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瑟王眼中的伊澤杉是一個精靈。
所謂精靈,是指從這片大地,這片不列顛島嶼的自然萬物中誕生的精怪和妖精,也可以稱為仙女。
有法則和權能的、從自然誕生的存在是神靈,沒有的這樣強悍實力和權能的存在就是湖中仙女、花中精靈亦或者各種有著特別能力的幻想級別神奇生物。
伊澤杉身上散發著濃郁的自然力量,他本身又能和這座島嶼產生共鳴,甚至可以使用烏瑟王的權杖釋放力量,烏瑟王理所當然地認為伊澤杉是梅林找來的幫手。
啊,直到最後還在被下屬擔心是否能達成理想,這樣的自己被稱為王,真是太慚愧了。
烏瑟王舉起手中權杖時,腦海中划過了這樣的想法。
但下一秒,她腦海中繁雜的思緒就一掃而空,烏瑟王開始專注地利用自己掌握的島之權能,一邊吸取體內的血液和力量,一邊構造這個即將誕生的王的卵。
伊澤杉雖然握住了權杖,可能是烏瑟王有意為之,伊澤杉之前感受的痛苦居然減輕了很多。
伊澤杉的力量也在湧入權杖,但沒有了剛才那種吞噬血肉和靈魂的痛苦,相反,他心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陰陽互生,萬物歸一。
伊澤杉仿佛成為了不列顛的一隻黑雀,一隻野兔,一頭雄獅……很多很多生命躍動的感覺在他心頭浮現,這些生命最終化為了一個跳動著的心臟,這個心臟在咚咚作響。
紅龍的心臟,這片島嶼、這片天地的心臟。
隨即,肉眼看不到、但在靈魂視角下格外美麗璀璨的星之吐息流淌出來。
相傳不列顛的位置特殊,是整個星球的肚臍之處,所以在世界各地神秘衰竭的現在,不列顛上仍然有神秘殘留。
也許是感應到了烏瑟王想要守護國家、守護這片土地的心,島嶼給與了烏瑟王以最後的蘊藏在星球的純澈吐息為回饋。
這股力量宛如一道清泉,輕輕包裹住那顆不斷跳動的心臟,很快,生命的氣息出現了。
伊澤杉著迷一樣看著清淺如薄紗、卻又深邃如星空閃爍的星球吐息,腦海里突然想到了神樹能量,想到了光脈之力。
那奔騰的光之脈絡雖然是死亡的終點,卻也是生命的起點,有那麼多【蟲】在其中湮滅,又有那麼多【蟲】在其中誕生。
每一任山主最終都會回歸這條奔騰不息的河流,可是每一任山主在上任之初,也會來到光脈之中接受時間和生命的洗禮。
生死輪迴,誕生與消逝,從一開始就在自己眼前了。
只是之前伊澤杉一直覺得光脈是他最後的歸屬,是死亡之地,卻忽視了這條河流同樣是一切的開始。
這一刻,伊澤杉身上的氣息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他帶入權杖內的力量同樣變得莫測晦澀起來。
烏瑟王察覺到了伊澤杉的變化,她的唇角溢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下一秒,烏瑟王身軀開始崩潰,像是有什麼無形的存在吞噬著她一樣,從她的腳部開始,她的披風下擺,她的戰甲……一點一點地開始消散。
烏瑟王微微側臉,她對伊澤杉說:「這是王的賜予,辛苦你了。」
「之後……」
烏瑟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看了梅林一眼,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梅林創造了機會,烏瑟王承受了全部代價和痛苦,亞瑟王隨之誕生,而伊澤杉得到了一場造化。
伊澤杉左眼看到烏瑟王化為星辰碎屑消散在光芒大放的魔術陣圖上空,右眼看到銀色的包裹著紅龍之心的卵在砰砰跳動,有什麼存在要誕生了。
左生右死,生死交織在一起,伊澤杉的心無喜無悲。
他處於一種非常玄妙的境界中,萬物在他眼中清晰透明,一切都是純白的、一目了然的。
如今握住權杖的手只剩下了一個,站在這片漆黑空間裡的人也只有伊澤杉一個了。
伊澤杉抬手輕輕一點,他手中的權杖同步崩潰,最初梅林送他的魔杖出現在他手中。
大鹿角形成的荊棘花紋瞬間變成了葎草模樣,白骨魔杖化為了吸收了太陽力量的精鋼,魔杖杖身上浮現了各種各樣可愛的斑紋。
有風車形狀的,有花瓣形狀的,有水流形態的,更有蜿蜒如蛇的,這些可愛的花紋像是點綴,從杖頭向下烙印在權身上。
魔杖半中腰多了一截並列杖身,裡面插著伊澤杉過去慣用的日輪刀造型的長劍。
葎草形成的環形杖頭上有淡紫色的花瓣一閃而過,中間懸浮著一面造型古樸的小鏡子,那正是最初伊澤杉用來穿越世界的暗黑魔鏡。
伊澤杉身上同步出現了白色的宛如披風一樣的褂子,背後隱隱約約出現了黑色的求道玉,他的一隻眼睛化為了輪迴眼,另一隻屬於宇智波斑的眼睛恢復了視覺。
伊澤杉並未在意自己的變化,他全副心神都在那顆砰砰跳的銀色巨卵上。
烏瑟王將後續的一切託付給他,他當然不允許自己失手。
伊澤杉繼續維持著力量的輸送,當那顆銀色的卵徹底吞噬掉烏瑟王的全部力後,卵的外殼破碎了。
仿佛真正的龍誕生一樣,一個金色的嬰兒從蛋殼的破裂處爬了出來。
伊澤杉閉上眼,下一秒,他的外形發生變化,他幻化成了烏瑟王的模樣。
無論如何,是烏瑟王的消逝換來了亞瑟王的誕生,亞瑟王要銘記烏瑟王才行。
伊澤杉緩緩收回力量,他走到破碎的卵面前,輕輕抱起了不斷扭動、哇哇叫的金髮嬰兒。
這個孩子一出生就睜開了眼睛,湖綠色的眼眸仿佛不列顛最靜謐的湖泊,美麗中透著勃勃生機。
在抱起來後,嬰兒停止了叫喊,她看向了抱著自己的人。
那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女子,可即便沒見過,阿爾托莉雅也知道這是誰。
這是只存在傳說和故事裡,只聽梅林提起過的人,創造她、讓她誕生的父王,烏瑟王。
阿爾托莉雅怔怔地看著抱著自己的人,一時間甚至忘記了掙扎。
作為一個給阿賴耶識打工的英靈,一個想要重新回到過去、改變因自己的愚蠢造成國家覆滅的失敗的王,阿爾托莉雅一直想再一次站在過去屬於自己的領土之上。
這一次她不會再重蹈覆轍,她會維持著這個國家不斷持續下去,她不會讓國家斷送在自己手中,她……
但阿爾托莉雅從未想過,自己只是響應了一個御主的召喚,準備降臨時,再睜開眼居然成了一個嬰兒,重新回到了一切的起始之地!
「恭喜——~~~」
梅林的聲音響起,驚醒了陷入呆滯的兩個人。
阿爾托莉雅在聽到梅林聲音的一瞬間,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了【啊絕對是這個傢伙搞的鬼】的想法。
而伊澤杉聽到梅林的話後,他陡然回神。
烏瑟王已經去世,留下的是亞瑟王。
伊澤杉深吸一口氣,他又不是第一次被留下,哪怕他此前從未和這位烏瑟王交流過什麼,可剛才那短短几句話之中,他得到了王的庇護,王的恩賜,以及王的許可。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能辜負烏瑟王的期待。
他會好好撫養亞瑟王長大的,讓亞瑟王成長為一位值得所有人銘記的高潔之王。
伊澤杉對梅林說:「你收拾一下,我去找康沃爾夫人。」
梅林的心情好極了,他滿口說:「好,我會將這邊的痕跡徹底湮滅掉,你要給孩子找一位母親嗎?」
伊澤杉:「這是必然的吧?她將是卡美洛的繼承者,是唯一的王子,當然要有一位血脈高貴的母親。」
伊澤杉有把握說服康沃爾夫人成為王后,並認下阿爾托莉雅。
畢竟如此一來,摩根就會成為下一任王的姐姐,身份會更加高貴,而康沃爾夫人也能獲得榮耀和地位,雖然名聲難聽了點,那名聲能吃嗎?
梅林提醒伊澤杉:「現在卡美洛局勢不穩,如果你直接宣布有了孩子,她會被所有人針對的。」
伊澤杉卻哂笑道:「那又如何?」
「既然身為王,何必遮遮掩掩?我會保護她長大的,她將是這個國家唯一的王。」
「天命所歸,誰能阻擋?」
從烏瑟王身上,伊澤杉窺見了一絲屬於王者的風采。
那是一種捨我其誰、理所當然的肩負起一切的風姿與氣度。
若是烏瑟王死了,那將亞瑟王養在普通騎士家庭倒沒什麼,安全更重要,可如今伊澤杉這個假烏瑟王還活著,那就沒這個顧慮了。
伊澤杉覺得自己都達到六道仙人的境界了,再保護不了一個孩子,不如直接跳光脈淹死算了。
而王者氣度需要從小培養,伊澤杉不知道歷史上那位亞瑟王是何等驚才絕艷,但他不允許烏瑟王留下的亞瑟王被養成笨蛋。
梅林輕而易舉地明白了伊澤杉的意思,他有些驚訝地說:「你打算一直照顧亞瑟嗎?」
不下線啦?!
伊澤杉搖頭又點頭,他看向梅林,皮笑肉不笑地說:「不是還有你嗎?」
頓了頓,伊澤杉又想起另一件事:「也許還可以拜託伏提庚教養亞瑟。」
梅林:?
阿爾托莉雅:?
梅林虛心地詢問伊澤杉:「你打算讓伏提庚幫忙帶孩子?」
「這是他的侄女。」
伊澤杉覺得奇怪:「我和他雖然有王位之爭,但再怎麼爭,都是肉爛到鍋里,他現在沒有繼承人和後裔,紅龍和白龍的血脈延續只有亞瑟,他為什麼不樂意?」
梅林聽後竟啞口無言,是這個道理哦!
作者有話要說:阿爾托莉雅:我覺得這重生之旅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