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無怨無悔

  雖說是吃飯,但真正開吃的人是伊澤杉、宇智波斑以及小麥。

  梅路艾姆的食譜是人,餐桌上自然不可能有他吃的東西,梅林索性拉著梅路艾姆一起喝酒。

  剛開始梅路艾姆沒打算喝,等他喝了一口後,頓時上頭了。

  「這酒居然可以增加我的力量!這是什麼酒?」

  梅林衝著伊澤杉點點下巴:「這傢伙釀的酒,也只有他能拿出我們能喝的東西,好喝吧。」

  伊澤杉詫異地看著梅林兌了一點光酒請梅路艾姆品嘗,心想連梅林都覺得梅路艾姆是個不錯的傢伙嗎?

  梅林似乎知道伊澤杉在想什麼,他對伊澤杉眨眨眼。

  伊澤杉若有所思,原本浮於表面的態度真實了一點。

  他和小麥聊天,三言兩語就從小麥口中得知了她是怎麼認識梅路艾姆的。

  梅路艾姆曾想要統治世界,他認為自己是比人類更高等級的生物,在閱讀了人類的書籍後,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然後在軍儀上輸給了小麥。

  可謂當頭一棒。

  而從未被人溫柔對待的小麥覺得除了軍儀,自己簡直一無是處,可是王卻溫柔地誇獎她,認可她存在的意義。

  這是個互相拯救的故事,梅林笑吟吟地聽著小麥說自己和王相遇相知的故事,舉杯對伊澤杉做碰杯的姿勢。

  伊澤杉的臉上露出微妙的無語和嫌棄,但最終還是端起酒杯和梅林砰了一下。

  梅林是一個唯獨能感知到喜悅的半夢魔,對於這樣happyending的故事根本沒什麼抵抗力。

  宇智波斑詭異地看著伊澤杉和梅林碰杯的樣子,他保持沉默,吃了一口豆皮壽司。

  伊澤杉沒注意宇智波斑的態度,他喝了一口酒,語氣有些惆悵:「梅林,也許這不是happyending哦。」

  梅林詫異地看著伊澤杉,伊澤杉卻打起精神,他問梅路艾姆:「有考慮過之後做什麼?」

  梅路艾姆回答說:「我想先和小麥下棋。」

  小麥聽後【看】了梅路艾姆一樣,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伊澤杉語氣平淡:「那你們可以天天下棋,如果不知道以後做什麼,下完棋再考慮也不遲。」

  梅路艾姆點頭:「我就是這麼想的。」

  隨即伊澤杉又和小麥說了貪婪之島的整體結構:「這邊是念能力者的樂園,你不方便亂走,但沒關係,我會在你居住的外圍設置封印陣,防止有人闖進來。」

  「你居住的地方外面有一片草坪和小樹林,再往前走是沙灘,你沿著沙灘玩時要注意時間,這邊潮水漲落時間是特別的,不過即便被海浪捲入海里也別擔心,熊貓侍女會將你救出來的。」

  伊澤杉和小麥說很多生活上需要注意的事項,最後他補充說:「熊貓侍女可以向你提供一切你想要的東西,如果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我和伊妲都會幫忙的,無需擔心。」

  小麥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她正要推辭,伊澤杉補了一句:「你放心,梅路艾姆付錢了,不是無償的。」

  小麥一愣,梅路艾姆又一次茫然臉,他付錢了嗎?

  梅林連忙比劃了個手勢,梅路艾姆接受了梅林的建議:「是的,小麥,你需要什麼儘管說,他們會提供的。」

  小麥立刻感激地【看】著梅路艾姆:「謝謝你……」

  梅路艾姆雖然不明所以,他無法理解小麥為什麼又高興了,但是……啊呀聽梅林的建議可以讓小麥高興,這就足夠了!

  小麥的食量並不大,她很快吃完飯,連續幾天趕路,吃飽喝足後她困了。

  熊貓侍女帶著小麥去休息,女孩離開後,飯桌上的氣氛發生了微妙變化。

  宇智波斑伸出筷子小心夾了一片蒜蓉生蚝,正要吃到嘴裡,伊澤杉放下酒杯,直視梅路艾姆:「蟻王,雖然我家裡人和你達成了協議,但我想確認一件事,你以後還會吃人嗎?」

  梅路艾姆同樣放下酒杯,他認真回答:「我不知道。」

  倆人的酒杯震動桌子,宇智波斑的生蚝掉到生蚝殼裡,濺起幾滴蒜蓉汁。

  宇智波斑不耐煩地說:「吃完飯再說這個!」

  伊澤杉正色說:「不,這個很重要,先說再吃。」

  梅路艾姆反問伊澤杉:「人類吃牛羊,和我們吃人,都是為了生存而吃食物,都是自然的一環,有區別嗎?」

  伊澤杉冷笑:「那我也會好奇,人真的會愛上一頭牛或者一隻羊嗎?」

  梅路艾姆:「這就是人類的神奇之處,我承認最初我只當人類是食物,後來我覺得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

  梅路艾姆:「人類是不可思議的生物,看上去很弱小,但擁有無限可能,小麥只是個普通女孩,卻可以在軍儀上擊敗我,那是不是說明,哪怕我學會了所有人類的知識,可是依舊會在某個方面、某個領域輸給人類?」

  隨即梅路艾姆話音一轉:「而且我是非人生物,被你用人類的邏輯和道德評判,本身就是錯誤的,不是嗎?」

  「可我們生活在人類世界,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隱藏起非人的一面。」

  梅林像是前輩教導後輩一樣對梅路艾姆說:「這傢伙是要得到一個保證,最起碼你不能無緣無故地大開殺戒,比如這次隨便吃個幾十萬人,也許這幾十萬人里就有創造奇蹟、讓你輸掉的人類存在呢?」

  梅林雖然是笑著,但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你這麼粗暴地全吃掉,太浪費了。」

  梅路艾姆爽快地承認錯誤:「你說的沒錯,我之前認知不足,的確做的不對。」

  宇智波斑終於將生蚝吃到嘴裡,他突然有些好奇:「梅林的食譜是什麼?」

  伊澤杉懶洋洋地說:「人類的夢。」

  宇智波斑:「啊?人類的夢?那是什麼?」

  梅林笑眯眯地說:「夢魔是生活在夢裡的生物,依靠夢境存活,如果人類都死光了,沒有夢境可吃的我也會被餓死,那可太慘了。」

  梅路艾姆驚異地看著梅林:「原來夢魔是這樣依靠人類的生物嗎?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應該亂殺人的,人類是自然的一環,有我們這樣直接吃人的,自然有你這樣吃人類夢境的,破壞了其中一環,會引發連鎖反應。」

  梅林連連點頭:「你能明白這一點真是太好了。」

  伊澤杉瞪了梅林一眼,他繼續問梅路艾姆:「所以你今後還打算吃人咯?」

  梅路艾姆奇怪地看伊澤杉:「你難道以後要吃素嗎?」

  伊澤杉聽後就想起身拎刀砍了這螞蟻。

  宇智波斑沒好氣地說:「行了,我們和他達成的協議里有一條,他只能吃我們提供的食物,我們提供的食物要麼是各國死刑犯,要麼就是人渣,柱間親自把關,你擔心什麼?」

  伊澤杉聽後心中的殺意才緩緩降下來:「大伯親自盯控?」

  「是啊,梅路艾姆也能吃白絕燉鍋充飢。」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能保下梅路艾姆,自然想好了方方面面的問題,宇智波斑拍了一下伊澤杉的腦袋:「而且他剛開始思考感情的事,隨著他的成長,我和柱間都相信他能明白一些道理,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千手柱間始終相信,一個能感知到愛的生物,未來一定能漸漸獲得如人類一樣的情感和共情心理,從而徹底改變。

  就如當年肆虐忍界的尾獸們一樣。

  頓了頓,宇智波斑又補充說:「阿杉,你擁有漫長的生命,我們不希望你將來連一個認識的老朋友都找不到。」

  伊澤杉詫異地看著宇智波斑,原來還有自己的因素嗎?

  梅路艾姆同樣詫異地看著伊澤杉,他忍不住問梅林:「他是什麼生物?」

  梅林一本正經地說:「一株紫藤樹。」頓了頓,梅林幽默地補充:「他不吃人,吃我們這樣的非人類生物。」

  梅路艾姆聽後倒吸一口涼氣,他立刻用敬畏的眼神看著伊澤杉。

  伊澤杉的表情複雜極了,許久後他散了殺意,認真地對梅路艾姆說:「希望你對得起我家長輩對你的信任。」

  梅路艾姆若有所思,他慢慢說:「你不是人,但你的表現比人類都要純粹,是不是說明你在人類生活了很久?你甚至認為自己是人?」

  梅林贊同地說:「沒錯,他可以看穿人心哦,是個比人類還純粹的人,很厲害吧?」

  「你想和小麥姑娘一直在一起吧?那就多請教阿杉,他可以讓你變得像人一樣!」

  梅路艾姆看伊澤杉的眼神更亮了。

  他鄭重地說:「請您多多指教!」

  伊澤杉:「……梅林,你閉嘴。」

  梅林問伊澤杉:「你剛才說也許結局不是happyending,我很在意這一點。」

  伊澤杉沉默了一會才說:「其實我見過類似的事。」

  梅林:「說來聽聽~」

  宇智波斑也提起了興趣,梅路艾姆更是目光灼灼地看著伊澤杉。

  伊澤杉說:「有個很遙遠的地方叫魔界,魔界有三位大妖,他們實力高強,就比如梅路艾姆、大伯千手柱間以及斑先生這樣三分天下。」

  伊澤杉的比喻很形象,在坐三人立刻懂了。

  「大妖的食譜和螞蟻一樣,都是人,吃的人越多,實力會越強。」

  伊澤杉想起魔界那幫妖怪,心下嘆息:「其中有一位叫雷禪的妖王,他愛上了一個人類女子。」

  梅路艾姆立刻追問:「後來呢?」

  伊澤杉說:「人和大妖是不同生物,尤其雷禪還是站在大妖頂點的王者,他擁有非常可怕的力量,那名女子懷孕了,但以人類之身孕育妖王的子嗣,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生命力,最後她生下一名嬰兒後死了。」

  梅路艾姆的表情僵硬了,他突然想起生下他的嵌合蟻女王,女王的使命是生下王,生下王之後女王就沒有存在意義了。

  當時的梅路艾姆對女王的死亡視若無睹。

  可是現在梅路艾姆只要將小麥帶入生產的女王,他的內心就產生出洶湧的恨不得毀掉一切的情緒。

  啊,這種感情究竟是……

  然而故事還在繼續,伊澤杉說:「雷禪妖王發現心愛的女人死後,他立下誓言,人是會轉世輪迴的,他決定在碰到心愛女子的轉世之前,再也不吃人。」

  梅路艾姆聽後立刻明白過來,是啊,如果小麥死亡後轉世為人,自己吃人,豈不是會將小麥吃掉?或者吃掉可能生出小麥的父母?

  伊澤杉:「然而很可惜,雷禪妖王等了整整七百年,他都沒等到那個女子的轉世。」

  梅路艾姆驚呼起來:「他餓了七百年?!」

  「是啊,哪怕餓了七百年,他依舊是魔界三位王者之一。」

  伊澤杉的聲音里充滿了敬意,當年耀屋上下得知雷禪妖王的事後,全都敬佩不已。

  這也是後來耀屋願意配合靈界,允許魔界妖怪在現世生活的原因之一。

  有作惡的妖怪,也有值得敬佩的妖怪,不能一概而論。

  伊澤杉繼續說:「七百年後,雷禪妖王的後裔覺醒妖族血脈,站在了雷禪妖王面前,雷禪妖王將一身所學教給那個後裔,然後……」

  「他餓死了。」

  當伊澤杉說出他餓死了這句話後,不管是驚異於雷禪實力強悍的宇智波斑,還是驚訝能餓七百年而不吃人的梅路艾姆,以及感動於人妖之戀的梅林,都愣住了。

  伊澤杉重複說:「是的,雷禪妖王不是戰死的,他是在自己後裔面前,餓死在王座上的。」

  伊澤杉看向梅路艾姆:「我不知道你和小麥的未來如何,我只希望在故事最終結局時,你們都能說出一句,此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