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離去

  人之一生,或功成名就,或碌碌無為,但走到盡頭時,無非是想所念之人就在身旁,這也許是對逝者最大的慰藉了。

  阿大活了短短數十載,他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甚至在前半生連性命都不是他自己的,他只能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向前。別人的鮮血和生命是伴隨他前半生最多的兩件事物,但他並沒有迷失於殺戮之中。最好的證明就是他有生死相交的朋友,有傾慕許久的愛人,他可以為了朋友和愛人奉獻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若讓阿大再選一次,他一定還是做出與當初一樣的抉擇。

  對於最後的身死,阿大從不後悔。因為在那溫暖祥和的十年裡,他第一次有了家人,有了石武這個自小就叫他阿大爺爺的孫兒。為了家人不惜一切,他願意。

  只是人這一生一定會有遺憾,阿大也有。比如說,沒有跟阿九好好道個別。

  而對石武來說,或許人中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在今日。自己的渺小無用讓他懊悔地想要去死,可對他一個才十一歲的少年來說,這一切都太過沉重了。即便是讓他的父親石臨濤在這個年紀經歷這些,也未必會有什麼辦法。這種無力感讓石武不想去相信眼前這一切,他想去逃避,他想去將這一切都認成是一場夢,一場他迫切想要醒來的噩夢。

  可石武看到地上阿大的頭顱,他還是會站立而起,拼命地奔過去想要抱在懷裡。他看到了石齊玉讓他閃開的手勢,也聽到了石齊玉的呼喊,但他根本不想去管這些了,他只想過去抱住阿大。

  但比石武更快一步的是金為,金為迫不及待地拎起阿大還未冰冷下去的屍體,將阿大的鮮血澆鑄在自己的身子上。看著鮮血不停地從阿大身體內湧出,石武的眼睛也變成了血紅色。他像一隻受了刺激的野獸一般瘋狂地撲向金為,用牙齒咬在金為的腿上,用拳頭死命地捶打著金為,想讓金為放開阿大。

  可現在的石武又怎麼會是金為的對手呢,金為抬起一腳就將石武踹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嘔出寒霜的石武只覺得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他看到金為身上開始現出金光,然後石武腦後一疼,重重地砸在牆上,暈了過去。

  金為將阿大屍體內的血液淬鍊全身後,就連阿大頭顱內的鮮血都沒放過。待阿大的鮮血被金為全部吸乾,金為的眉間開始現出佛陀毫相,與本該是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白毫相不同,在金為眉間現出的是血色毫相。而金為的頭頂也在血毫相出現後開始凝現一尊金色的三面六臂佛陀法相。

  可金為的臉上並沒現出任何喜悅,他提著阿大的屍體和頭顱四處環繞道:「在哪裡?在哪裡!為什麼不見了,為什麼我的魔佛惡相不見了!」

  原來金為看到自己的法相呈現的乃是金色,就知道這尊法相里並沒有蘊含剛剛阿大那強可擊殺築基後期的魔佛惡相。

  金為將阿大的屍體和頭顱丟至一旁,回想著剛剛的一切。他想起在血色屏障外看到斷罪破開阿大魔佛惡相,穿透胸口的畫面,緊接著魔佛惡相就消失了。他想通之後轉而目光狠厲地盯向了石齊玉和他手中的斷罪。

  金為看到斷罪上多出來一個血色魔佛圖案,更加確定自己的魔佛惡相被斷罪吞了。

  石齊玉持著斷罪護在身前,他現在幾乎就要處於昏倒的邊緣。剛剛應阿大所言揮出的那一擊中有九成是靠的斷罪之威。也是自那一擊過後,他的身子開始不聽使喚,他如今最應該做的就是回去聚靈陣內打坐,甚至直接吃了那株參靈,但他卻並沒有這麼做。他變了,變得不再是那個冷冰冰的石齊玉。他感覺自己的靈力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即便是再動一下,都有可能直接靈力潰散昏倒過去。他很想過去保護石武,保護阿大的遺體,可他不能動,他還要用自己去威懾金為。

  金為虎視眈眈地看著石齊玉,對其道:「你我同出一源,念在你還救過我的份上,將魔佛惡相還我,再加半身鮮血我就放過你。」

  石齊玉不知道金為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眼前這人既然說得出那就做得出。石齊玉舉著斷罪冷哼一聲道:「不想和阿大一樣死的話,那就快點滾!」

  金為看出石齊玉已經是強弩之末,譏笑道:「十二歲就有如此修為,還有這般頭腦,實屬難得。那我就給你個面子,只拿走你持著斷罪的右臂。」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多的智謀都無用武之地。就在石齊玉欲以斷罪再做攻擊時,他自己已經先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金為的三面六臂佛陀法相更是趁機打在他的後頸,讓石齊玉徹底暈了過去。

  隨著石齊玉的倒地,周圍的沐海浴佛陣竟然一併收歸於斷罪劍鞘上的血色魔佛圖案內。

  金為看到此景,哈哈哈地狂笑起來,看樣子這場戰鬥最後的贏家是他金為。

  金為將石齊玉拎起,他想起劍摶握著斷罪時右臂血肉全無的異狀,就決定直接把石齊玉的右手給擰下來。可他還沒開始動手,就發現周圍星鬥倒置,而後一團褐色光幕將他包裹其中,等他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一座四面環海的小島上。

  而金為手中的石齊玉也不見了,金為警惕地向後一退。因為他面前多出了一個藍衣道人,那道人手上抱著的,正是暈過去的石齊玉。

  只見那藍衣道人相貌平凡,黑亮的頭髮上隨意扎了個道髻,身上道袍乍看上去如帶著一片碧海。

  「你是石齊玉的師尊!」石齊玉被蒙坤收徒帶走之後,石昱安排人將蒙坤的畫像畫了下來,所以金為是認識的。

  蒙坤看了看金為道:「我徒兒的生死劫已過,那就不是你能動的人了。」

  「你早就來了?」金為在蒙坤說完之後反而收起了自己的三面六臂佛陀法相,他知道蒙坤的實力,內隱界元靈門長老豈是現在的金為能招惹的。

  蒙坤見金為很識時務,就道:「說句實話,我挺佩服你的。其實我在第一次來石家時就發現了石家的特別。不過我並沒有說出來,畢竟齊玉是石家之人,在與石家還未斷清關係之前,我不能讓他的道心受到影響。」

  金為試探道:「那現在呢?」

  蒙坤回道:「現在?現在我要帶他回內隱界了,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與這片凡人界沾染關係。」

  金為點頭道:「內隱界的大能就是大能,看不起這凡人界也是正常。」

  「這你就錯了,從凡人界一路衝破桎梏來到內隱界的不少,而且這些能衝進內隱界的大能往往都是極為厲害的,我對他們也很是佩服。話說你也很特別啊,在這凡人界就能凝出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毫相,還是血毫相。這等事情若是被內隱界那些人知道了,不止不會相信,還會很好奇地想過來一觀。」蒙坤認真說道。

  金為面色一冷道:「你在威脅我?」

  「不算威脅,只是一個小提醒。我來的時候看到我這徒兒的娘親在聚靈陣中,而且還有一株參靈護佑在旁,那就說明我這徒兒還很看重他的娘親。所以我要告訴你,一旦你把手伸到了與我這徒兒有關的人身上,你不會好受的。」蒙坤明言道。

  金為問道:「那株參靈也算?」

  「自然是算的,而且你最好期望石齊玉父母都是到老善終。不然他日後為了道心圓滿而回來問詢,一旦知道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殺你來圓滿道心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蒙坤道。

  金為想到自己已經凝出三面六臂佛陀法相,根本不懼石齊玉道:「就憑他?」

  蒙坤站在原地,可金為感覺整片天地都已經化作了蒙坤,而後一道震天裂地的轟鳴出現在金為雙耳道:「對!就憑他是我蒙坤的關門徒弟!不夠?」

  金為的雙耳被震得發痛流血,他知道既然蒙坤敢對他出手,那就說明自己跟蒙坤之間不存在因果。念及此處,他不敢再去挑釁蒙坤,只得道:「好!」

  蒙坤見金為答應,點頭道:「此島離秦國最南處的烏蘭郡有萬里之遙,你要回去的話就往北面方向一葉渡海。」

  蒙坤說完之後就帶著石齊玉消失不見了。

  金為知道蒙坤這是瞬移之法,他至始至終都沒去問蒙坤要石齊玉手中的斷罪,因為他不敢。在蒙坤走後,金為將喉口要湧出的鮮血再次咽了下去,蒙坤僅僅是恫嚇之語就讓他內息大亂,若是他再討要斷罪,怕是會付出性命的代價。而且金為也有了主意,既然現在石昱在朝堂與江湖都有了絕對的地位,那再結一個沐海浴佛陣,再凝一個魔佛惡相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金為沒有著急回去秦國,而是在這座海島上鞏固三面六臂的佛陀法相。待他再臨秦國之時,就是他下一步計劃的開始。

  石齊玉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團褐色光幕包裹著他,他一眼就認出了這靈氣來自於他師父。

  石齊玉轉而看向旁邊,果然看到了蒙坤道人在對他笑著。石齊玉問道:「師父,我這是在哪裡?」

  比起對金為的冷峻,蒙坤對石齊玉有如家人道:「生死劫已過,我們回元靈門。」

  石齊玉記起自己對阿大的承諾,問道:「我那弟弟呢?叫石武的那個?」

  蒙坤回憶道:「幫你把他送去了房裡,現在應該在休息吧。至於那個修佛的惡人,我送他去了離秦國萬里外的海島,回去估計也要個把月。我跟他言明了厲害,他不會對你家人動手的。」

  石齊玉這才放下心來道:「那就好。只是沒跟我娘親道個別,我怕她會擔心。」

  蒙坤呵呵笑道:「放心,這些事師父都幫你做完了。你娘親看你昏迷不醒是很擔心,後面你爹勸住了她。你爹跟我說你性子倔,讓我多擔待些。」

  「哦。」石齊玉若有所思道。

  蒙坤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把閃著九道星光如虛如實的紫色法劍,遞給石齊玉道:「齊玉,這次你不但過了生死劫,而且收穫頗大。這把是我讓紫山君用他的神山山魂淬鍊的凝星血煞劍,專破靈魅之物。還有你手中這把藍色專屬神兵,它其實一直都在守護著你,就連為師都不敢輕易去碰。而且我觀其樣式,怕是需要集齊多種天地奇物才能發揮真正威力,到時候此劍一出,必定非同凡響。任星移這傢伙的神機道算之法還真是靠譜啊。」

  石齊玉看著蒙坤遞過來的凝星血煞劍,想著蒙坤在盛德帝晚宴時幫他擋的那一下,不肯收道:「師父,這把劍既然是紫山君淬鍊的,您肯定花了不小的代價,您就自己留著用吧。」

  「啊呸,你師父是誰啊!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蒙坤道人,出了名的丹藥多法寶多,還能貪自己徒兒的法寶?」蒙坤敲了敲石齊玉的頭道,「快收好了,還有你這專屬神兵,可別給掌門看到咯,不然被他拿過去研究研究就研究沒了。」

  「好吧。」石齊玉聽了就乖巧地將淬鍊好的凝星血煞劍和斷罪一併收進了儲物袋裡。

  蒙坤這才滿意地說道:「這專屬神兵需要特定的契機才能擁有,這是你的大機緣。以後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用法即可,切不可告訴別人,即便是為師也不行!」

  石齊玉點頭道:「嗯,徒兒謹遵師父之命。」

  蒙坤寵溺地摸了摸石齊玉的腦袋,在一次次的瞬移過後,他們越來越接近內隱界的傳送陣了。

  石齊玉回首看了一眼,他知道那片凡人界已經離他很遠了。但那片土地上的人和事,特別是點殺劍阿大,那個只是凡人的先天武者,他會記一輩子。

  與石齊玉一樣會記一輩子的是石武。他自石老家主旁邊的舊屋內醒來,柳黎已經在他身旁哭的梨花帶雨了。

  見石武終於醒了,柳黎忙問石武身上可有哪裡不舒服。

  石武腦後一疼,摸了摸後還隱隱有些血跡。但他沒管這些,而是看著柳黎追問道:「我阿大爺爺呢!」

  柳黎聞言瞬間就沉默了,她不敢告訴石武。

  石武見柳黎不說,他就自己起身準備去問。在他穿鞋襪的時候聽到後面遠遠傳來飲酒慶祝之聲。他暗自奇怪著披上衣服走到了門口,待他一開房門,卻發現門口有兩個不認識的高個護衛看著。石武問道:「你們是誰?」

  那兩個高個護衛兇惡道:「老太君吩咐了,你以後只能待在這個房間,其他哪裡都不能去!」

  石武冷笑道:「方才有難時不見你們,現在無事了一個個就在這裝腔作勢!」

  那兩個高個護衛聽了面上一紅,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教訓石武一番。

  柳黎忙幫石武跟那兩個護衛道歉,然後將門關上。

  柳黎知道若再不告訴石武,石武一定會鬧出事情的。她擦著眼淚道:「少爺,阿大爺爺走了。」

  石武知道那不是夢,可聽到柳黎的回答,他還是難受地如窒息一般。石武強行平穩自己的呼吸,他繼續問道:「那阿大爺爺的遺體呢?你不許再騙我!」

  柳黎哎了一聲,只好回道:「阿大爺爺的遺體被那些江湖俠士查驗確認過後,連同莫竹的屍體一同裝上了車子,據說是要運到秦都南城門二十里外的亂葬崗。那些江湖俠士說……」

  見柳黎欲言又止,石武急道:「他們說什麼!」

  柳黎道:「他們說阿大爺爺和無幽谷的臥底莫竹都是卑鄙無恥的狗賊,就該被丟到亂葬崗餵狗。」

  說罷,柳黎直接哭了出來,她不知道那些江湖俠士為何要那般說阿大,她不想跟石武說這些的,但她更怕石武認為自己騙他而怨她恨她。

  石武氣得直接用手捂住了胸口,他呵出一口寒氣道:「後面就是那些江湖俠士在喝酒慶祝麼!」

  柳黎生怕石武做傻事,就道:「少爺您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那些江湖俠士知道了石昱和仙人石齊玉打敗了無幽穀穀主,還殺了阿大爺爺和莫竹,就再次回到了石府。皇上也派了黑甲軍過來,知道這裡的情況後先行賞賜了很多酒食,又特意派遣黑甲鐵騎追回那些出城的江湖俠士,說什麼靠山王和石齊玉仙人立下了大功,更將秦都四大城門開至天明,讓回來的江湖俠士共同慶賀。」

  石武頹坐在床邊,搖頭道:「我倒是想意氣用事,可我沒那個能力。我就是個廢物啊!」

  柳黎哭著道:「少爺您別這麼說,阿大爺爺要是在這裡,他不會願意看到您這麼看輕自己的。」

  「阿大爺爺!」石武像是被點醒了一樣。他要去找阿大,他要讓阿大入土為安,他絕不能讓阿大的遺體再遭那些野獸的啃食!

  石武猛地站起,對著柳黎道:「我要走了!」

  柳黎哀求道:「那我跟少爺一起!」

  石武決絕道:「不行!」石武知道自己吞服的不是乾元丹,所以他的寒疾只是被金為以別的丹藥抑制了,並沒有痊癒。說不定今夜發作之後就要死了,他不願柳黎看到自己死的樣子。

  柳黎驚恐道:「少爺不要小黎了?」

  石武暗下狠心,憤怒地對柳黎道:「自然是不要了!你答應過不會騙我,但你卻連阿大爺爺被擒的事情都不告訴我!我現在一看到你就會想到阿大爺爺慘死的樣子!你讓我如何能與你一起!」

  柳黎被石武的樣子嚇到了,她跪在地上不停地道著歉,求著石武不要拋下她。但石武已經不想再去連累別人了。

  「銀子和東西都留給你。」石武說完這句就直接打開了房門。

  門外那兩個高個護衛見石武又出來了,看樣子他還把裡面的小姑娘給說哭了,兩人剛剛就窩著火呢,這下立馬就要揍石武一頓。

  哪知道石武這次居然先下手為強,他以左手雙指化劍,一招膻中劍點中左邊護衛胸口正中線後又以右手指劍用鳩尾劍點中右邊護衛臍上七寸處。那兩個護衛同時氣血滯停,呼吸急促地坐了下去。

  「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大喊。」石武的雙眼冰冷至極,那兩個護衛根本不敢有別的想法。

  兩劍齊出的石武自己也不好受,他氣血不暢地又咳嗽了數聲。他知道自己的點殺劍法只能傷人,所以他出招時沒有什麼顧忌,但沒想到光是出這兩招就讓他這麼難受。

  這時,石武突然感覺有一雙手過來扶著自己,他知道那是柳黎,就一把將她推在地上道:「滾!」

  見石武是真的不要她了,柳黎嗚咽著坐在地上,默默垂泣。

  石武的心也很痛,但他只能這樣斷了柳黎的念想。他覺得自己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就不該害那麼多人。石武不想再做停留,他腦海里現在只要一個念想,那就是快點趕過去將阿大的遺體好好安葬。

  石武扶著旁邊的門欄站了起來,強撐著身子走了出去。他可以聽到從石家演武場內傳來的陣陣熱鬧之聲,而他心中響起的卻是敲著喪鐘的哀鳴之聲。

  秦都今晚的夜冷得可怕,子時之後的寒風更是吹得人不得不裹緊衣服。在南城門輪流守護的黑甲軍看著外面不時走入的江湖人士,問過之後他們都說是要去石府慶賀的。石武與那些三三兩兩的江湖俠士擦肩而過,他的步子有些遲緩,但方向卻是那麼堅定。

  南城門的黑甲軍見有個少年郎反常地要出城,就上去問道:「孩子,這大晚上的,你出城何事?」

  石武的眼中透著寒意道:「我爺爺死了,他在城外。」

  那黑甲軍看著石武的樣子就覺得有一股冰寒之感竄上身來,他哆嗦了一下後又聽到石武說的話,就更加發怵了。那黑甲軍咽了咽口水道:「那你自己注意些啊,這深更半夜的,你家人也不派輛馬車送你。」

  「家人?」石武想起了石老太君,想起了石昱他們的種種,冷笑道:「我在這裡沒有家人。」

  那黑甲軍見此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他看著那個步履蹣跚的少年一步一步向著城外走去,沒入了黑暗,漸漸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