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固送別安徒生和童謠之際,藤丸立香等人追著那個拿了聖杯的黑色怪物,直直地朝著波斯灣飛去。
伊什塔爾和魁札爾聯手將那個怪物擊落在地,就在瑪修想要上前奪回聖杯時,哪想到海水裡冒出了更多的怪物。
它們蜂擁而至,其中一隻怪物踢飛了瑪修,其他怪物阻擋了伊什塔爾和魁札爾的攻擊。
眼瞅著怪物們要帶走聖杯時,一聲厲喝從海邊的觀測所上方響起。
「高興吧!雜種!本王終於可以從烏魯克出來揍你們了!!」
吉爾伽美什王站在城牆之上,他手中的天命泥板翻開,無數金色的光從虛空中出現。
吉爾伽美什王大聲道:「浸透大地的乃是吾等的決心!王之號炮——!」
瞬間,眾多攻擊如傾盆大雨一樣將無數黑色怪物擊墜。
藤丸立香驚喜極了:「王!!」
那隻拿著聖杯的黑色怪物在金色光雨中來回穿梭,但就在它即將沖入波斯灣的瞬間,劍光如白練般亮起,梅林的身影憑空出現在那怪物身後。
「幹得漂亮!」
梅林笑吟吟地伸出手,接住了那個怪物體內析出的聖杯。
金色的聖杯被白髮魔術師拿在手裡,看到這一幕,不管是藤丸立香還是羅馬尼醫生都鬆了口氣。
羅馬尼醫生大聲說:「那麼只要回收聖杯,這個特異點……」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梅林往聖杯了丟了什麼東西,下一秒,聖杯綻放出明亮的光彩,像是燃燒的火焰一樣,猛地沖向天空。
藤丸立香:「哎?」
吉爾伽美什王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仿佛在見證著什麼。
這一點光亮得駭人,似乎將整個世界的光都吸收過來了一樣。
更遠處的山巔,阿爾托莉雅同樣看到了這一點光亮。
這光仿佛燭火,又仿佛火焰,在阿爾托莉雅那雙金綠色的眼眸里輕輕晃動著,她定定地看著這一幕,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曾見過這樣的情景。
在聖城之中,在她成為風暴之主、短暫地獲得了未來視的時候。
阿爾托莉雅閉了閉眼,隨即她神色嚴肅起來,狂放的魔力從她身上擴散開來,紅龍之心砰砰跳動著,瘋狂而貪婪地吞噬著空氣中的以太魔力。
聖槍在她手中凝練成了一抹最刺目的光,蓄勢待發。
天空中的火焰驟然擴散開來,變成了兩隻巨大的手,這手掌自動分陰陽,大海中無數怪物尖叫著被可怕的吸引力吸入天空,紛紛落入兩隻手中。
海浪瞬間濺起數千米高,藤丸立香等人不得不連連後退,他們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吉爾伽美什王低聲說:「看著吧,這是那個人的選擇,也是梅林的選擇,以及……」
兩隻手中間是提亞馬特女神,漆黑的海水被這股引力卷了起來,甚至波斯灣附近的陸地和土壤也紛紛飛上天空,巨大的孔洞在這兩隻手的上空緩緩出現。
提亞馬特女神似乎非常震怒,她這一次發出的魔力光波比前幾次強了數十倍不止。
「aa————!!」
所有人都看到,在提亞馬特女神的脖頸處,像是呼應兩隻巨大的手掌一樣,一點金色的火焰突兀燃燒起來。
金色火焰如燎原的星星之火,又好像薪火相傳的點點焰色,從最初的純金色,漸漸變成了鮮血之色,又化為了最耀眼刺目的火紅。
火紅的焰色如黑夜之後初升的朝陽,仿佛火神在起舞,為世界帶來了希望和生機。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存在低聲呢喃著。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不愛我……
——我不走,我不會離開,我不寂寞,你不孤獨,我答應你的。
下一秒,原本瘋狂四散的神力似乎被什麼東西控制,緊接著漂浮在海中的提亞馬特女神竟然真的被這頭頂的孔洞吸引力緩緩拉入天空。
看到這一幕的羅馬尼醫生驚呆了:「那可是提亞馬特女神啊!她的力量要比這股拉力更強,為什麼……」
梅林的神色有些嘆息,又有些悵惘:「如果母神是自願離開的呢?」
伊什塔爾失神地喃喃:「母神啊……」
巨大的手掌將所有被無限月讀籠罩的黑色怪物全部拉入其中,那些怪物化為最精純的魔力,成了封印的一部分,當兩隻手掌開始匯合,封印即將完成。
與此同時,頭頂的孔洞被徹底撕裂,世界的表側被拉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虛數空間展露出了點點暗影。
然而就在巨大的圓形封印之球緩緩進入虛數空間的瞬間,從遙遠的山巔,一道格外尖銳凝練的光划過了整個天空。
這道刺目的光仿佛將天空一切為二,能系住星辰的風暴之錨毫不畏懼地刺入了巨大的如星球一樣的封印內。
「吾之槍乃星之磷光,盡頭的光輝——」
阿爾托莉雅的眼眸似乎也在燃燒,她死死地看著虛數世界前的巨大封印,用盡全部力量打出了這一擊。
「為我撕裂一切吧!風暴之錨!——閃耀於終焉之槍!!」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後都驚呆了。
藤丸立香無意識地張大嘴巴,聖槍倫戈米尼亞德是將星球表里兩側系住的風暴之錨,若是聖槍拖拽的話,哪怕那封印吸引力再強,也會被拉回星球啊!
這算什麼?提亞馬特女神就要離開了,結果被獅子王拉回來?
獅子王她到底要做什麼?!
「攔住她!快攔住她!!」
羅馬尼醫生快要將自己的頭髮揪禿了,這個變故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的,獅子王突然反水,人理真的要完蛋了!
「等等!別著急!」
梅林緊緊盯著聖槍1刺入封印的地方,他舉起手中屬於伊澤杉的法杖,法杖頂端的鏡面閃過一絲光亮,宛如標記一樣。
他緊張地說:「聖槍擁有容納靈魂的能力,亞瑟可以將封印推出去的同時,將烏瑟帶回來!!」
羅馬尼醫生一愣:「烏瑟?」
「啊,剛才的火焰和手,是烏瑟王嗎?」
藤丸立香猛地反應過來:「烏瑟王在努力將提亞馬特女神拉入虛數世界!!」
「然而封印的錨點是烏瑟自身,烏瑟會和母神一起流放到虛數世界。」
吉爾伽美什王平靜地說:「獅子王肯定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
所以不管是梅林還是吉爾伽美什王,他們都預估到了目前的情況。
羅馬尼下意識地反駁:「烏瑟是英靈,即便進入虛數世界也可以回歸英靈座,為什麼?!」
「……不,烏瑟雖然獲得了升格為英靈的實力,但烏瑟的靈魂是真實存在的。」
吉爾伽美什王這麼說著,烏魯克大杯從他背後的金色光影中緩緩出來。
「身體對靈魂有吸引力。」
烏魯克大杯綻放出明亮的光彩,像是在呼喚什麼一樣。
吉爾伽美什王吐出胸中一點鬱氣,剩下的就只能看獅子王了。
——將烏瑟王帶回來的同時,將提亞馬特女神徹底推出這個世界!!
問題是,她能做到嗎?
如果阿爾托莉雅聽到吉爾伽美什王的疑問,她一定斬釘截鐵地回答,她當然能做到。
那一年,碧藍的海面上,白龍的咆哮聲中,那個金色的人影化為點點金光,在阿爾托莉雅面前隨風消逝。
化為獅子王,擁有了與魔術王同等視界時,阿爾托莉雅又一次看到了同樣的一幕。
那個人依舊只留給了她一個明亮而絢爛的背影,再一次化為無數金紅色的光,伴隨著提亞馬特女神,烏瑟王徹底消失在虛數空間的暗影之中。
這讓她如何接受?!
只是不同於上一次,那時的她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但現在她乃手持聖槍的風暴之主,她擁有了足夠保護重要之人的力量。
這一次,她必將成功。
「啊啊啊啊啊——給我回來!!」
作為神秘落幕時的最後一位王者,亞瑟王手中的聖槍仿佛凝聚了神秘時代無數非人類生靈對命運不公的吶喊,那力量是如此強悍堅韌,宛如屹立於世界之巔的道標。
這堅韌的錨牢牢抓住了提亞馬特的身軀,試圖將提亞馬特脖頸處的靈魂搶回來。
提亞馬特女神的半個身體進入了虛數空間,稍微恢復了一點理智。
她自然不會允許阿爾托莉雅搶走這抹金色的靈魂。
提亞馬特女神伸出宛如龍爪一樣的手,直接捏住了這明亮的星辰之錨。
咔嚓一聲,她竟徒手掰斷了聖槍的槍尖!!
阿爾托莉雅:!
眼瞅著要再一次失敗時,梅林留給阿爾托莉雅的法杖化為最精純的魔力,仿佛有人在低聲唱誦著英雄的歌謠,無數被譽為英雄的身影出現在阿爾托莉雅身後。
紅龍之心猛烈震動了一下,伴隨著一呼一吸的動作,阿爾托莉雅重新蓄力,縱然星辰之錨被掰斷,她依舊執著地再一次刺出。
「將父王還給我——!!」
劇烈而可怕的力量撞擊之中,阿爾托莉雅的聲音直達提亞馬特女神的心中。
提亞馬特有一瞬間失神。
當她這位原初母親已經被所有孩子拋棄時,另一位異世界的女神卻得到了自己孩子們的愛護和追逐。
——啊,與自己不同,卯月還有孩子在呼喚她。
提亞馬特女神下意識地壓住脖頸處的火焰,隨即她鬆開了手。
伴隨著她放開控制,神力化為平滑的溪流,將金色的火焰一點點捲入其中
隨著溪流衝出的還有金色的聖杯。
在聖杯力量的加持下,原本即將消散的靈魂凝聚在一起,落入了聖杯中。
然後這位被所創造的生物拋棄的原初女神、星球母神再一次望向了這片世界。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這一次,在虛數世界裡,在她的夢境裡,應該會有格外明亮的星河跨越天幕。
在星空下,會有那麼一個人,笑吟吟地指著月亮,對她說著玉兔的傳說。
玉兔是卯月的代稱。
異世女神說,她會在星辰之中凝望著星球。
——所以,你會看著我的,對吧?
提亞馬特女神將盛滿了金色靈魂的聖杯,不舍地推了出去。
那聖杯順著聖槍開闢的道路,輕盈地滑出封印,進入了聖槍的內部。
緊緊盯著的梅林看到這一幕大喜過望,他猛地揮舞手中的法杖:「這裡!!」
仿佛聽到了梅林的提醒,阿爾托莉雅用盡最後力氣,將提亞馬特女神的封印打入虛數空間之中。
劇烈的轟鳴和青藍色的風暴捲起無盡海水,天空與大海連為一片,讓人看不清遠處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空中被撕裂的口子開始緩緩癒合,提亞馬特女神徹底消失在了虛數空間裡。
連結了封印與星球的聖槍化為點點金光,開始從最前端潰散。
聖杯從潰散的聖槍內部再一次析出,梅林急速上前,在手中法杖的指引下,使聖杯輕飄飄落回了他的手中。
梅林立刻看向聖杯里,在看到裡面飄蕩著的清淺的金色靈魂時,終於鬆了口氣。
他高舉手中法杖,鏡面閃爍了幾下,遠遠地將這一消息告訴了阿爾托莉雅。
阿爾托莉雅遙遙地看著這一幕,露出了暢然的笑容。
魔力耗盡,完成了自己來此世界的唯一目的,阿爾托莉雅的身影逐漸化為虛影。
縱然那是從英靈座上傳來的一點點記憶,哪怕不是她所親歷的過往,卻也足以融化她心中的執念和堅冰。
那個她所未做成的事,由另一個她完成了。
王姐,我做到了,梅林,謝謝你。
還有,父王,好久不見。
金髮王者心滿意足,她笑著,化為金色粒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