

  其實最初伊澤杉的確打算聯繫孩子家長的，畢竟薩博也只是個五六歲的孩子，小孩子離家出走，家裡長輩肯定非常焦慮。

  可是經過剛才和酒吧老闆的交流溝通，伊澤杉檢討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能以自己的標準去定義別人。

  伊澤杉想，風車村還是挺安全的，既然薩博想要離開家，只要不涉及到生命安全這個最低原則，不如就這樣吧。

  薩博鬆了口氣，他手忙腳亂的換了衣服，笑容滿面：「果然和艾斯說的一樣，烏瑟哥哥你是個好人！」

  伊澤杉：「……喂喂餵我怎麼就成你哥哥了？還有，好人卡不要亂發！」

  薩博不以為意，在確定艾斯口中的【我哥哥是個超級好的人】是真的後，他也開始放飛自我。

  「啊呀別這么小氣，你都是艾斯和路飛的哥哥了，那也是我的了。」

  然後薩博對著伊澤杉咧嘴一笑：「今後請多多指教啦。」

  伊澤杉：可惡，總覺得被碰瓷了。

  雖然伊澤杉在心裡吐槽薩博，但很快，伊澤杉就不斷在心裡給薩博打高分。

  因為比起艾斯和路飛，薩博居然是三個人里面最靠譜的那個！薩博不僅靠譜，還會說人話！

  比如三個人打架，艾斯和薩博的勝負在五五之間，兩個人因年紀占優，每次都能暴揍路飛。

  這時候艾斯會得意洋洋地表示路飛你太菜了，而薩博就能說出：「路飛你比我們小啦，相信你以後會和我們一樣厲害的！」

  看看，這就是差距！

  伊澤杉發現薩博這孩子做事有計劃，懂禮貌，還無師自通了說話的藝術，真是個好苗子啊。

  於是伊澤杉主動問薩博：「有興趣和我學點藥草嗎？你們去山裡玩的時候，若是遇到危險，可以利用藥草知識先給自己處理傷勢。」

  薩博聽後眼睛一亮：「烏瑟大哥擅長藥草嗎？」

  艾斯的鼻子快翹上天了：「烏瑟是醫生哦！」

  路飛小聲嘀咕：「雖然烏瑟會看病，但他的手法好疼。」

  伊澤杉冷笑：「那是為了讓你長記性！」

  ……雖然現在看起來效果甚微。

  路飛聽後立刻別過臉躲在艾斯背後小聲嘟囔，薩博離得很近都沒聽清路飛說了什麼，艾斯更是眼神亂飄，表情發虛。

  薩博驚訝地發現自己這倆兄弟居然很怕烏瑟！

  薩博謹慎地說：「我當然樂意學，會不會很難？」

  伊澤杉意味深成地說：「只要你認字，就不難學。」

  他這是在含蓄地提醒薩博，貴族課業都能接受，只是背點藥草大全算什麼？

  薩博聽後面色微變，他下意識地看向艾斯和路飛，然後無語地發現這倆人完全沒注意。

  薩博嘴角抽了抽，有些心虛，又有些無奈，他想，算了，以後自己多操點心吧，省的艾斯和路飛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伊澤杉自然看出了薩博的想法，他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

  一眨眼，又是三年過去了。

  這一年，伊澤杉、艾斯和薩博都九歲了，路飛六歲。

  伊澤杉留在風車村當乖寶寶，然後終於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東西。

  一張千手柱間的通緝令。

  最讓伊澤杉頭疼的是，千手柱間居然透過通緝照片聯繫他。

  千手柱間那張照片上戴了護額，護額上不是忍界聯合會的標誌，而是千手的族徽外加一圈小花邊，那說明千手柱間在找自己的族人，那個能開花的誰誰誰。

  千手一族除了千手柱間還有誰能開花？

  最搞笑的是，千手柱間的護額邊繃帶上還寫了個急的字樣，顯然他有急事找伊澤杉。

  伊澤杉雖然很不想聯繫千手柱間，但千手柱間這麼著急找他，難道遇到什麼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是千手柱間都解決不了的？

  而且通緝令的內容也很有趣，上面說千手柱間是新崛起的海賊，不僅策反了海軍重要間諜，還奪走了海軍的貨物，並毀掉了兩艘軍艦。

  伊澤杉真的超級好奇，海軍做了什麼踢到了千手柱間這塊鐵板，連宇智波斑都沒被通緝，千手柱間怎麼就先拿下海軍的一血？

  伊澤杉思考再三，他請酒吧大叔代為聯繫，請卡普儘快迴風車村一趟。

  卡普來的速度很快，要是艾斯或者路飛找他，卡普估計不會當回事，但既然聯繫他的人是烏瑟，那就說明真的有麻煩了。

  卡普一回到風車村，艾斯、路飛和薩博就為伊澤杉傾情上演了一出三隻小蜜蜂對抗大黑熊的戲碼。

  ——這是每次卡普迴風車村都會上演的固定劇目。

  今天大黑熊卡普仍然像是拍蚊子一樣，輕而易舉地將三個小混蛋全都neng成了肉餅。

  將三個鼻青臉腫的小子丟在伊澤杉面前，卡普神清氣爽。

  「哈哈哈我去喝酒了，烏瑟你處理一下，一會咱們聊聊。」

  伊澤杉微笑著給三小孩打繃帶，並在繃帶里灑了催眠的藥粉。

  本來艾斯還想偷聽伊澤杉和卡普的談話，結果等青腫的臉蛋纏好繃帶後，居然腦袋點點點，一不留神睡過去了！

  伊澤杉將艾斯、薩博和路飛全都塞進被子裡後，才轉身去前面酒吧吧檯找卡普。

  卡普正在和酒吧老闆哈哈笑，兩人碰杯後咕咚咕咚喝得開心。

  看到伊澤杉過來，酒吧老闆說了一句我去準備晚飯就離開了。

  伊澤杉坐在卡普身邊，卡普笑著問：「那三個呢？都搞定了？」

  伊澤杉淡定地說：「我給他們用的藥效翻倍了，他們正睡呢。」

  卡普莞爾，隨著年紀增長，他漸漸摸清了艾斯和烏瑟的性格與脾氣，老頭很坦然地說：「我家路飛也多虧你照顧了。」

  別看烏瑟和艾斯一樣大，但烏瑟可比艾斯靠譜太多了！

  伊澤杉搖搖頭：「路飛是我們的弟弟，我們應該照顧他。」

  卡普把玩著酒杯，他又問薩博：「那小子家裡有人來找他嗎？」

  當初驟然得知送回家的三個小娃娃變成四個，卡普還驚訝不已，後來聽伊澤杉說薩博是離家出走的貴族小孩，確定薩博的身份沒什麼問題後，卡普才放下心。

  主要是艾斯和烏瑟的身份太敏感了，卡普也擔心有人盯上了海賊王的後裔。

  這次烏瑟突然聯繫他，卡普思來想去，只可能是薩博家裡鬧么蛾子。

  伊澤杉搖搖頭：「沒有，約翰大叔幫忙打聽了，薩博的父親好像收養了一個孩子。」

  卡普點了點頭，他思考了許久，似乎在斟酌字句，過了一會才問伊澤杉：「約翰說你早就出師了，你在獨自研究藥草嗎？」

  伊澤杉不覺得這種事需要隱瞞，他坦然道：「沒錯，因為天氣和海路的因素，每個地方的生態和動植物進化都不同，我覺得挺有意思，的確在研究這個，怎麼了？」

  卡普搖晃著酒瓶，許久後才說：「如果有人在開採礦物時中毒，雖然毒性不具備傳染性，但會通過血脈代代隱藏在身體內不斷傳給下一代，這種毒有可能被解除嗎？」

  伊澤杉聽後沒在意，他只是用很隨意的語氣說：「為什麼不能？」

  隨即伊澤杉若有所思：「一般下礦中毒都是氣體中毒，你這麼說……是哪個地方出現集體性病變事件嗎？」

  通過血脈傳染？這怎麼感覺像是神樹細胞呢？

  卡普長出一口氣，他苦笑道：「算了，都過去了，那個國家已經沒了。」

  雖然海軍方面有意遮蓋此事，但卡普畢竟是海軍中將，事後多少聽到了一點風聲。

  這次迴風車村，想到烏瑟的醫術一直在精進，卡普忍不住問了一句。

  但就算得到了答案又如何？那個國家的國民已經徹底死光了，國家也破滅了。

  伊澤杉聽後瞪大眼睛，他飛速回憶自己最近看的報紙：「我沒在報紙上看到相關新聞。」

  卡普淡淡地說：「那是去年的事了，而且被壓下來了，你當然看不到相關新聞。」

  更何況風車村地處東海，那件事發生在北海。

  伊澤杉聽後，良久才道：「海島環境造就了眾多國家，也讓太多黑暗和痛苦被大海淹沒。」

  這才是這個世界的人都渴望出海、渴望離開故鄉，去往無限精彩的世界的原因。

  越是了解這個世界，伊澤杉越是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的人身體素質那麼好，為什麼這裡的人都渴望出海，哪怕去做海賊，哪怕會死在大海上，也要成為世界矚目之人。

  他們生要名揚四海、意氣風發，死也要轟轟烈烈、無人不知。

  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但凡有點能力、有點渴望的人都會出海，海上沒有規則，只有強者生，弱者死。

  為了保護自己，為了得到財富，為了變強，為了野心……形形色色的人碰撞在一起，形成了這方如此精彩、如此自由而無序的世界。

  想到這裡，伊澤杉突然笑了笑。

  他對卡普說：「艾斯、路飛和薩博他們想去當海賊。」

  卡普哼了一聲：「他們做夢。」

  伊澤杉莞爾，他輕聲說：「我要出海，父親的朋友找我，你幫我遮掩一下。」

  卡普：「……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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