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段夢

  誓約勝利之劍,星球內部鍛造出的神造兵器,無數英雄的榮耀和光輝凝聚在劍身,以人類信仰為原料,代表著最強聖劍的頂點。

  當阿爾托莉雅將全部魔力融入到聖劍之中,力量會化為穿透一切的金光,直接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轟殺殆盡。

  那是自過去和未來於戰場死亡的戰士們,臨死前懷抱著雖然有遺憾悲傷、卻必須尊重的夢想。

  ——希望自己的家鄉和平,希望所在的軍隊能戰勝敵人,希望他們的戰友可以活下去。

  如此種種堅定而美麗的意志凝聚在一起,他們高呼著勝利之名,誓約必將達成奇蹟。

  然後奇蹟就真的誕生了。

  伊澤杉的眼睛仿佛被眼前的金光徹底淹沒,他怔怔地看著這覆蓋了整片大地的、象徵著必將勝利的一擊,一時竟忘記了呼吸。

  這就是代表了無數人類必將勝利的信念、並釋放出來的力量嗎?

  當金色的光緩緩消散,視網膜上還殘留著那樣明亮的色彩,伊澤杉忍不住想閉上眼,但他又不想錯過哪怕一秒,於是他做了一件很大膽的事。

  他睜開了第二層眼瞼,當光脈那直達靈魂的光在他心底亮起時,有了對比,伊澤杉終於可以勉強看清遠處的戰場了。

  阿爾托莉雅,不,應該稱呼她為亞瑟王了,她頭上的金冠閃爍著金色的光,她身上的披風早已在戰鬥時落下,可她的背影卻格外偉岸。

  金髮王者站在伏提庚面前,她似乎說了什麼,然後伏提庚放聲大笑起來。

  然後亞瑟王毫不猶豫地刺出了最後一劍。

  周圍的將士們看到這一幕,他們全部驚呼起來,隨即發出震天的呼喊聲:「亞瑟王!亞瑟王!」

  亞瑟王猛然舉起誓約勝利之劍,她的眉眼堅毅而充滿威嚴:「我將與你們誓約勝利,不列顛必將繁榮昌盛!」

  「亞瑟王——」

  騎士們和士兵們全都單膝跪地,慶祝不列顛之王的誕生。

  稍遠一點的地方,橡樹林頂端,梅林突然抬手壓住了烏鴉的眼睛。

  「別看了,再看下去,即便是你,眼睛也很難受吧。」

  伊澤杉終於閉上了眼,過了好一會,他才重新睜開眼,變為金色的眼眸里隱隱有蟲在涌動。

  伊澤杉輕聲說:「那樣的場景太美麗,而且是亞瑟最耀眼的時刻,我答應了她要一直看著的。」

  【……你曾養育了我,但父王也因你而死,我無法說出謝謝這個詞,也不可能說我恨你。】

  【就這樣吧,我將為這片土地上唯一的王,將一切都交給我吧。】

  梅林說完上述話語後,他對伊澤杉說:「這是亞瑟對伏提庚說的話。」

  伊澤杉聽後沒有說話,梅林也沒再說話,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看著。

  過了一會,遠處亞瑟王開始整軍並收拾戰場。

  伊澤杉和梅林的位置雖然在橡樹林裡,但士兵們逐漸擴散過來了,他們不適合繼續留在這裡,於是梅林化為無數粉色花瓣悄然消失。

  黑色烏鴉振翅高飛,在天空中盤旋了幾圈,也飛走了。

  「王?」

  貝德維爾輕聲呼喚亞瑟王。

  阿爾托莉雅收回遠眺的視線,剛才有烏鴉飛過,好像是父王在看她一樣。

  阿爾托莉雅保持著沉穩的神色:「怎麼了?貝德維爾卿?」

  「關於傷亡戰士的統計……」

  貝德維爾飛速匯報情況,阿爾托莉雅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之中,雖然戰爭結束了,但這才是一切的開始。

  夜晚,中軍大帳內,當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後,阿爾托莉雅總算鬆了口氣。

  作為秘書官的貝德維爾看出了阿爾托莉雅很疲憊,他輕聲提醒阿爾托莉雅該休息了,並主動告退離去。

  阿爾托莉雅有一瞬間的茫然,她看著空蕩蕩的大帳,閉了閉眼,起身離開了中軍大帳,她避開了巡邏的士兵,離開軍營,到附近的林間散步。

  月光如水一般灑下來,她靠在一株橡樹旁,仰頭看著天上的星空。

  「夜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梅林出現在旁邊。

  阿爾托莉雅嗯了一聲,她沒看梅林,或者說她猜到了梅林會出現。

  「不休息嗎?」梅林笑吟吟地問阿爾托莉雅:「今天累壞了吧?」

  阿爾托莉雅搖搖頭:「王姐的魔術時間還沒過去,最起碼今晚之前,我還處於英靈狀態,不覺得累。」

  「可如果你現在不休息的話,等一會魔術效果解除後,你會覺得全身難受吧?」

  梅林提醒阿爾托莉雅:「

  那畢竟是你未來的力量,超過了你現在的身體承受能力,身體內部的經脈和肌肉會很難受的。」

  阿爾托莉雅:「我睡不著。」

  「那就交給我吧。」梅林語氣溫和地說:「你一定能有一個美好夢境的。」

  阿爾托莉雅聽後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她看了梅林一眼,索性坐在了橡樹旁,她小聲說:「我就是這樣死去的,連去阿瓦隆還聖劍的力氣都沒有,還要拜託貝德維爾卿。」

  「那這一次,你將在聖樹旁獲得新生。」

  伴隨著梅林的話語,阿爾托莉雅的眼皮越來越沉,竟真的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少女睡得有點不踏實,梅林守在旁邊,他張開手,淺紫色的力量落入阿爾托莉雅的身體內,他低聲說:「交給你了。」

  黑色烏鴉落在枝頭,金色眼眸里,九枚勾玉旋轉起來。

  阿爾托莉雅剛開始還在睡覺,睡著睡著,意識上浮,眼前是漫無天際的粉色花海。

  「……說好的讓我休息,怎麼又做夢了?梅林!」

  阿爾托莉雅生氣地從地上站起來,她在這片花海中尋找可惡的梅林,只是當她繞過一大片太陽花叢時,她愕然看著站在旁邊的金髮女子,竟踉蹌後退了兩步。

  那是她剛出生時驚鴻一瞥的屬於烏瑟王的真正面容。

  「驚喜嗎?」

  梅林笑嘻嘻地從烏瑟王身後露出一個腦袋:「這可是我千辛萬苦從冥府找到的烏瑟王哦。」

  「你終於戰勝了卑王,總要讓她看到這一幕,對吧?」

  阿爾托莉雅怔怔地看著和記憶里有些不同,但氣質、神態、眼神都一模一樣的烏瑟王,最終沒忍住,還是快步走上前,並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自己思念了很久的父王。

  伊澤杉換了烏瑟王的外皮摸了摸女孩的腦袋,他說:「做得好,沒有辜負我對你的信賴。」

  聽到這句話,阿爾托莉雅鼻尖發酸,她緊咬牙關,一言不發。

  許久後,她像是終於壓住心裡澎湃的情緒後,才猛地鬆開伊澤杉,然後怒目瞪梅林:「梅林!你又騙我!!」

  梅林覺得自己很無辜:「我怎麼就又了?」

  阿爾托莉雅指著伊澤杉,怒罵梅林:「她難道不是你幻化出來的假象嗎?」

  伊澤杉眨眨眼,覺得哪裡不對。

  梅林怪叫起來:「不是啊!她不是幻象!」

  「王姐都告訴我了,她說父王在我出生之前就分割了靈魂,一個靈魂在我出生時消亡,另一個殘存下來成為我見到的烏瑟王。」

  阿爾托莉雅語速極快地說:「分割靈魂的父王是不可能進入冥府的,更不可能被你找回靈魂!」

  梅林:「…………」

  伊澤杉:「…………」

  饒是梅林久經陣仗,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爾托莉雅越說越冷靜:「在父王離去之後,我思考了很久,梅林,我和蘭斯洛特他們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父王是不是知道我是英靈了?」

  梅林:「…………」

  伊澤杉悄悄去瞥梅林,慘,真慘。

  「父王當初為了讓我安然度過童年,寧願被卑王壓著打,也分割靈魂活下來,顯然她並不是一個一定要死在戰場上的王。」

  阿爾托莉雅說:「後來父王說要在來年春天和卑王決一死戰,因為她認為明年十四歲我就成年,先不說能力,在年齡上我足以成為亞瑟王,其他諸王也無法以我年紀太小為由插手政事。」

  「但這也說明,如果父王願意,哪怕她的狀態很不好,卻也可以繼續延續半年以上的時間,所以當時我和王姐都以為時間充足。」

  「在我前往廷塔傑爾之前,父王曾提醒我小心被偷襲,王姐也預示到了伏提庚會跟在撒克遜人後面上岸偷襲。」

  阿爾托莉雅繼續分析說:「我問過王姐,王姐小時候曾跟隨父王學過魔術,父王也教過我,顯然父王在魔術上有不弱的造詣,王姐看到的東西,父王也看到了。」

  「父王通過魔術提前預示到了伏提庚會來偷襲,明明已經決定等我十四歲後再進行決戰,父王本應該主動避開的,怎麼會突然迎上去,和卑王進行正面戰鬥?」

  阿爾托莉雅的神色變得悲傷起來:「除非父王已經非常肯定,即便我不到十四歲,也足以成為合格的亞瑟王。」

  「梅林,回答我,是不是你告訴了父王?」

  阿爾托莉雅的語氣里沒有憤怒,只有濃郁的悲傷和無奈。

  對上這樣的王,梅林當然無法說謊,他只能將黑鍋推到了蘭斯洛特身上:「……王問過我兩次,她覺得莫德雷德等人對蘭斯洛特的恨意太莫名其妙,而你又庇護了蘭斯洛特,可你此前從未去過布列塔尼,不可能認識蘭斯洛特。」

  「第一次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梅林一副無奈的樣子,「第二次崔斯坦他們在城裡打起來,你將這件事情壓了下去,可你認為烏瑟王會不知道具體情況嗎?她很肯定地說你們絕對認識,還有著很深厚的羈絆,讓我給個解釋。」

  「不得已,我對她解釋說人死後會靈魂轉世,也許你們前世認識,所以……」

  阿爾托莉雅聽後閉上了眼睛,所以一切還是她的錯嗎?

  終歸是她不謹慎。

  看著阿爾托莉雅悲傷的樣子,梅林使勁給伊澤杉打眼色,幫忙圓場啊!

  伊澤杉鄙夷地瞥了梅林一眼,然後做了個交給我的手勢。

  他拍手鼓掌。

  啪啪啪的聲音響起,引起了阿爾托莉雅的注意。

  伊澤杉維持著柔和的笑容,他說:「亞瑟,我的確是梅林幻化出來的假象,但也並非如此,我是根植於梅林魔力里的一段夢,一段屬於烏瑟王的夢。」

  「作為一個孩子的父母,我偶爾也會做一些虛假的、帶著期待意義的夢,比如在我的夢境裡,你如我期望的那樣成為了萬人仰望的亞瑟王,那樣的你會是什麼樣的呢?我也許看不到了,但我可以想像。」

  伊澤杉眼中的笑意加深:「然後這個夢被梅林捕捉到了,我想既然如此,不如將這個夢留下來,如果有一天你真如我夢裡夢到的那樣成為不列顛之王,那我應該給你留一個獎勵才行。」

  阿爾托莉雅的眼睛刷得亮了。

  梅林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這個說法真棒!

  作者有話要說:啊,我看到有讀者說標註一下世界,這個,除了前期的火影我標了,後面都混在了一起沒法標註的。

  雖然不列顛有單獨的一段,但在獵人劇情部分也混淆了不列顛,如果直接跳到純粹不列顛故事那一段是看不懂的,綜漫嘛,所以都混到一起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