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潯這話,讓方才還心不在焉的尉遲春蕾,都愣了愣:「小師弟,你……你說什麼?」
「我想拜託二師姐,幫我鍛器。」江潯笑言道:「二師姐不會不想幫忙吧?」
「當然不會!」尉遲春蕾連忙搖頭。
方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這一刻被她盡數丟到了九霄雲外,因為小師弟現在說這話。
就意味著。
他還相信自己的本事!
只是……
「不行,絕對不行!」
旁邊陸箐瑤突然說道:「師弟你糊塗啊,你怎麼呢能讓她幫你鍛器?你就不怕她再害你一次嗎?」
這話可算得上傷人。
尉遲春蕾都僵在當場,委屈道:「小師妹,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師姐……師姐怎麼可能會害小師弟?」
「有什麼不能懷疑的?你覺得你做的還不夠讓人懷疑嗎?」陸箐瑤厭惡道:
「你自己說說,為什麼你給小師弟就鑄劍兩次,結果兩次都會出事?」
「我……這個……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一個煉器大宗師,給誰鑄造法寶都從未失手,為何偏偏就給小師弟鑄劍兩次,還全部出事?」
「這個……」
「鑄造失敗便也罷了,為何兩次失敗都傷到小師弟?」
「我……這個……我……我真的不知道。」尉遲春蕾慌了。
她想要為自己辯解。
可她本來就嘴笨,被伶牙俐齒的陸箐這般質問,更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什麼也解釋不清楚。
或者說。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兩次鑄劍都會失敗。
好在,眼看兩人又要繼續爭吵,江潯及時從中調停:「七師姐,謝謝你的關心,但師弟願意相信二師姐。」
「小師弟,你……」
陸箐瑤還要再勸說,江潯卻搖頭道:「七師姐,師尊一直都說,我們青玄,之所以能夠發展至今,靠的便是我們其利斷金,互相團結,互相幫扶。」
「雖然二師姐前兩次的鑄劍,確實都出現了一些意外,但師弟相信,二師姐絕對不是那種人想要加害師弟的人。」
「我願意相信二師姐!」
「相信什麼,第一次你受傷,第二次甚至連神魂都傷到了,若是還有第三次,小師弟難道你就不怕傷的更重了嗎?」陸箐瑤不滿。
「若真如此,師弟也認了。」
江潯颯然一笑:「師弟相信,二師姐絕對不會害我,你說是嗎,二師姐?」
後一句話,是對尉遲春蕾說的。
不得不說,江潯在這方面確實無可摘指,換作往日,這話必然會換來尉遲春蕾感動的淚水。
哪怕江潯如今這副尊容,效果會大打折扣。
但也足夠令人感激。
只是……
尉遲春蕾卻有些不敢看江潯的眼睛,低著腦袋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還是說道:
「小師弟你放心,師姐這一次,一定會成功的!」
「有師姐這一句話,那便足夠了!」江潯一笑,為了表現對師姐的信任,他乾脆大手一揮,把儲物戒指中這次碧羅宗所獲得的材料,盡數拿了出來。
這些材料一出。
別說是尉遲春蕾了,即使是實力最為高強,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石思靈,都忍不住面露驚詫。
「這些全部都是極品材料!」
「小師弟,你這一次機緣未免也太大了,竟然獲得了這麼多珍貴材料,好多都是有價無市的吧!」
「有這些材料,怕不是再鍛造一件天品神劍都沒問題,有幾樣宗門都沒有!」
幾人驚呼不已。
哪怕青玄貴為聖地,材料資源從來不缺,但對這些有價無市的珍稀材料,青玄聖地也絕對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而今小師弟能拿出來。
他這一次,去碧波宗還真是滿載而歸!
尉遲春蕾更是瞪大眼睛,又驚又喜:「小師弟……這麼多材料,你……你真的放心給師姐嗎?」
「那是當然!」
江潯一笑:「師姐兩次為師弟鑄劍,耗費材料只多不少,這些材料,師姐隨意使用,若最後還有剩餘,便也全部給師姐了!」
「不行不行,這些材料是小師弟你的,師姐怎能拿你的東西?」尉遲春蕾連忙搖頭,最終僵持了一下,還是信誓旦旦保證道:
「小師弟,師姐在此發誓,這一次必然會幫你鑄造一把絕世神劍。」
「若有違此誓,必將天……」
「師姐慎言!」關鍵時刻,還是江潯攔住尉遲春蕾:「師姐,師弟這一次,不想鑄劍。」
「啊?不想鑄劍?」
「對。」
江潯點頭:「師弟這一次,想要師姐幫助師弟,鑄造一件別的東西……」
說話間。
江潯拿出一枚玉簡遞了過去。
尉遲春蕾接過玉簡查看了一陣,隨即奇怪:「小師弟,你這是寶甲?不對啊,不像是尋常寶甲,這寶甲似乎有別的作用,這是什麼?」
「師弟最近諸事不順,所以想要再多些庇護自身的手段。」江潯面不改色說道,眼看尉遲春蕾還待再問,江潯卻已經搶先說道:
「師姐,師弟只希望師姐能夠照做便可,這些材料,想來肯定是夠了,希望師姐能幫師弟我儘快鑄出來。」
這……
看江潯堅持,尉遲春蕾雖然奇怪,小師弟這寶甲到底有何妙用,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無論如何。
小師弟願意相信自己,那便夠了!
再說兩句,尉遲春蕾便匆匆離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自己,所以這一次小師弟的寶甲,無論如何都不能出意外。
這是她的翻身仗!
必須要完成!
「小師弟,你就是太好心了,二師姐都那樣了,你無論如何也得警惕一些才是,怎麼能就這麼由著她去?」
「二師姐最近,確實有些不對,雖說不至於說她有什麼別的心思,但她的能力屬實不應該發生意外,還是應該留個心眼。」
尉遲春蕾離去,陸箐瑤和石思靈都忍不住開口,兩次鑄劍失敗,帶來的後果,讓她們對尉遲春蕾都有了一些怨言。
對兩人的話,江潯倒一直笑呵呵的,好說歹說把兩人安撫了下去。
只是心裡。
他也滿是無奈。
若說最不相信尉遲春蕾的,其實是他自己才對,但他沒有辦法,因為他這一次所鑄之物,不是尋常人能夠鍛造的。
非煉器大宗師不可鍛造!
更重要的是,他所鑄之物,對於鍛造者會造成影響甚至傷害。除非煉器師不顧自身安危,意志堅定,否則難以成型。
思來想去。
也只有尉遲春蕾這種,對自己絕對信任的憨貨,才有可能做到。
只是希望……
這廢物師姐,不要再拖自己後腿了。
……
「三師姐,對不起。」
半日之後,玉丹峰上,臉上被完全包紮起來的江潯,突然歉意十足的說道。
「對不起?」許婉清滿臉不解:「師弟何故道歉?」
卻見江潯嘆了口氣:「其實這一次師弟外出,首要大事,便是想幫師姐您,獲取一些珍稀靈藥的,只是可惜……是小師弟的能力不足,這一次沒有給你帶來什麼禮物……」
這話一出,許婉清心都要化了。
小師弟……
他真的很掛念自己!
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玉丹峰遭遇雷罰之後,各類靈藥都匱乏,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小師弟別多想,你能回來看看師姐便是好事了,你這幾日,要注意好好休息,不可胡思亂想。」
寬慰了一陣,許婉清這才走出屋子。
不過在離開屋子之後,許婉清的面上的柔和瞬間化為冷厲,凌空一踏,直奔那思過崖而去。
「三師伯!」
「參見許峰主!」
不過片刻,許婉清便來到思過崖刑罰堂,面對一眾弟子的見禮,許婉清只是點點頭:
「念閣主怎麼樣了?」
「嚴格按照宗主之令,每隔半個時辰,便會依次開啟焚魂、斷骨、斬筋、剔肉……等折磨大陣。」幾名弟子急忙回答,面色還有些惶恐。
思過崖有各種懲罰弟子的酷刑大陣。
這些大陣,一旦啟動,可對被囚之人造成極其慘痛的折磨,算是真真正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
這些大陣,往往都是用於威懾,哪怕偶爾開啟,大多也只是開啟一個而已,像是這種每隔半個時辰便換一種酷刑的,鮮少有過。
更別說。
受刑之人,還是至尊親傳!
這是青玄聖地第二次,有親傳受此折磨,甚至念朝夕這次,比當初的廢物師叔,受苦的時間還要長。
由不得他們不心驚。
而聽到他們的話,許婉清眼中頓時露出痛苦:「我師姐雖然有過,但終歸是青玄大師伯,酷刑雖不可避免,但你們也要儘量通融,明白嗎?」
「這……」一群弟子有些猶豫。
卻見許婉清隨手丟出了幾粒丹藥:「這些事情,你們應當可以做些東西。」
幾名弟子哪敢接受丹藥,連忙紛紛表示會儘量關照,心中也忍不住感嘆。
三師伯。
不愧是青玄心底最善良之人!
許婉清沒有再理會這些弟子,一路穿過重重大陣禁制,來到了思過崖最頂峰的位置,一眼便看到了,那被縛於崖壁上的身影。
念朝夕!
此刻的念朝夕,早已經沒了當初問天閣閣主的光彩,每日從未停歇的酷刑,讓她整個人面色蒼白到了極點,氣若遊絲。
看到她這樣子,許婉清第一時間飛身而起。
來到念朝夕近前,塞了幾枚丹藥,之後更是用靈氣恢復念朝夕的傷勢,等念朝夕意識恢復一些,這才滿面悽然道:
「大師姐!」
卻不想。
剛剛丹藥入口的念朝夕,竟毫不猶豫吐出了丹藥,哪怕是遭到如此折磨,她的目光竟依舊平和。
「大師姐,你這又是何苦呢?」許婉清嘆息道。
「苦?」念朝夕搖搖頭:「我不覺得。」
「但你是青玄大師姐,問天閣閣主,受此折磨,本是不該。」
念朝夕再次搖頭:「五百年前,顧修自縛禁地之時,難道就該活該在歸來之後受那麼多折磨嗎?」
「你……師姐你怎麼還記掛他!」
「斷不敢忘。」
「可他和你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念朝夕難得的點頭:「我受的這點苦頭,對於顧修三年來所遭受的困難,不過冰山一角而已,有什麼資格和他一樣?」
「你……你真的是瘋了!」許婉清終於再次咬牙。
但見念朝夕依舊面上無波無瀾。
許婉清終於忍不住道:「江師弟去了一趟碧波宗,獲得了滔天的機緣。」
念朝夕無動於衷。
「碧波宗的那位如月仙子,算起來,如今也已經死去五百年了。」
念朝夕微微皺眉。
「師姐你難道,也想成為下一個如月仙子,如同那撲火飛蛾,最後為那種不值之人而死?」
這一次,念朝夕終於正眼看了身前許婉清一眼,不過眼神之中,卻帶起了幾分譏諷:
「所以,你此來。」
「是為殺我?」