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翠花見鍾展被章氏三兄弟帶走,她追出去拼命喊道:「牛兒在哪裡!牛兒在哪裡!」
可軒翠花哪趕得上章氏三兄弟的飛行速度,她一個踉蹌摔在地上,無助地看著消失在天際的他們。記住本站域名
於地上哭著的軒翠花似想到了什麼,她連滾帶爬地來到石武身前。她哀求道:「仙人,前面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請您幫我帶回當家的和我家牛兒,求求您了!」
軒老三也跟著求到石武面前:「仙人若救不了鍾展也定要把我家孫兒軒牛救回。我老軒家找了這個上門女婿就是為了留一脈香火的。」
石武置若罔聞地對軒佑閒道:「佑閒叔,我先帶浩然回去了。」
軒佑閒點頭道:「去吧,這裡的事我來處理。」
軒老三父女見石武真就和軒浩然他們走了。他們父女還想追上去,卻被軒佑閒攔在了身前。
只聽軒佑閒道:「軒老三,我雖然將鍾展逐出了村子,但我不反對你們父女去皇城尋那鍾展帶回軒牛。可你要清楚,這是你們自家的事,我不希望你們影響村里其他人。」
軒佑閒這話等於是斷了軒老三父女去找石武幫忙的念想。軒翠花氣急道:「您身為軒家村族老卻偏幫外人!您不公!」
軒佑閒聽了這話笑出聲來,他對身後軒家村眾人道:「那日小武回來時在主街上的村民向前一步。」
村口圍著的那些村民很多都站了出來。
軒佑閒問向他們道:「你們可有聽到軒牛說我們這兒就是個鄉下村子,不可能會出什麼神仙。」
軒佑閒一說完,那些個村民紛紛表示說聽到了。
軒翠花狡辯道:「族老,您跟個小孩子較什麼真!」
軒佑閒道:「非是我要較這個真,而是小孩子說的話往往才是最真的。你說我偏幫外人,可什麼是外人?是那種享受著村里分配的田地米糧,卻還在嫌棄村子的人!」
軒家村的村民們聽了都義憤填膺地看向軒老三父女,此情此景讓想要繼續反駁的軒翠花都不敢開口。
軒佑閒最後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反對你們去帶回軒牛,但你們不要影響村里其他人。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就此跟著鍾展在皇城享受富貴。小柱子,扶我去你浩然爺爺家,他才是今兒個最冤枉的。就因為說了幾句調侃的話就被仙人的奴才進言差點丟了性命,我這輩子真是頭一次見。」
軒柱聽了就扶著軒佑閒進去了村里。
軒家村的村民鄙夷地瞧著軒老三父女。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若都這麼較真,那這村里起碼有一大半的人要被上天懲罰了。
軒浩然家院子中,石武親自為軒浩然泡了一壺安神茶。他對坐在椅子上心緒難平的軒浩然道:「喝茶吧,別多想了。」
軒浩然接過石武遞來的茶杯,他問道:「小武,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了,晉帝會不會……」
「好像是你讓我放了他們的。」石武說著的時候將另一杯倒好的茶遞給了林佳秋。
軒浩然道:「方才我心裡很亂,可現在一想,他們這般回去必定會殺了晉帝泄憤。到時候整個晉國都會陷入危局之中。」
並不知曉前情的林佳秋聽到軒浩然說晉帝會被殺,晉國也會陷入危局。她驚慌道:「浩然,你在胡說什麼呢!」
石武為夏茵茵遞去茶盞道:「沒事的。就算晉國消失在這片大陸,軒林兩村仍會一如往昔。」
夏茵茵明白軒浩然在石武心中的分量,一個小小的晉國如何會被石武放在眼裡。
可軒浩然夫婦卻是被駭到了。
此時軒柱扶著軒佑閒來到軒浩然家中。
石武讓軒浩然夫婦坐著,他則去屋裡端了兩張凳子出來。
軒佑閒和軒柱坐下後,軒佑閒關心道:「浩然,你還好吧?」
軒浩然心有餘悸道:「我人沒事,就是被鍾展的那些心思嚇到了。」
軒佑閒不知軒浩然看到了什麼,他說道:「這就是外人和自己人的區別。若非有小武在,我們軒家村今日怕是要遭大難了。」
石武歉意道:「佑閒叔,其實他們是因為我才會被人引至軒家村的。」
「你仙界的仇家找過來了?」軒佑閒問道。
石武苦笑道:「恰恰相反,是凡人界一個間接受了我恩惠的人想我死。」
軒佑閒皺眉道:「怎會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石武道:「他這麼做一是覺得我沒了利用價值,二是當年我在晉國皇城為我大壯哥和阿花姐討了一筆舊債,將鎮國公獨子的骸骨吊在皇陵十四年。如今他既然有那三名金丹後期修士可以使喚,用鍾展這奴才的一手一腳換我的性命清洗皇族恥辱,這算是很值的一件事。」
軒佑閒等人聽到石武口中的皇族又想起章氏三兄弟來自皇城,他們心中不由得想到了當今聖上方易。
穩下心神的軒浩然道:「他就不怕你殺了那三名金丹後期修士然後過去皇城找他算帳?」
「他不怕的。與我有過命交情的四叔是他的國丈,他的皇后星回也願意為他犧牲自己,躲在這兩人身後的他安全的很。說不定他還巴不得我殺了那三名金丹修士,這樣他就不必交出晉國百年的掌控權。反正無論是哪種結果,他都是有利的一方。」石武道。
這種處處被壓制的感覺讓軒佑閒他們胸中生悶。軒佑閒氣得頓了頓拐杖道:「可惡!」
石武為軒佑閒敬去一杯茶道:「佑閒叔,您別動氣。您處理好了村裡的事,那外面的事就交給小武吧。」
「佑閒叔見不得你被人這麼欺負!」軒佑閒氣得連茶都沒去接。
石武忙讓一旁的軒柱接過。
軒柱遞去軒佑閒面前道:「族老,您喝杯茶消消氣,石爺爺會有辦法的。」
軒佑閒道:「你沒聽到他說無論哪種結果,都是那壞人得利嗎?」
軒柱一聽就看向了石武。
石武知道自己不說出個讓軒佑閒滿意的回答,這杯茶軒佑閒是不準備喝了。石武道:「佑閒叔,在方易的局裡確實是這樣。但我已經在他的局外想好了另一個局。對方易來說,親人也好,愛人也罷,都是他可以利用的棋子。他要的是成為這片大陸的統治者。為了這個目標,他囚禁了晉國開國皇帝方焦,準備在築基後吞噬其一身修為衝擊金丹境界。那我就讓他在即將成功時一腳踏空,再墜落無盡深淵。這樣子比直接殺了他更能讓他感覺到痛!」
先前還覺得石武是籠中困獸的軒佑閒他們頓時發現石武已經站在了籠子之外,而那操控局勢的方易卻成了一尊提線木偶。
石武生怕嚇到他們,他補充道:「我原本想在軒家村期間就做個凡人的,每天睡到日曬三竿,有空就去找你們聊天喝茶。可你們也看到了,非是我想就能如願。總有人要過來試探我的底線。那我只能拔除一切對你們有威脅的存在。」
軒佑閒接過軒柱手中茶盞,他喝下後對石武道:「小武,去做吧!」
石武笑道:「多謝佑閒叔!對了,我趁此機會幫你們介紹一下,以後我和茵茵不在的時候月桃會時刻保護你們。」
「月桃?」軒浩然他們還在疑惑之時,一襲粉衣的月桃樹靈就從地底現出身形。
月桃對著軒佑閒他們作揖道:「月桃見過諸位。」
「是你!」軒浩然和林佳秋當先認出眼前女子就是那時和那名白衣仙人替石武過來送恭賀喜酒的。
月桃笑著道:「嗯,是我。」
石武道:「她是軒林兩村交界處那棵月桃樹的樹靈,方才在村口也是她拼命保護的你。」
軒浩然起身感激道:「多謝!」
「不用客氣。我身為軒林兩村的守護樹靈,保護你是應該的。而且石武給了我好東西,我自然要多護著你啦。」月桃直白道。
石武對夏茵茵和月桃道:「你們在這陪浩然他們聊聊天。我去跟那三名金丹修士交待一聲,他們是我所設局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們不是飛走了嗎?」軒浩然訝異道。
石武告訴軒浩然道:「我只是讓他們先行離開。你讓茵茵帶你過來時我就知道我不能對他們出手了。我也不想讓軒家村得個屠仙之地的名聲,那樣軒家村將再無安寧。」
「小武,委屈你了。」軒浩然和軒佑閒知道他們就是石武的軟肋。
石武趕忙說道:「你們別這副表情啊。你們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和長輩,為你們著想是應該的。」
軒浩然笑著道:「那你快去吧。」
石武也笑道:「嗯。」
軒家村東北方向三里外,章氏三兄弟正惴惴不安地立在那兒互相傳音。
章嶸愧疚地對章霽道:「大哥,我錯了!」
章霽看著右臂垂盪下來的章嶸道:「傷勢如何?」
章嶸原以為章霽會罵他,沒想到他大哥卻只是問了他的傷情。章嶸淚流滿面道:「大哥,我右臂雖然被那前輩一擊打斷,但應該能復原。他似乎是想迅速制住我們,所以沒下重手。」
「他只是不想在那軒浩然面前殺我們罷了。」章霽心如明鏡道。
章嶸一聽立馬傳音道:「大哥,那你和二哥快逃,我為你們斷後。」
章霽本想說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對方之修為是我們能逃得掉的麼。可他一想到章嶸是要用自己的命換他和章炘的命,他嘆息道:「我們逃不掉的,那前輩的修為高出我們太多。希望我們在他那裡有利用價值吧。如果有,我們還能活。如果沒有,我們三兄弟就準備好一起死。」
章嶸聽後悔不當初,他對一旁坐在地上的鐘展愈發憎恨。
石武的身形驀然出現在四人面前。
章氏三兄弟趕忙作揖道:「參見前輩!」
鍾展也欲起身行禮,卻被石武右手竄出的火焰直接燒成灰燼。
章氏三兄弟看得心中發怵,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石武對三人道:「我沒答應會放過他。雖然有他能讓我接下來的計劃更順暢,但對我兄弟動了那麼多加害想法的人還是死了為好。」
章霽恭敬道:「這鐘展確實死有餘辜!晚輩三人先前被其誤導才會犯下大錯,懇請前輩給我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好。你們回去後什麼都不要做,只等方易派人過來。屆時你們再告訴方易,你們與我師兄妹二人大打出手,最後拼著你三弟右臂斷裂,你二弟身上掛彩的代價才滅殺我們。其後你們仍不解心頭之恨,一怒之下就殺了軒浩然和鍾展,這才回去了通天如意塔。」石武吩咐道。
章霽三人疑惑地看著石武。章霽問道:「前輩要我們做的就是這個?」
「暫時就這些。我還要去找一下這場局中另一個關鍵之人。」石武道。
章霽提醒道:「前輩,方易狡猾多疑,我怕他會派人來軒家村查探。若他知曉軒浩然仍存活於世,那前輩所設之局豈不是直接就被識破了?」
石武回他道:「這就是我為何能殺鍾展的地方。我會對每一個靠近軒家村的人搜魂。只要其中有方易的探子,那我就可以讓他帶著我想給方易知道的消息回去,到時候方易便再不會懷疑。」
章霽聽後奉承道:「前輩果然深謀遠慮,是晚輩淺薄了。」
石武不置可否道:「為了保險起見,我需要在你們體內注入一道咒印,這咒印我會在解決完晉國之事後幫你們解除。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咒印在身之時,你們千萬不要生出逃跑或者對軒家村不利的想法,否則會瞬間化成一道飛灰。」
章霽三人見識過石武的能為手段,他們如何還敢對軒家村不利。他們知曉這是生的機會,他們齊聲道:「請前輩賜咒。」
石武雙手結印口中以雷族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驅,聚源為印!」
一個閃爍的雷芒光點出現在石武手中。緊接著石武在章霽丹田位置一拍,那個光點就沒入章霽體內,於章霽金丹中留下了一道雷霆印記。
石武又用同樣的手法在章炘和章嶸體內注入雷霆咒印。
三人只覺腹部一疼,而後就再無異樣。
石武以雷霆咒印對三人道:「你們回去吧。」
三人被從體內傳來的話語嚇了一跳。
石武說明道:「這雷霆咒印除了約束你們也可以讓我更輕鬆地和你們溝通。等我到了晉國皇城,我有什麼要你們去做的事都會直接通知你們。任何一個以我名義過來詐你們的一律格殺!」
章霽三人心中有底道:「前輩,我們知曉了!」
「去吧。」石武說完就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章霽三人望著軒家村方向道:「前輩就是前輩!」
與章霽三人猜測的不同,石武並沒有回去軒家村,而是向著晉國皇城前去。
巳時過半,艷陽高照。晉國皇城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已經套上一件棕色長袍並且用換形之法易容的石武行走在皇城主街上。他這場局裡的關鍵之人也正是金為留給他那道難題中的——阿四。
石武邊走邊向外展開耳力,他不想引起晉國探子的注意,所以他靠著耳力找尋著阿四所在的國丈府。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石武在一個個聲音入心之時,居然聽到了有人在講當年望泊沙漠他們與赤火王蠍的那一戰。
石武疑惑之下循著那聲音走去,他在街口處看到了一家叫望泊館的茶水鋪子。裡面一六十出頭的老者正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那一場大戰,仿若親身經歷一般。
石武觀那人樣貌覺得他和當時隊伍中的嚮導老金極為相像,可他一想到老金如今起碼得有一百出頭了,他轉身便要離開。
鋪子內的小廝見了出來相迎道:「客官還請留步。」
石武問道:「有事?」
那小廝滿臉和善道:「這位客官,本店無需購買茶點亦可聽我家老闆講的各種奇聞異事。今日這老劍俠勇斗沙漠巨蠍的故事是聽眾最多的。」
石武婉拒道:「多謝好意。我要去與一位故人敘舊,就不聽了。」
那小廝依舊客氣道:「那您慢行。」
石武走入人群一路向前,過了不久就通過國丈府手下的對話確定了位置所在。
國丈府內,阿四剛與玉瑾用完午膳。
玉瑾見阿四的胃口比之以前好了不少,她為其開心道:「四哥,看來聖上為你購入的那一株三百年年份野參果然有用。」
阿四隻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此時外面下人過來通稟,說是太子方峻前來拜見。
玉瑾面上一喜:「快讓峻兒進來。」
那下人還未出門,一位英朗不凡的年輕公子便走入房內。他笑著請安道:「峻兒見過外公外婆。」
玉瑾埋怨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請安時能直接叫外公外婆嗎?」
方峻見玉瑾說他,他過去阿四那邊親切道:「外公,是您讓峻兒不要太生分的。」
阿四輕輕拍了拍方峻道:「自家人確實不能太生分。」
方峻聽後就坐在了阿四身旁:「還是外公疼我。」
玉瑾吃醋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忘了是誰幫你從秦國托人帶回彩瓷大家劉渲那尊九色鹿的?」
方峻嘿嘿笑道:「外婆對峻兒也很好咧。」
方峻見阿四在那有些愣神,他問道:「外公您怎麼了?」
阿四打了個哈欠道:「外公年紀大了,吃了飯就有些犯困。你和你外婆再聊會,我先回房裡睡午覺了。」
方峻聽了就扶著阿四道:「外公,峻兒扶您過去。」
阿四點頭道:「好。」
等阿四被方峻扶著到了他和玉瑾的屋子前,阿四說道:「好峻兒,外公自己進去就行了。」
「嗯。」方峻說完還幫阿四帶上了屋門。
阿四走去屋內的圓桌旁坐下,先前用靈力傳音給他的石武也從房內屏風後面走出。
阿四看著易容過後的石武,他哈哈哈地笑出聲來。因為石武這副無精打采的死魚眼加上那一字眉、塌鼻樑、厚嘴唇,正是當年他變換的面容。阿四突然想起什麼,他壓低聲音道:「我記得你那時候嫌我這樣子丑來著。」
石武道:「四叔,我已經用靈力生成了隔絕屏障。外面那些監視你的探子不會聽到裡面的聲音。」
這聲「四叔」讓阿四心中一顫。他搖頭道:「我不配。」
石武笑了笑道:「四叔如何不配。您教我的換形之法很好用。」
阿四笑問道:「外隱界那些仙人都識別不了?」
「這個不是術法,而是通過自身穴位改變面部骨骼肌肉以達到易容的效果,所以很難被識破。」石武解釋道。
阿四突然想起了金為:「那你在外隱界應該也沒認出谷主吧。」
石武可惜道:「確實沒有。我明明知道他在我面前都不能把他揪出來。」
阿四驚道:「你們見過了?」
石武拿出金為托方元帶給他的那塊玉簡,以靈力注入後將裡面與晉國相關的那部分文字全部顯現。
阿四看後嘆道:「谷主還是這般不干人事,而那方易根本不是個人!」
「四叔,方易給我設了個局。」石武如實道。
阿四皺眉道:「他對軒家村出手了?」
「確切地說,是對我出手了。晚間時分我的死訊就會傳到方易耳中。」石武道。
阿四擔心地上前,他查看著石武道:「你傷到哪裡了?」
阿四的舉動讓石武心中一暖:「四叔,我沒事。我將方易指使來的三名金丹後期修士制服,而後讓他們給方易報一下我的死訊。」
阿四放下心道:「那就好。」
可他轉瞬就想到石武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方易。
果不其然,石武說道:「四叔,金為陽謀的關鍵在於我們明知方易是個什麼樣的人卻因為星回的關係而被處處制約。方易與星回的愛情,星回和你的親情,你與我之間的友情,無論哪種關係斷開都是金為想看到的。因為這是一斷皆斷的結局。」
阿四也早已看出這局中的難點,他問道:「你想怎麼做?」
石武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道:「我想讓這局中除了方易和金為以外的所有人都得到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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